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姑奶奶呀,你让我消停下行不行啊?你觉得可能吗?我是真有事要交代给你。”
“我不管,别人陪你我不放心,要不你带三爷去吧。”她一直管马福祥叫三爷,马福祥师兄弟中排行老三。
“好了好了,这事容我再想想吧。”说着,无双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一头倒在炕上用被蒙上了自己。
这三天无双过的恍恍惚惚,装着一肚子心事就连吃饭也不踏实。他倒是不担心这趟买卖,在意的是卦中贵人是谁。佟四喜说的很明白,是此人为他挡去了血光之灾。
如果说用别人的生命安全来位自己换来利益的话,那这利益不要也罢。几个女孩都是自己的至亲,正宫娘娘只有一个,但其他的他也是真心相对。
无双从佟府走后,佟佳燕问叔父,这卦中到底何意。佟四喜说,这趟买卖只怕小爷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佳燕问那为何叔父不直言相告?佟四喜说,无双这孩子的脾气倔强的很,他认准的事谁也挡不住。另外最重要的是,此卦名曰“三贤聚”灵的要命,说卦人决不能说开,说开了那就是道破天机,道破天机是要有损阳寿的。
诸位记住了,那些市面上摆着挂摊的江湖骗子们说的是天花烂坠,可几乎每一句是真的,谁也不会因为你这块八毛钱折了自己的阳寿。
第23章 为什么是她
咱往细里说说,假如你在生死簿里命该绝于明日车祸,那你今天卜卦,卦师告诉你实情,阻止你第二天出门,你在家里呆了一天必然不会出车祸,可人算不如天算,命中注定你要今日死,这笔账可就要全都记在卦师头上了。因此啊,咱们现在总听谁谁谁,哪位大仙大神算的准,那都是扯淡,谁能拿自己阳寿开玩笑啊?
无双相信这卦,佟四喜就算再阴损肯定不会害自己。他们同为盗门人,无双也看过千机诡盗中对于金点术的介绍,虽然没有倒背如流,可规矩懂。所以佟四喜最后嘴里憋着一句话没说,他大致也明白是怎么个意思。
第三日,无双前夜几乎彻夜未眠,她真的会来吗?那个自己命中的贵人到底是谁?他祈祷着,丫儿不要来,马家为盗门做出的牺牲够大了,足够了,你就是你,你是属于你自己的。
清晨,没有曙光,天上阴沉沉的。
天刚微微泛亮,董家大门被推开了。无双的身体好似被雷劈了一样颤抖了那么下,坐起身来打开了窗户。
门口,那个纤弱的女孩穿着一件白色长裙,裙子上没有任何点缀显得极为素雅。她的眼睛红肿着,脸上露出疲倦。也不知为何,今天早上老陈没起床,不像以前那样有人为她开门有人迎接她。她就这么默默的来了,自己来的,命中注定了她默默地来默默地走。
无双抱着肩膀站在窗前微微笑着,她也勉强抬头还他一记微笑。
她还是来了,早应该想到的,除了她还有谁呢?
“丫儿,饿了吧?”无双冲出门欠着她的手,她的手很凉。
院外方家三兄弟也跟了进来,无双临行前嘱咐他们把马丫的东西全都带回来,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可方家三兄弟手里空空无也。也许这就是她的所有了,马家替盗门看守了一辈子秘密,他们没有任何报酬,马四海家里什么都没有,他给无双留下的财富就是他的孙女,最后一个憋宝后人。
“小爷,我们……”三个汉子怕无双怪罪。
“三位叔叔去休息吧,不用说了。”
“小爷,好好对甜甜姑娘,她在爷爷坟前哭了三天呀!”方老二提醒无双。这三个汉子个个都是铁石心肠之辈,但看着可怜的马丫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按理说他们三都是跟着蓝彩蝶的,也懂得这三人之间的情愫,不过他们三现在更支持马丫。
无双拽着马丫的手进了厨房,这几天因为汐儿的缘故董家上下不宁,这小丫头比蓝彩蝶还闹人,折腾的谁也休息不好,所以现在老陈和马二爷都得睡到八九点钟才起。
无双是董家的大少爷,从小娇生惯养,向来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主,这还是他第一次给人做饭。
“哥,你起开吧,看你弄的,一会儿厨房都被你点着了,你想吃啥?”马丫看不过眼,她跟爷爷一样都是一生劳碌的命。
“对不起,你看,你哥笨手笨脚的也不会做饭,走吧,哥带你出去吃好不好?”马丫现在的状态实在是惹人怜爱,看到她进门的那一刻无双忘却了三天前跟蓝彩蝶说的话。
“不用了,外边的始终不如家里的好吃,我第一天回来,是该给大家带点什么的,可我没钱,那就给大家做顿饭吧。”
这就是马丫与蓝彩蝶之间的本质区别,马丫淳朴勤劳是个你看得见摸得着的山里姑娘,蓝彩蝶妩媚聪慧善解人意,好似一个小狐狸精。
从这一天开始,董家又多了一口子,她身份显赫是憋宝老客马四海的亲孙女,她的地位与马二爷和蓝彩蝶平起平坐,但她也是个下人,下人们能做的她都做。
她跪在爷爷坟前哭了三天,泪已哭干。她在爷爷坟前发誓,这辈子都会像爷爷一样继续效忠盗门,永远陪在少主身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马四海临终前给孙女留了一封遗书。遗书上写着,马家的一切都是师傅吴功耀给的,马家人生生世世都必须效忠盗门报答师傅大恩大德,让孙女万万不可有非分之想,永远呆在少主子身边好好伺候。
其实细想一想,吴功耀给了马四海一身惊世骇俗的本领,凭借这本领马四海本可以拥有金山银山,但半个世纪后,马四海依旧是马四海,那个淳朴的山里人依旧什么都没有,他只有他的大山,他一辈子与大山为伴,一辈子替盗门看守着禁地。他走了,把最宝贝孙女留给了少主子,就像当初他效忠师傅吴功耀一样。
今天董家的早餐格外的香,老太太疼惜地握着马丫的手说:“孩子,以后董家就是你的家,谁也不许欺负你,谁欺负你就是跟我不对付,在这里你想要什么就跟双子说,他要不给你买我给你买。”
山里丫头透着一股朴素劲儿,她不会说那些好听的话哄老太太高兴,只是羞涩的低着头说她是个下人,不值得大家如此关心。
无双以为马丫回来蓝彩蝶肯定会给她个下马威,可没想到蓝彩蝶对她的态度很不错,竟然还主动把自己的衣服拿给她穿。
“丫儿,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饭后,无双问马丫。
用马丫的生辰八字一推算,她正是佟四喜所说的那个贵人,她五行中有土,木,火。就因为她奇怪的五行,这小丫头儿时经常生病,幸好爷爷在山里常走动家里有不少珍贵的药材。
这就是命,命里注定马家人到了丫儿这辈儿还要继续效忠董家,也许马家欠吴功耀的债还没还清,也许马丫这辈子也还不清了,最后只能用情债来偿还。
无双拿出一根烟,叹了口气把烟叼在嘴里。
“少抽点吧,你那慢性咽炎就是这么来的,过几天我去给你抓点药,要不换季时候嗓子里多难受啊?”嘴上这么说,她还是给无双用打火柴点着了。
“丫儿,你想好了?”
“什么?”
第24章 科尔沁大草原的夜
“就在董家了?这辈子?”无双突然觉得这么说话好像不太好,赶紧改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董家永远是你的家。热门我是说……现在你不用守着爷爷了,不用守着大山了。我想把你送出国留学,我都让麻子叔打听好了,到时候留美博士可是要光宗耀祖咯。”
关于马丫与蓝彩蝶之间的取舍,无双也想了很久,兄妹情跟爱情是不同的,马丫对他的好他知道,感恩归感恩,可爱情这东西不是不是还债那么简单的,这样做对蓝彩蝶和马丫都不公平。如果要决定的话,她还是希望蓝彩蝶陪着自己,可马丫呢?马家为了盗门献出了一切,他必须要报答她。送她去美国,一来可以躲开,二来也是让她有更好的出路。
“好了哥,你从小就特别会撒谎,别人看不出来可我还看不出来吗?你不用多心了,你和彩蝶姐姐的事我懂。我不去美国,哪也不去,我就陪在你身边,如果你觉得我是个累赘那我就呆在家里伺候老太太。”马丫说这话的时候尽量保持脸上的微笑,但眼泪却一直在眼圈里打转,强忍着没有落下。
“我……我……不是……不是……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小爷,电话,巴特尔打来的。”这时老陈在客厅里喊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无双现在其实已经有些犹豫是否要做这笔买卖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能儿戏。[]
电话里巴特尔说他们已经到达科尔沁大草原,在中蒙交界出找到了他所说的小镇,那个卖血红琥珀的老乡也找到了,老乡亲自带着巴特尔去了他发现那块琥珀的林地。那地方叫额吉湖,湖边生长着许多年代久远的老树。所有出土的宝贝就全是在额吉湖附近发现的。
他带着人又搜索了一遍,在湖边有重达发现,那片林子最深处有很多埋尸坑,里边尸骸遍野,死人不下上千。而且在这个过程中,马帮兄弟走失了四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已经三天未归了。
无双说:“你们等着,我马上出发,明日就能到,千万不要再妄入那片林子了。”
事态正在朝着他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现在就算收手也来不及了,自己还没等赚到钱,先损失了四个兄弟。
“丫儿,你愿意陪我去吗?”
马丫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她留下来的使命就是永远陪在无双身边。
无双让蓝彩蝶在家看着汐儿,如果病情有好转立刻送她回苗疆,这丫头绝对不能留在身边。蓝彩蝶聪慧,看出了这几日无双对她的变化。但碍于马丫刚刚死了爷爷心情沮丧,也只好默不作声。不过她千叮咛万嘱咐,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必须给她打电话,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上午时候无双带着马丫就出发了,董家老人们没有问他去哪,少主子现在翅膀硬了,几次探险的经历证明,他没有这些老头子保驾护航一样可以赚钱。
火车载着两个年轻人傍晚进入浩瀚的科尔沁大草原,眼前,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祥和的科尔沁大草原上牛羊享受着刚刚长出的草芽美餐。若不是有急事在身,无双很想在这里多逗留几天。
傍晚时分火车到达了终点霍林郭勒市,从这里再往北走四百里地便是中蒙边境的胡宝拉格镇。但这里没有公路,没有火车,只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巴特尔考虑周到,给无双留了两匹快马,但今夜不管怎么跑肯定是到不了。
晚上八点多,二人胡拉格浑迪牧场,再往前走就是辽阔的牧场没有人烟了,二人太累了,给了老乡点钱后租了一个蒙古包暂时住下。
蒙古族老乡很好客,有朋友来不管是陌生的还是认识的,都会亲切的端来热乎的马奶酒和奶酪。
主人家是一对老夫妇,这对老夫妇生活在牧场已经有六十多年了,从他爷爷辈儿开始就一直在这里放牧,解放后,国家把这块牧场就承包给了他们。
老乡嘱咐他们,这里什么都好,但是唯独晚上不要随意出去。牧场东边是不受长生天保佑的,那里晚上闹鬼。文革时候有不少知青来牧场干活,不听他父亲的劝告,非说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说什么牧场东边藏着反动派。
结果他们晚上拿着从民兵队借来的枪结队去了东头山里,从此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牧场东边是个什么去处?”无双问他。
“我听爷爷说解放前小日本鬼子曾经在那座山里挖铁矿来着,抓了不少劳工,后来也不知道那些劳工都去了哪儿,也没有一个回来的,那座山叫布格山。”蒙语里布格是恶魔的意思。
乡下地方这种野段子不少,无双和马丫也没有放在心上。在那个动荡年代里发生这些事都很正常,其实很有可能就是那群知青借着去搜山的由子跑回家了。城里孩子谁愿意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活呀?跑回家就死无对证了。文革结束都,城里边都不知道多出来多少黑户。
无双对蒙古族人一直都很信任,蒙古族人勤劳,踏实,善良,朴实。躺在蒙古包里就沉沉的睡去了。
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站在一个戏台前边,戏台是民国时候的样式,戏台上一个戏班子正在敲锣打鼓地演出,他对戏曲没有研究,听不出今天演的是个什么戏份儿。台下有许多跟他一样前来看热闹的人。这群人的穿着很奇怪,什么年代的衣服都有,有的衣服上补丁摞着补丁的,有的穿着民国时候的军装,有的还穿着解放后的流行的绿军装。
这些人抬着头呆滞地看着戏班的演出很入神,不管上边唱的好不好,他们不鼓掌不叫好,也不叫骂。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气氛显得格外诡异。
戏台上,唱完一出戏后,紧接着又一出。无双站在下边看了很久,一直把整晚的戏码都看完后,这戏班子竟然又调转过来又重新唱了一遍。就这么前前后后不停的唱着,他们都不觉得嗓子疼,戏台子下的看客们也不觉得腻味还是津津有味的看着。
第25章 山里唱戏
“哥?你快醒醒。”
原来是一场梦,马丫把他推醒了。
无双晃了晃脑袋,坐了起来。马丫一直就坐在他身边守着他没敢睡,她倒不是怕二人有什么……而是听了老乡口中说的那个段子后有点害怕,吓的睡不着。
“我刚才做了个怪梦,这梦做的可真累,听了一宿唱大戏的。”
马丫说:“恐怕你不是做梦,你仔细听听。”
草原上空旷,到了春天后风很大,夜深人静时可以清楚的听到很远处被风刮来的声音。风声中叮叮当当的敲锣声,唢呐声……竟然真的好像有个戏班子在远处山里唱大戏,甚至无双可以清楚的听到有个花旦的娘娘腔。
这风是从东边吹来的。
无双掀开蒙古包的门帘子走了出去,唱戏的声音很清楚了。
“烦死了,大半夜的谁家唱大戏?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再说蒙古草原上唱什么戏呀?”无双不耐烦道。
“哥,你还记得老乡讲的那个段子吗?你说会不会是……”马丫欲言又止。
“走,去看看,我就不信了!”他倔强道。全然没有把昨夜时候老乡的警告放在心上。
胡拉格浑迪牧场静悄悄的,不知道这唱戏的声音是不是只有他俩听到了,所有人家都关着门,连拴在蒙古包前的牧羊犬也都睡着了。无双带着马丫跟着那声音一路向西寻去。
渐渐的,在一望无际的草原地平线尽头看到了一个小山头,这是平原地区典型的地貌特征,你离远了看着不大,但要是走近了,那山就指不定多大了。就跟广阔的海洋一样,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地球的弧度,弧度尽头把另一边的景象全部遮住了。
大草原上没有路,脚下踩的都是春天新长出来的绿芽,用不了几天随着雨季的到来这些绿芽就会长到齐腰高。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行走,牧人们身边总会带一条狗,要么就是一段距离内种一棵树,这棵树就是一个标记点,没有它就算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牧民也很容易迷失方向。
“对了,咱家小白呢?”无双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那条黄皮子。
马丫说:“我没带它,把它留在山里了,那小东西越来越调皮,要是住进董家怕给你惹麻烦。兴安岭里才是它的家。你总不能用大白兔奶糖喂它吧?”
“也是,野生动物都有野性,还是让它重归山林吧,希望它能早日修行成仙。”
一股股阴风刮来,草原上回荡着咿咿呀呀的唱戏声,这戏班子就好像故意在晚上扯着喉咙唱似的,一唱起来就没头。以前旧社会时候,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尤其是在东北这嘎达,都要大操大办,喜事就不说了。
办丧的时候一般都会请戏班子,不分白天黑夜,一唱就是三天三夜,能有这么大排场的那都是大户人家。在山里或者乡下,老百姓过着朴实的日子,那时候没有电视机没有电匣子,更别说去城里看大戏了。所以谁家有红白喜事搭戏台子唱戏的时候总是会被围的水泄不通,其实啊,唱戏的唱的啥他们这些粗人也听不明白,全都是图一个热闹。
红白喜事不同戏班子唱的也不同,不过在东北和内蒙这一大片区域里,流行着一种独特的戏曲文化,二人转。二人转就不用介绍了,大家现在都看过。但那时候二人转可不叫这名,叫蹦蹦,一男一女在戏台上耍宝,蹦蹦跳跳而得名。
所以诸位看现在本山的几个徒弟,包括宋小宝,小沈阳,表演的时候总喜欢在舞台上蹦蹦跳跳的,这就是以前“蹦蹦”留给二人转的传承。
第2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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