李治国回话道。
李源折返回来,秦大雪笑道:“做丈夫合格不合格不好说,但你真是个好爸爸。”
这年月,进儿子房间前还敲门的父亲,不能说就这一个,但真是凤毛麟角。
李源呵呵笑道:“几个孩子都一样,我一般都是向对待大人一样对待他们,他们也很少让我失望,除了小思偶尔让我头疼一些。”
李治国走来,头发已经理成小平头,一下从资产风变成了无产风,看得出他有些不大适应。
李源笑道:“儿子,知道西游记里为什么女妖精总想和唐僧结婚么?”
李治国闻言一愣,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秦大雪斜觑丈夫,不过没有插话,她也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来。
李源笑眯眯道:“是不是因为唐僧长的太好看?”
李治国想了想,道:“有可能。”
这种严谨态度,秦大雪很满意。
李源不满道:“怎么还有可能,是肯定!如果她们想长生不老,直接吃掉他不就得了,结婚有什么用?”
李治国觉得有道理,点头道:“爸爸说的对。但我觉得,妖精怎么想的,人类未必真的清楚,所以不一定。”
秦大雪简直要哈哈大笑了,抱住儿子亲了口,竖起大拇指道:“对!”
李源笑的无力,点头道:“好吧,可能,可能,就算是可能,那么也能说明,唐僧这个光头,并不影响他是靓仔。你还不是光头呢,还有头发,所以也不影响你是靓仔。”
李治国真不好意思了,笑的害羞,摸了摸头发。
“叮咚。”
门铃声响起,李源看向秦大雪,秦大雪也讶然,道:“孙秘书要等一会儿才来接我的,定的是八点,我今天要送儿子一回,往后他再自己去。”
李治国一边去开门,一边道:“妈妈,我自己去上学就好了。”
打开门后,餐厅的两口子就听到儿子的惊讶声:“小月?”
秦大雪恍然,面色隐隐古怪,对李源道:“乔部长的女儿,乔老的孙女……昨天报名时看到的那个,叫……乔月。”
李源想起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姑娘,道:“她都六年级了吧?”
说话间,李治国领着一个身量高挑,眼睛和聂雨有些像,眼角自然上挑,天然带几分妩媚气息的女孩进来。
“李叔叔好,秦阿姨好,我来找治国一起去学校。”
女孩子落落大方道。
老两口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李治国表现的很沉稳,指了指沙发道:“小月姐,你先坐着等一会儿,我还没吃早饭。”
乔月笑着坐下后,夸赞道:“秦阿姨,您做的早饭好香啊,我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早饭。”
秦大雪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面,道:“阿姨的给你吃吧。”
不等乔月回应,李治国就摇头道:“不用。妈妈您吃,您上班很辛苦的。小月姐想吃,我可以分给她一些。”
乔月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吃过早饭了。”
李治国“嗯”了声,道:“如果你想吃,明天可以早点来,我请我爸爸多做一碗。”
乔月“哦”了声,答应下来。
老两口对视一眼,啥也别说了,吃饭吧……
……
等送两个孩子进了校门后,秦大雪呵呵笑道:“我以前不大喜欢这个丫头,咋咋呼呼的很张扬。因为乔老的关系,大院里也没人说什么。没想到,让我儿子给治住了。不过,他们俩可别想处对象,四九城不是港岛,我是不会同意的。”
李源忽地笑了起来,秦大雪问道:“笑什么?”
李源道:“想起一则笑话来。说有一天,一个男生……当然,已经上大学了。请了一帮同学回家玩耍,然后男生的妹妹告诉妈妈,那些女孩子里,有一个是哥哥的对象,让她猜是哪一个。这个母亲一下就猜中了,女孩惊奇,问她妈妈,您是怎么知道的?她妈妈呵呵冷笑道,因为打看到她第一眼,我就不喜欢她!”
秦大雪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很快笑声一收,瞪眼道:“你什么意思啊你?”
李源站在路边,替妻子整理了下大衣领子,这光天化日之下的亲昵动作,让秦大雪一下羞红了脸,小声道:“干吗呀……”
李源温声道:“儿子比同龄孩子成熟的多,既然他有这个天分,我们就不要过多干涉。给他一个宽松的环境,让他自由些成长。如果是小思那样的,你像娥子那般天天拿板子打的砰砰响,我只会给你加油叫好。可小六,天性稳重,我们不必去过于约束。多照顾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秦大雪白他一眼,道:“就会甜言蜜语给我灌迷魂汤。”回头看了眼路边过来的车,又看了看手表,道:“车来接我了,我得走了,一会儿要开明年的工作会议,我必须出面。你今天要干什么?”
李源笑道:“拜访几位亲长、故旧,晚上回家做饭。”
秦大雪有些不舍的又看了一眼后,夫妻作别。
等目送妻子的车远去后,李源才在路边上了一辆公交车,没有目的,就是满京城的转一圈。
他想看看,改革开放前这座城市最后的模样。
那个火红的年代,即将渐行渐远……
……
北新仓九号院。
李源坐在似乎一成未变的院落里,薄薄一层冬雪,连那门废旧的山炮都遮掩不住。
又见老不少的张冬崖道:“看今年这情景,明年又是旱年,不会比五九年好多少。”
李源点了点头,这是后世鲜少被提及的大旱。
从七八年到八三年的六年大旱,南方还好,北方遭遇重灾。
他笑了笑,道:“放心,再不会有那三年的惨状了。现在咱们和外面互通有无,高精尖的弄不回来,粮食只要有钱,要多少有多少。未必吃的饱,但肯定饿不死。”
张冬崖眯起眼睛,看了看天,问道:“你也觉得,现在比过去好?老人家,真的错了?”
李源笑道:“我算老几啊,评判不了对错。可能就像上面说的,七分功,三分过吧。我还是非常尊敬老人家的。现在好多年轻人不知道刚建国的时候咱们有多难,说一片废墟可能夸张点,但也没好哪去。再看看现在,至少已经有了初步完整的工业根基。这非常难得了,即便是现在,全世界有咱们这么完整工业根基的国家都不多。”
别说七二年引进的很多先进设备能用到二十一世纪,就是老毛子留下的那些设备,再用二三十年的比比皆是。
张冬崖放平视线,道:“是啊!还有原子弹和氢弹,没有这两个大家伙,哪有现在的太平?老人家给我们留下了多好的底子!”
李源轻声道:“其实过了六六、六七、六八,后面基本上就安稳的多。等到了七二年,已经开始转好了。要不是大三线耗费了太多的钱粮,经济不至于拉胯到现在这样。”
那十年间,中国工农业总产值平均增长率是百分之七点一,社会总产值年增长率是百分之六点八。
如果从七二年开始计算,这个增长率甚至能突破两位数。
虽然和底子太差有关,也和一些数据上的人工修饰相关,但总的来说,发展的并不慢。
实在是大三线吞进去的钱粮太恐怖,几乎是无底洞。
但是,如果不发展大三线,那么抛去战略考虑,单单东西部发展的巨大差异,都是老人家无法容忍的。
可以说,老人家对整个西部人民的功德,是巨大到无法形容的。
换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再做出这样的决策来。
《隐入尘埃》那部电影,好多人看的很伤感,但其实绝大多数农村,已经摆脱了那种苦难。
西北、西南甚至中部的百姓说难听话,那就真的没有道理可言了。
师徒俩聊了一会儿后,张冬崖忽然道:“源子,你手里有钱没有?”
李源闻言讶然,这还是张冬崖第一次问他钱的事,他点头道:“有,有钱!师父,您要用钱?”
张冬崖点点头,叹息道:“豫省有个老战友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写了封信给我,让我借他二十块钱,和一些粮票。当年也是战场上的英雄,现在……你有多少?”
李源道:“那就打五百吧,先打一笔,明年再打二百。一次给多了,他未必会要,也不一定是好事。”
张冬崖叹息一声道:“他们那里,太难了。”
李源当然知道那里难,后世因为偷窃事件,豫省被无数人群嘲。
其实大可不必。
在大规模农机器械用于农业前,豫省一直是中国最大的产粮基地。
新中国成立以来,历任政务院大老板上任就要先去豫省。
豫省的粮食稳了,心里才有底。
为此,哪怕改革开放后,其他省份都大力发展工商业,唯独豫省,必须严守耕地不许妄动分毫。
农民分到手的地,必须要种粮食,想撂荒出去打工都不行,会被严厉打击,各级衙门都严禁耕地撂荒空闲……
豫省那么大的人口大省,就靠那么点耕地去活,想走都不许,太难了。
就那么点地,种一年最后除去种子化肥钱,就落个千把块钱,不够人家打半月工挣的……
改开后国家经济向前迅速发展,豫省是做出了一定牺牲的。
偷东西当然不对,但嘲笑大可不必。
李源道:“您把地址给我,我去办这事儿。师父,等过完年回去的时候,您和雪芳姐还有国庆跟我一起过去吧。手续我给你们办好……”
张冬崖摇头笑道:“你还真惦记这事……几年前说的,我都忘了。老咯,都讲究落叶归根,我哪能这个时候反倒往外跑?哪也不去。”
李源道:“您可想好了,您这会儿不去,雪芳姐和国庆指定也不去。雪芳姐肺不大好,冬天一遇冷就咳嗽。国庆在这边开车,也是遭罪的活。不是说不让他吃苦,但付出和回报不成比例。我那边确实也缺人手,正好要组一个车队,让国庆过去帮我。过些年发展起来了,就让他到这边来组车队,跑长途大运输。”
这几年可不成,这都不是八三年的事了,整个八十年代,甚至到九十年代,跑长途的危险性都超乎想象。
推个大石头挡路上,拿铁棍将司机敲掉的事,都不算什么新闻。
有的整个村子都干这样的买卖,直到九九年,还发生过108国道大案,四个村民残杀了几十个过路司机。
改开之后,经济的腾飞自然是好事,但管理的撒手,也不可避免的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群魔乱舞。
张国庆要是真出了事,李源觉得张冬崖和刘雪芳二人都能直接崩溃掉……
张冬崖迟疑起来,道:“我再寻思寻思,和雪芳商议商议。”
李源笑道:“甭商量了,您得拿主意!雪芳姐那么要强的人,只要能活下去,她根本不想沾别人的光。可我想沾她的光嘛,去那边帮我带带孩子,孩子越来越多了,秀姐一个人太吃力,我又信不过外人……”
张冬崖哈哈笑道:“你可拉倒吧,你四个老婆!”
李源“嗐”了声,道:“别提啦!四个老婆都是祖宗,就秀姐温柔些,给我养孩子,其他天亮就奔啦,人家忙事业呢!”
张冬崖又哈哈大笑起来。
……
下午两点,红星轧钢厂。
重生在火红年代的悠闲生活 第3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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