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放着不管,她心里又始终有个疙瘩,那天可是好几个内侍都看见了她甩了谢蕴的,这么个隐患留着,让人怎么安心?
“你不想被人误会,杀了那几个内侍就可以了啊。”
谢蕴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恶魔似的引诱。
沉光瞬间心动,对啊,只要杀了他们,就没有人证了……
她抬脚就要走,可没走两步就陡然回过神来,不对!如果她现在杀了人,就算她是被陷害的,也解释不清楚了。
她脸色瞬间狰狞:“你在害我!”
谢蕴失望似的叹了口气:“也不是太蠢……罢了,不和你浪费时间了,其实想洗清你只有一个办法……”
迎着沉光亮起来的眼睛,谢蕴一哂:“那就是当时和我一起跳下去,但你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沉光被她戏弄的情绪几近失控:“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就算你和皇上告状,悦妃也一定保得住我的!我根本不怕你!”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沉光冲天的怒火被这短短几个字浇灭了,她颓然地泄了气,再没开口。
谢蕴却微微一笑:“放轻松,我若是真想把你怎么样,你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替我做一件事,你我之间的账便一笔勾销,如何?”
沉光扭开头:“如果你想让我害我家姑娘,那就省省吧。”
世家大族阴私多,秘辛多,但凡能带进宫里的丫头,都是有把柄在手的,比如沉光,她是家生子,这样的人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主人家手里,如果主子出了事,她为了家人也会心甘情愿地去顶罪。
所以谢蕴对她的话并不意外:“放心,我无意和她为敌,我说过了,我只想等年岁到了离开皇宫,还有五年而已,你劝劝她,别再为难我,彼此相安无事,不好吗?”
沉光怀疑地看着她:“你说真的?”
“绝无虚言。”
沉光脸色变幻不定,谢蕴再次开口:“只要你尽力,哪怕不成,我也会守口如瓶。”
这句话戳中了沉光,她一咬牙:“好,我就信你一回。”
谢蕴心里一松,将她送出了乾元宫,却完全没注意到沉光的脸色在她转身的瞬间就变了。
她目光冷冷落在谢蕴背影上:“你一个罪人,离了皇宫就只能去滇南,你说你想出宫,谁信?你等着吧,栽赃我的仇,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第24章 皇帝他阴阳怪气
殷稷这一宿难得睡得安稳,并没有再梦见当年混乱的追杀,连心口时不时就要发作的伤似乎也消停了下去。
他心情大好,起身时低头看了眼胸口,昨天擦得太厉害,胸口还是红彤彤一片,可鲜明的却不是痛感,而是谢蕴附加在上面的那一点柔软。
哪怕隔了一宿,也鲜明如斯。
他不自觉抬手揉了一下,嘴唇抿了起来,那个女人,别以为用这种法子,他就会忘了她当年的所作所为……
罢了,整日困在后宫,也的确无聊,带她去御书房伺候吧。
他咳了一声,外头候着的蔡添喜立刻带着人进来伺候。
殷稷的目光却一眼就瞧见了跟在他后头的谢蕴,虽然都是穿着宫装,可旁人都低头含胸,唯有她挺直了脊背,想让人瞧不见都难。
“你这奴婢的仪态,学得是真不好。”
他习惯性地开口挑剔,谢蕴懒得理会,抬手去解他的衣带,却不等碰到,身边忽然袭过来一股力道,虽然不大,却将她硬生生挤开了。
她一愣,殷稷眉头也拧了起来。
罪魁祸首却浑然不觉,笑嘻嘻地和殷稷告了罪:“奴婢来迟了,皇上恕罪……”
殷稷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做了什么,目光不自觉落在了谢蕴身上,指尖微微一蜷,带了几分心虚。
香穗毫无察觉,她侧头看向谢蕴,目光里满是挑衅:“姑姑,真是对不住了,奴婢一心想着伺候皇上,没能瞧见您,大家都是为了伺候皇上,想来您不会怪罪的,是吧?”
谢蕴冷冷看着她,一句滚开就在嘴边,可外头却忽然响起钟声。
这是提醒早朝的声音,响过三遍,早朝就要开始了。
不能让殷稷耽搁。
顾及着这点,她按捺着心里的火气没发作,语气却冷硬下去:“无妨。”
香穗只当她是被自己压制住了,神情越发得意:“多谢姑姑体谅。”
她说着就要去解殷稷的衣裳,小臂却忽然被捏住,殷稷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沉了下去,他冷冷看着谢蕴:“你的差事都不想做,朕养你有什么用?”
谢蕴被指责得莫名其妙,她何曾想过偷懒?
可人是殷稷自己留下来的,既然担了贴身宫女的名头,香穗想要伺候,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她蹲下身,看似在请罪,却始终没说话。
香穗小臂被捏得生疼,可察觉到气氛古怪没敢喊,只能小声开口:“皇上,奴婢伺候您吧。”
殷稷冷冷看过来,目光锋利得像是要往她身上扎,瞬间刺得她浑身一激灵,一个字都没敢再说。
殷稷这才开口,语气却诡异地缓和了下来:“朕留下你,不是让你做这些的。”
香穗一懵,被这话里的暧昧羞得脸色涨红,整个人都有迷糊。
殷稷面无表情地松了手,目光却仍旧落在谢蕴身上,谢蕴有所察觉,试探着走近了些,抬手去给他解衣裳,手指却被人握进了掌心。
“就这么不想伺候朕?逮着机会就往外头踢?”
他语气沉得仿佛要滴水,持续了一宿的好心情早就碎了个稀巴烂,可谢蕴却根本不知道他为何发作,只觉得他很是莫名其妙。
“既然是皇上自己选的人,想必伺候得一定比奴婢好。”
殷稷神情一厉,猛地甩开了谢蕴的手,自己抓起外袍往身上套,眼见谢蕴伸手要帮忙,他冷笑一声,不客气地拍开了她的手:“不必了,不想伺候,以后就都不用伺候了。”
谢蕴对他忽然的发作完全摸不着头脑,殷稷到底在发什么疯?
可她不会和殷稷对着干,既然不肯让她伺候,她走就是了。
她行礼退下,却不防备身后的殷稷忽然间发作,将熏香杯盏摔了一地,一声低喝宛如兽吼:“朕让你走了吗?!”
谢蕴有些心累,她在殷稷要发火,她出来了,他还要发火。
她只好又回去,窝在角落里装摆设,殷稷却是再没看她一眼,穿好衣裳大踏步出了门。
整个寝殿被闹腾得一片狼藉,谢蕴叹了口气,弯腰去捡满地的碎片,眼前却忽然多了一只脚,动作极快地踩住了碎片,若是谢蕴没有及时收手,此时那只脚踩着的,就该是谢蕴的手背。
她抬眼看了过去,就见香穗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谢蕴姑姑,你脸皮可真厚,皇上都那么嫌弃你了,你还能若无其事地留在乾元宫,这要是换了旁人,早就回内侍省重新立规矩了。”
谢蕴克制的开口:“闪开。”
香穗撇了撇嘴,扭开头一副没听见的样子,谢蕴窝了一早上的火聚集到了一处。
她慢慢起身,一步步逼近:“小丫头,你是不是真的觉得,嚣张不需要付出代价?”
香穗不自觉吞了下口水,被她逼得步步后退,心里竟生出极大的畏惧来,仿佛眼前这人真的能把她怎么样一样。
可她现在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就在刚才皇上还和她说了那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她努力试图鼓起勇气来,可眼看着谢蕴用看物件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就连直视回去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候,一声轻咳忽然响起,谢蕴循声看过去,就见蔡添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略有些惊讶:“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蔡添喜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香穗,微微侧开头:“皇上传香穗姑娘去御书房候着。”
谢蕴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御书房是朝政重地,如同后宫不许男子擅入一样,御书房也同样不许女子擅入,别说宫婢,就连后妃都不行。
可现在殷稷却要香穗去御书房伺候。
饶是谢蕴经历了不少变故,这一刻仍旧没能绷得住,她紧紧盯着蔡添喜:“你没有听错?”
蔡添喜对她的反应一点都不奇怪,他当时听见的时候也吃了一惊,还劝过,只是并没有什么用处。
“咱家再不中用,也不敢听错这种话……香穗姑娘,请随咱家走吧。”
香穗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体面,一时间喜不自禁,却没着急走,反而看了一眼谢蕴,笑嘻嘻道:“谢蕴姑姑,看来嚣张真的不用付出代价……不过你人老珠黄,这种待遇,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第25章 帝王的喜欢不值钱
殷稷对香穗的喜欢,完全出乎谢蕴的意料,这丫头的确年轻鲜活,可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姑娘。
而且那般嚣张的性子,也不像是殷稷会喜欢的……兴许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她不曾发现吧。
她心思有些乱,明知道这是那两人的事,和她没什么关系,可她的心脏却还是一路沉了下去,收拾碎片的时候不留神就划破了手,却是半分都没察觉到疼,反倒想起了殷稷那句话。
朕留下你,不是做这些的。
在殷稷心里,香穗已经不只是个奴婢了吗?
她忽然便有些待不住了,在她生病的那半个月里,这座正殿是不是到处都是香穗的影子?
她有些仓皇地回了偏殿,却是刚一进门就对上了秀秀急切的目光:“姑姑,我听说香穗被留在正殿了,还去御书房伺候了,是真的吗?”
一个“嗯”字就在嘴边,谢蕴却莫名开不了口。
可秀秀还是从她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懊恼地直拍巴掌:“我就说她没安好心,昨天要是能把她拦回去就好了。”
谢蕴摇了摇头,都纠缠半个月了,情愫该有的早就有了,就算昨天拦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殷稷看上的人,怎么都拦不住的,他的执拗她最清楚不过。
“不提这些了……以后要更谨慎一些,她和我不大和睦。”
秀秀被嘱咐得心里戚戚然,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又强打起精神来说去御膳房领饭菜,谢蕴没有胃口,却不愿意表露出丝毫来,眼下她的任何一点异样,都是旁人眼里的笑话。
她只好强打起精神来嘱咐秀秀:“快去快回。”
秀秀转身跑走了,回来的时候跑得满脸都是汗:“姑姑,姑姑,香穗,香穗她出事了!”
谢蕴拧眉,神情严肃了一些:“不许胡说。”
看殷稷的喜欢劲儿,说不得香穗日后真的会成为主子,她倒是无所谓,左右不过五年就能走,怎么都能熬过去,可秀秀还太小,在宫里的日子长着呢。
这么大喊大叫的,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她少不了要添麻烦。
玉奴娇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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