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渡一直在往前走,一百步宁渡走了九十九步,剩下这一步,不是宁渡一再的妥协,而是宁渡最后的自尊。
要么伤害我,体面离开。
要么答应我,我们一起回家。
没有第三个不明不白,一拖再拖让人躲避的选项。宁渡需要掌控和安全感,他给不了,就会出局。
即使宁渡也会疼,但一再的等待和退让,只会更像在踩宁渡最后的高傲。
所有的东西都会被耗尽,宁渡也一样。耗尽了,就离开了。
“那我也想知道,”蓝辞道,“如果我没有来,你是不是真的会和别人走。”
声音并不高,也足够听清。宁渡目光从蓝辞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就没有离开过,他目光笔直地看进蓝辞眼底。
“会。”
“那我会失去你吗。”
宁渡没有犹豫:“会。”
蓝辞唇角轻轻勾,他像是在朝自己妥协,也朝自己的心妥协。他一生都在失去,失去亲人,失去自由,失去勇敢,那都是被动的失去,而现在他面对宁渡,宁渡给他选择,他有的选,那么他还要选失去吗?
隔着黯淡华丽的走廊相望,眼底划过无数思量、退却、担忧,点点泪水恍若星光,随着睫毛的颤动,在棕色的眼睛里一漾一漾。
原来做出选择是那样困难,原来喜欢一个人需要那么多考量和勇气。
相信这个词,太重。
“我已经回答了你所有的问题,现在该轮到你回答我了。”宁渡盯着蓝辞的眼睛,问道:“如果我没有按时回家,你会不会担心。如果今晚之后,我会离开你,你会不会生出一丁点难过。”
“以及,回答完上述问题之后,我会适情况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现在,”宁渡微微抬起下巴,“回答我的问题。”
每一个问题都带着要答案的紧逼,宁渡狠下心,大概就是这样不留余地。
“会....”蓝辞张了张嘴,声音如同气音,他敛去眼底的泪。目光再次变得清明,清冷,“如果今晚你没有回家,我会失眠,会想你。如果今晚之后,我会失去一个叫宁渡的人,那么,我承认,我想来接你回家。”
熟悉的面容彼此交映在对方眼中,所有的胆怯从眼中如海水退潮,原来说出来自己的感受,是那么轻松。
就算是一场会破的梦。
可在那之前,我愿和你拥抱的彻底。
宁渡好像低头垂眸笑了。
原来这个人,也会表露自己的感受。蓝辞啊蓝辞,为什么不能坦诚一点,一定要我这样逼你,一定要我这样难受。
难道看我游离在情感的悬崖,才是你心动的伊始吗。
宁渡抬起眼睛,浓墨的眼睛带着和酒吧ktv格格不入的沉静,他问道:
“回答满分,解锁最后一个问题。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第36章
“解锁最后一个问题,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震颤的、无与伦比的、宛如盛大的一捧烟花在头脑炸开,到了这一步,那一句“要”还是卡在了口中。
望而却步,蓝辞体验的彻底。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该要的感情,宁渡差不多已经要到了,最后的收尾他会解决,外人已经不需要再出演了。
宁渡转身,对靠在墙上,看了半天戏的人说:“今晚多谢。”
蓝昼轻轻笑,轻松从墙壁离开。
“那我先走了,傅声还在外面。”
说完蓝昼从蓝辞身边借过,出了酒吧ktv。擦肩而过时,鸢尾玫瑰的海风香自由的飘散,蓝辞看过从他身旁离去的面孔。
那是他见过最具有攻击性美感的脸,但比那张脸更吸引人的是他身上的气质,随意自信,松弛优越。
和这样的人一齐出现在这样的场面,蓝辞不止体会到什么是失去,更体会到留不住的恐慌。
对比分很多场合,而今天三人一起出现的场合,最往蓝辞脸上扇巴掌。
他不是傻子,他听得懂宁渡刚刚的话。今晚只是一个局,一个宁渡逼他做出选择的局。
这样的被迫,蓝辞觉得好笑。他忽然想,如果自己放下那点可怜的自尊和对阶级差异的仰望,是不是他和宁渡早就可以在一起,他根本不用忍受等一个人回家的滋味;如果自己当初有能力一点,是不是他爱的人就不会从他身边离开;如果现在他有能力一点,害他落的这般田地的人,是不是就会和他一样尝到家破人亡,孤独无依的滋味?
他所经历的种种,全都因为自身能力的不足和放不下的自尊心,家庭的过往造就他不甘于现状,但家庭的现状又告诉他,他不该好高骛远。是他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甘心沉湎于人类的情绪,扮演过度悲伤和无力的角色。
宁渡给他递来向上的阶梯,他甚至都视而不见。
他的愚蠢和停滞,让人发笑。
他在坚持什么呢?
宁渡得到想要的答案,周身的慵懒和松弛根本掩不住,他像是一只终于捕获猎物的狮子,双手插兜朝蓝辞走,挺拔的身形轻而易举将蓝辞遮盖在自己的阴影下。
“最后一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宁渡低头,俊美的五官直映蓝辞眼中,他勾起唇角,带起胜利狡黠的笑容。
“你要和这个叫宁渡的人在一起吗?和他分享心跳,和他共享生命,站在他的身边,让他成为你的剑,你的盾,你唯一信赖信任的存在吗?”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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