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围四散的天人正在互相攻击，或者是说天人的内讧也接近了尾声。
    原来刚才七月惊呼是因为看到了这个。
    天人残骸掉落在周围，最终留下一批人，正安静的悬浮在空中，仿佛是等待命令的军队一般，目视天梯中心的人影。
    那人缓缓走来，露出熟悉的样貌。
    十月诧异开口，“莉莉丝？你想做什么？”
    他说着，向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
    莉莉丝停在离众人几步之外，她平静地扫了一圈，淡声开口，“谈谈吧。”
    十月愣住，他想不出这个时候能谈些什么，不确定的问，“什么？”
    我拽了下十月的袖口示意他让开，随后与莉莉丝对视。
    我问，“谈什么？”
    莉莉丝转动手腕，漫不经心解释，“如你们所见，我可以控制它们，同样也不受奇点的束缚……”
    八月适时出声，“刚刚就是她救了寻月姐。”
    我好奇问莉莉丝，“你为什么救我？”
    “就当是和你扯平了吧……”她撇过脸，“何况一般手段是无法消灭奇点的意识程序，我是最适合的。”
    “你想取代奇点？”七月蹙眉，对莉莉丝抱有防备，“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公平对待人类。”
    “至少我没有充分的理由去伤害人类。”
    在场沉默一片，直到后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众人回头看去，废墟之下伸出一只素净手臂，接着站起一个狼狈身影，尽管沾染满身灰烬却也无法掩盖那出尘不似凡间的气质。
    其他人都做出防御姿态，而我甩甩手镯，扭头看向莉莉丝，笑说：“可以呀，我相信你。”
    莉莉丝似乎有些意外我这么干脆的答应她，愣了下。
    奇点重新回到他人类的身躯，看到莉莉丝的瞬间浑身一震，他几乎是笃定开口，“是你在入侵我的程序！”
    莉莉丝回神，淡漠看过去，“属于你的时代，是时候终结了。”
    她眼中忽地闪过一抹红色幽光。
    对面奇点立马捂着头跌坐在地，双臂之下完美无瑕的脸，表情寸寸崩裂，他声音像是损坏的磁带，断断续续听不真切，“怎……么……可能……”
    “你还不明白吗？”
    我一步步走到挣扎的人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刻在程序里爱人的方法，是错的，也是造成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
    “不，是人类……是人类！人类被欲望驱使，他们残忍，贪婪！是人类的错！……”
    奇点仰天大叫，没有意识的天人正安静停在半空，看着它们曾经的主宰无力怒吼。
    嗞——
    奇点的手无力垂下，黑眸失去光泽变得空洞，他像一副没有生命的跪坐雕塑，死气沉沉注视着天际。
    “他死机了。”
    莉莉丝漠然出声。
    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
    天宫岛之下，乌云渐渐散开，阳光重新降临大地，四处躲藏的人类迟疑地走到温暖光线之下，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 对方眼里浓浓的不可置信。
    “这是，太阳……”
    “多久没见过阳光了……”
    “好温暖……”
    阳光撒到废都，时夜垂着一只脚，靠坐在断裂的塔口上，他低头擦拭着黑刀上斑驳痕迹。
    当一缕金光投在刀身上时，他怔住。
    天空蔚蓝，万里无云，刺眼阳光让他下意识抬手遮挡，短暂适应之后他缓缓站起，向天空看去。
    此时神秘的天宫完全暴露在视野中，仔细辨别还能看到上面硝烟弥漫，岛身残破。
    温暖微风吹起长长头巾，时夜低声呢喃，“她做到了……”
    低眸寻找自己那难兄难弟，他看到一个黑猴子兴奋穿梭在人群之中，时不时抓着一个人的肩膀大叫着。
    “太阳！”
    “天宫没有了！”
    “我妹妹可以活下去了！哈哈哈哈！！！”
    九儿和凯瑟琳站在一起，她们呆愣着，直到被一个人抓着肩膀大叫。
    “他们真的做到了！！”
    “你们看到了吗？出太阳了！！”
    说着，那个人从马车里摸出火石，在一群人担忧又热切的目光下点燃一盏孔明灯。
    孔明灯在他手中缓缓升空，现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不敢出声，死死盯着，许久之后，孔明灯变成一道影子。
    “没有天人！”
    寒泽捏着火石的手微微颤抖，他红着眼激动地大叫，“我点火了！没有天人来！没有！！”
    九儿低声重复着寒泽的话，“火，没有天人，她们做到了……”
    下一秒，她被凯斯琳紧紧抱住，耳边清清楚楚全是凯斯琳的哭腔，“老板娘，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周围的人顿时大叫，无论认不认识都互相抱在一起，他们喜极而泣，诉说着过去的种种艰难。
    他们跪在沙地上，跪在机械残骸上，跪在干涸的血地上，虔诚祷告，感谢着他们的神明……
    一盏盏炙热孔明灯缓缓升空，在风的簇拥之下飘向天宫岛，从我眼前轻轻掠过。
    “是孔明灯！”八月提着裙摆小步跑到岛边上，惊奇不已，“好多孔明灯！！”
    七月仰头看着，眼眸复杂，“这就是漫天灯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