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小姐目睹准未婚夫在他们的大好日子里跟情人厮混,怒扇了陈邵风一巴掌。
楚家得到消息匆匆赶来交涉。
两家会审,被告直指楚音,一连串的罪名压在了楚音的肩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楚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小狐狸精不要脸,勾引我儿子。
楚音的脑袋越埋越低,埋到没有办法再低了,不得已抬起脸来。
他先看怒不可遏的陈家父母,再看颜面尽失的楚河和宋曼君,最后目光慢悠悠地落在了仿佛事不关己的陈邵风身上。
他木着脸当着众人的面说出那句迟来的控诉。
“陈邵风强暴我。”
楚音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在场众人的脸色有多么精彩,可他已经感受不到痛快了。
事情以他和陈邵风结婚落下了帷幕——
十七岁涉世未深的楚音以为这就是报复,陈邵风看不起他,三言两语就想打发他,他偏不让陈邵风如愿。
可如今再回头看,他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他的年少、浅薄、蒙昧遮蔽了他的双眼,使得他一步步陷进泥潭,自己送上门给陈邵风折磨。
所以到头来楚音最恨的人,其实是自己。
数不清第几次梦到过去,梦里的楚音像旁观者一样看着十七岁的自己做出愚蠢的决定却无力阻止,次数太多已然麻木,梦醒的时候除了眼尾有点湿润,看不出做了噩梦的痕迹。
陈邵风摔门而去后好几天都没再露面,楚音也不会主动联络他,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倒是在李瑞安的社交帐号发现陈邵风的蛛丝马迹。
楚音一眼就认出图片那截似乎无意露出的手正属于陈邵风,看来李瑞安确实很得陈邵风的喜欢,是陈邵风外遇里时间最长、最得宠的情人。
这两年来,楚音早就习惯了逆来顺受,只要李瑞安不招惹楚音,楚音定会装聋作哑,哪怕是当日在宴会上李瑞安当众给他难堪,哭过了,事后他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偏偏李瑞安存心不让楚音好过。
楚音收到照顾果果的保姆来电时正在上课。
平时云姨是不怎么给他打电话的,楚音没有一点犹豫,跟老师报备去洗手间,走到外头接听。
电话一接通,云姨焦急的语气就从手机那头传了出来,“楚先生,你快回家吧,陈先生带了人过来,非说要跟果果玩,我拦不住......”
“什么人?”
楚音问着,又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李瑞安。
他连教室里的东西都没回去拿就匆匆忙忙地出了教学楼,逃课这种事他做得不少,学校因为陈家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半小时后楚音赶回家的时候陈邵风和李瑞安已经不在了。
他脱下鞋直往小狗房走,“云姨,云姨......”
话音刚落,云姨抱着果果出现在他面前。
楚音脚步猛地顿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云姨怀抱里的果果。
泰迪犬身上的毛发被剃得乱七八糟,修剪得漂亮的圆脑袋顶秃了一大块,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没心没肺的小狗不懂人心险恶,全然不知自己受了欺负,一见到主人就吐着舌头高兴地笑。
楚音强忍怒意走过去,接过果果放在地上检查,好在除了被剃掉的毛,并没有皮外伤。
“先生,真是对不住,我没看好果果。”云姨照顾了果果近两年,也是真心疼爱这只小狗,愧疚得不行,“陈先生带回来的人说家里太暖和,要把毛剃了散热......”
“不关你的事,是他们太过分了。”楚音深深吐一口气,把果果搂在怀里,“云姨,你先回去吧,我会处理的。”
怎么处理?
陈邵风既然能把李瑞安带过来,又不出手阻止李瑞安欺负他的小狗,想必是还在为了上次的不欢而怄气,借李瑞安的手给他一点惩戒。
陈邵风知道楚音有多在乎果果,故意往他的心窝子戳。
“笨蛋......”
他骂围着他打转的秃头小狗,也骂没有能力保护好果果的自己。
“果果,爸爸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楚音咽下喉咙涌起的酸涩,“谁欺负的你,我要他还回来。”
第10章
李瑞安的行程满满当当,除去公开的活动外,有了陈邵风这一层关系,圈子里大大小小的聚会偶尔能见到他的身影,有心获取他的行踪并不困难。
但楚音并不想在熟悉的圈层里跟李瑞安正面交锋,他本来就是众人眼中的小丑,无谓再多增添一则笑料,因此他等了将近半个月,才等来一个相对合适的时机。
高档会所不对外开放,李瑞安在这儿挂了陈邵风的名,有专属的私人包厢。今晚在此组局的都是娱乐圈的模特和小明星,还没混出头,因此都很巴结李瑞安。
为保万无一失,楚音雇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
会所的经理认识他,见这个架势暗道不好,但也不敢插手,象征性地拦了拦——当然没拦住,这头陪着笑脸把楚音迎进去,那头就给陈邵风打电话通风报信。
也是凑巧,司立鹤正好结束和客户的谈话,从电梯里出来随意一瞄就见到了楚音的一小片侧脸。
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楚音板着脸走得飞快,身后又跟着保镖,看起来真有点仗势凌人的模样,跟前几次见到的那种唯唯诺诺的气质大相径庭。
司立鹤问挂断通话的经理,“出什么事了?”
经理嘴巴严实,但问话的是司立鹤,想了想还是透了口风,“李瑞安李先生在里头......”
只说了这么一句,很难不引人遐想一出正房和外室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剧情。
经理生怕闹出什么大事,急忙跟司立鹤道别,用传呼机吩咐侍应生随时待命。
横竖结束了工作,得空的司立鹤干脆也跟过去凑这个热闹。
楚音气势汹汹地推开了包厢的门,里头放着舒缓的音乐,众人正在谈笑,皆被不速之客吓了一跳,刹那安静了下来。
坐在正中间的李瑞安站起身望着不请自来的楚音,面色微变。
他是陈邵风情人这事在场之人皆心照不宣,如今陈邵风的老婆找上门,还带了两个凶神恶煞的保镖,怎么看都来者不善。
众人悻悻地对视,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纷纷放下酒杯找借口离开。
楚音也不想为难无辜的人,侧过身让他们走了,等人都离开,才带着保镖进包厢。
李瑞安瞪着他,“你要干什么?”
楚音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地干咽一下,对保镖说:“帮我摁住他。”
“你们敢!”李瑞安这才有点慌张,又怒视楚音,“你这么做,邵风知道吗?”
楚音不搭话,眼见着保镖把挣扎的李瑞安摁在沙发上摁严实了,从随身包里拿出了一把剪刀。
李瑞安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楚音走过去,问:“是不是你剃了果果的毛?”
他手上拿着锐利的剪刀,仿佛随时会把青年的脸划花,靠脸吃饭的李瑞安不敢轻举妄动,“有话好商量......”
楚音抿了抿唇,黑黝黝的眼仁盯着青年。
李瑞安被看得浑身发毛,急道:“我就是给那只狗剃了毛,又没有干别的事,它不是好好的吗!”
楚音听他承认,也不再让他狡辩,抬手举起了剪刀。
李瑞安吓得闭上了眼,并没有意料中划破皮肤的痛感。
楚音抓住李瑞安的头发,用力攥住,把青年精心打理的发型剪了个稀巴烂,正中间那块贴着头皮剪,变成了跟果果一样的地中海。
保镖放开李瑞安,他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在包厢的镜子里见到了自己狗啃似的头发,又惊又怒地指着楚音,“你......”
楚音拿着剪刀的手抖个不停,藏到了背后,恶狠狠地说:“如果你还敢欺负果果,下次这把剪刀割花的就是你的脸。”
司立鹤透过半掩的门看了场戏,听两人的谈话有些云里雾里的,但没想到手执利器的楚音居然只是剪掉了李瑞安的头发,又是无语又是好笑,再看楚音凶巴巴地放狠话,实在是很色厉内荏,没什么威慑力。
不过这种张牙舞爪的样子倒是让司立鹤重新审视起楚音,勾起了消散的兴趣。
经理吓出一身冷汗,赶忙进包厢调和,这两边他哪个都不想得罪,只让侍应生将两人隔开。
楚音不想逗留,把作案工具收好就要离开。
李瑞安大抵是看清楚音是个软骨头,不会真拿他怎么样,不依不饶,“你不准走,等邵风来了,让他评评理!”
楚音充耳不闻,打开包厢的门,刚走出去抬起头就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司立鹤抱臂半靠在墙面,面上是不曾见过的不带恶意的揶揄。
楚音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怔住,愣了半晌才嗫嚅,“你,你怎么.....”
司立鹤的目光顺着楚音的肩膀往包厢里掠一眼,又落到楚音慢慢浮起薄红的脸颊,直言,“我都看到了。”
楚音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一种莫名的羞赧占据他的大脑,紧接着是被撞破丑事的难堪,于是脸色一半红一半白。
为什么偏偏是被司立鹤看到了呢?
他不自觉地攥紧放了剪刀的随身包,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怕司立鹤笑话他,此情此景,大概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在“打小三”。
楚音的喉咙艰涩,“我......”
“开车了吗?”司立鹤的语气稀疏平常,“我送你一程?”
楚音惊讶地抬起眼睛,没有在司立鹤的脸上看见嘲弄和奚落的痕迹,发灰的眼瞳渐渐聚了光,变得明亮透彻。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有车,不麻烦你了。”
跟他走得太近会被他连累的。
司立鹤也不勉强,只说送他到楼下,于是楚音让保镖从专用通道下楼取车,和司立鹤一起进了电梯。
厚重的金属大门缓缓关上,两人站在正中间,肩膀几乎挨在一起,楚音嗅到了司立鹤身上的香水味。
木质的沉香,夹杂着些许清冽的香根草和芬芳的百合,很轻盈通透的气味,却在密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扩大,无形的烟一般掠过楚音的鼻下,电梯门倒映出两人比肩而站的身影,楚音顿感四面八方都被司立鹤占领。
数字有规律的跳动着,太安静了,为了掩盖自己不自觉加快的呼吸声,楚音脱口而出,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李瑞安给我家的狗剃了毛。”
司立鹤微偏过头,低眸看略显局促的楚音,没大听清,“什么?”
楚音声音大了点,还伴随着动作,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带点愤懑,“我说,李瑞安把我家狗脑袋的毛给剃了。”
司立鹤没忍住笑出声来。
楚音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你笑什么?”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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