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的声音不大，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桑诺微怔，想不通他怎么突然道歉。
    “你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想了想，桑诺还是回答他。
    当初是沈煜先接近她，她也接受了沈煜的好意，虽说后面退学也算是因沈煜而起，但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如果她没有接受沈煜的帮助，和他保持距离，也不会有后面的事。
    “不。”沈煜一向温和的声音忽然带了一丝痛苦。
    台上的表演已经开始，众人都聚精会神地看过去，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小小角落。
    “当初我并没有能力保护你，却贸然接近你，让学校里全是我们的流言蜚语。”沈煜闭上眼，当初他默认了那些说他和桑诺是恋人的流言，才会闹得后来连他的父母也知道了，强硬地让桑诺转学。
    他父母做事很利落果断，直到桑诺转走，他才知道，他冲到父母面前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只得到父母冰冷的回答：“沈煜，你这个年纪，不该早恋。而且，那个穷丫头根本配不上你。”
    那个时候，他才发现，父母对他素日的温情似乎都是假的，他们对他好，是因为他聪明，听话，乖乖按照他们给他规划的人生轨迹成长。
    在他父母眼里，他这个儿子也不过是个傀儡玩偶，需要时刻听从他们的操纵，一旦违逆，就会立刻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后来，他出国留学，在国外努力学习，结交朋友，离开父母的管束，他飞速成长，偷偷积累下能与沈家抗衡的资本。
    回国之后，他不顾父母阻拦，来到这里教书。
    他的合伙人都不理解，他父母更是觉得他疯了：“沈煜，你放着大好的家业不继承，跑去一个二本学校教书？”
    “我一直很清醒。”沈煜看着他们，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他也不是当初那个为了留下桑诺和家里大吵大闹的少年了，“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沈家知道吗？”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一沓资料，他母亲接过去看了一眼，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了。
    “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毁了整个沈家？！”沈父气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不知道自己好好的儿子怎么会变得如此忤逆。
    “是你们要为了一个女人毁了沈家。”沈煜站在那，任由父母责骂，“如果我能娶到她，沈家自然是安稳无虞的，如果你们阻拦…”
    他冲沈父沈母轻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转身离开。
    桑诺当然不知道沈煜竟然会为自己和父母闹翻，不过当初的事情，她觉得真的不能归咎到沈煜头上。
    少年时最容易心动，而且年少轻狂，不会考虑长远，这也不是沈煜的错。
    “可是现在，我已经有能力保护你了。”沈煜侧过头，舞台上的灯光正巧打下来，让他看见桑诺领口处的吻痕。
    那抹红是那么刺眼，让他想要出口的话一僵。
    桑诺就算再蠢，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可是，她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沈煜：“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沈煜昨天还刚刚见过呢，都知道她有男朋友，怎么还向她表白？
    “你的男朋友，是傅斯言。”沈煜缓缓道，他调整好情绪，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样，早在看见傅斯言吻住桑诺的时候，他就知道傅斯言会对桑诺，或者说已经对桑诺做了什么。
    像桑诺这样干净单纯的女孩子，傅斯言肯定会拆吃入腹。
    但是没关系，她之前和谁在一起过不重要，只要她之后能够和他在一起就够了。
    “傅斯言是什么人，你应该很了解。”沈煜叹了一口气，“傅家是a城的顶级豪门，我们家家世还算不错，但是在傅氏面前也难以望其项背。”
    以桑诺的身世，如果不是沈煜执着，她就连进沈家的门都不可能，更别说傅家。
    桑诺已经听明白他想说什么，把脸移向另一边，不想继续听下去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但是沈煜还是没放过她，继续道：“桑诺，你应该知道，在a市，甚至在整个华国，傅斯言是什么样的地位。他今年已经三十了，很快就要娶妻生子，他的太太也会出身自华国最顶级的豪门，帮他打理傅家，和他琴瑟和鸣。”
    “诺诺，你现在跟在他身边，他或许对你很好，可是你有没有长远地考虑过，你们最后会怎么样？他这样的人，把年轻女孩子带在身边能不能长久，我不多说。就算他对你确实很喜欢，难道你就愿意在他结婚后成为他见不得光的秘密情人？”
    沈煜的话很刺耳，却也字字句句都是事实。
    他说的这些，都是桑诺曾经考虑过，担心过的问题。
    现在，虽然她和傅先生已经领了结婚证，可是这些现实的问题还是横亘在她和傅斯言之间。傅家会不会接受她这样的人，或者说，傅家压根就没有必要接受她，他们会为了她怀着的傅斯言的孩子而暂且给她一个身份，等到她生下孩子，再让傅斯言和她离婚，让傅斯言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
    就算傅斯言已经结过婚，就算他带着孩子，还是会有人前赴后继想要嫁给他。豪门中多是利益联姻，各自在外养情人，私生子私生女不计其数的大有人在，傅斯言这样的还算得上是体面。
    “诺诺，你要考虑清楚。”沈煜见她沉默不语，表情也越来越黯然，又道，“长痛不如短痛，也许你应该早点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