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来不及了!“
“鬼啊!我地娘,他是鬼啊!”
“啊啊啊啊啊啊!”
凌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惊慌失措地快速远去。
过了一会儿,渐渐消停了,小婴儿哼哼唧唧的小嗓音取而代之,是小旦被惊醒了。
手里抓着的手指挣动了一下,莲旦连忙松开了男人的手,眼前一亮,莲旦顾不上其他,先把醒来的襁褓解开,把小旦抱在了怀里,“哦哦”地哄着。
莲旦一边哄着小旦,一边转头看向看不远处的小路,那边已经看不见人影了,路上还扔着个没能点燃的火折子。
莲旦心里发慌,他偷眼去看身旁的年轻男人,这才注意到,陈霜宁另一只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见他看了过来,对方就抬手打开手心,道:“是他们赔的秧苗钱,你收起来吧。”
莲旦一愣,下意识抬起手来,十几枚铜板就被放到了他手心里。
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莲旦手里有钱,他低头怔怔看了好一阵,完全没心思好好看看四周。
所以,也没有看到附近草丛里星星点点隐藏的血迹,还有不远处的一个水沟里,赫然躺着血淋淋的半截断臂。
陈霜宁抬头看了看天,说:“快下雨了,我们回去。”
把铜板珍惜地藏进了衣裳里,莲旦把孩子抱在怀里,陈霜宁走在前头,两人一起往家走。
路上,高兴劲儿过了,莲旦清醒了些,几次想问他怎么在这里的,都还是没能开口。
又走了一会儿,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多,阴沉沉的,噼里啪啦地开始掉雨点了。
不过还好,雨点虽大,但疏疏落落,隔一阵掉一两滴,好一阵衣裳也就打湿了一星半点,但莲旦还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小旦被他用衣裳拢在怀里,冷不到也浇不着。
但是,“雨一会要是下大了,会不会把他身体浇烂了?”莲旦一路上都在担忧这个。
陈老太太扎的那些纸人就见不得水,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
天公还算作美,他们前脚才到家,沉甸甸的乌云终于绷不住了,哗哗地下起了倾盆大雨。
莲旦担忧的事情到底没发生。
进了家门,莲旦先是把怀里的铜板拿出来藏好,才打伞冒雨把奶羊牵回了屋,给小旦喂了奶,陪着他咿咿呀呀地玩了一阵,就下地做饭。
有了十几个铜板,让莲旦眼睛放光,做饭都觉得劲头十足。有了这钱,就能给小旦买布做身冬衣了。虽然现在还是酷暑,但买布得托去镇上的人买,做活还需要时候,而且北方夏秋都短,说冷就该冷了。
苞米面的馒头很快就揉好了,蒸进了锅里。
他拍了根黄瓜凉拌了,又挖出来一点点油渣,炒了盘切成丝的咸菜疙瘩,一顿晚饭就得了。
今天陈老太太终于醒了,晚饭多少吃了点。
她现在消瘦得厉害,头发也乱糟糟的,但眼睛很亮,亮得瘆人,比常常在村头转圈的那个疯了的婆子看着还吓人。
她冲莲旦问起了来财,莲旦支支吾吾地说大狼狗跑出去没回来。
陈老太太眼珠子睁老大,抬手就要打他,莲旦从小到大,早被打服了。他吓得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等着那巴掌落下来。
可等了好一阵也没动静,莲旦偷偷睁开眼去看,就见陈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回了炕上,闭着眼昏睡过去了。
身后传来年轻男人沙哑怪异的嗓音,缓缓道:“不早了,回屋休息吧。”
……
晚上睡觉时,雨还没停。
莲旦搂着小小的小旦,脸颊在婴儿幼嫩的脸蛋儿上蹭了蹭,听着雨声,抱着那牌位,渐渐就睡熟了。
耳边好像听见有闷闷的咳嗽声,但想仔细分辨,又听不见了。
夜深时,雨停了下来。
坐在窗边的身影突然动了动,转头向窗外看去。
随即,窗子轻轻响了一声,被推开了。
呼,一阵风声后,窗边已经不见人影,椅子上空了。
……
屋顶上,陈旧脆弱的瓦片上,站着一男一女,但被他们踩在脚底的瓦片毫无碎裂的意思。
雨后天晴,冷冽的月光下,男子背对着年轻的少女,目光凝在远方,偶尔以拳掩口轻咳几声。
“宗主,属下已打听清楚,那三人是五六里地外的刘家屯的,在镇上做日结工的,因为昨日没找到活做,便一路走回村,正好经过陈家的田地,并不是刻意为之,善后我已经做好了。”那少女双手作揖,恭敬道。
男子开口道:“知道了。”
少女抬起头来,月光下现出她美好的容貌,还有她担忧的神色。
“昨日您动了内力,属下替您诊脉吧。”
男子摇头,语气冷淡:“几个普通人而已,无事。”
少女听了,虽担忧,但也不敢坚持。
“雪冥,”男子道,“柳叔齐有消息了吗?”
名叫雪冥的少女点头,“他已经在往回赶了。”
男子“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雪冥将一个匣子,恭敬地双手呈上去,男子转身接了过来。
打开匣子的盖子,低头看了一阵。
匣子里面,静静放着一粒棕色的药丸,旁边还有一个油纸封口的小瓶子。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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