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夕食一吃便吃到了月上中天,李琎和崔宗之早就喝的酩酊大醉,两人竟然惺惺相惜起来,坐到一处谈天论地,倒是褚庭诲和杜敏章同她们二人还有说有笑,似乎早就见惯了两人的醉酒之态。
褚庭诲说道,“花奴这个名字还是陛下为他取的,不过可不是形容他的醉态,毕竟能喝成那样去见陛下,他生平也就那一次。”
他说着笑起来,原来李琎曾有一次去面见玄宗,却是喝的东倒西歪稀里糊涂去的,当时玄宗见他这般模样醉倒在自己脚下,便命宫人把他摻扶出去,李琎当时十分狼狈的谢罪,说自己喝了三斗酒,不知为何会走到宫中。
此事在坊间传的颇盛,众人便是从此知道陛下待汝阳王并非一时之喜,乃是发自真心。
几人有说有笑,安长月这时候才注意到,一直坐在杜敏章身旁的杜夫人却从未露出过真心的笑,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一张僵硬的面具,似乎只有杜敏章觉得夫妻两人小别胜新婚。
安长月心里觉得奇怪,不免多看了两眼,发现这位杜夫人眼神飘忽不定,像是藏着什么心事,连杜敏章偶尔回头与她说话,都带着几分敷衍。
酒宴到最后以三个人醉倒结束,褚庭诲无奈的叹了口气,差人将三人分别送回房中,期间杜夫人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气,带着孩子跟在掺扶着杜敏章的仆役后头往左边院中过去。
纤娘拉着安长月则跟在褚庭诲身后,李琎和崔宗之本来由仆役扶着,走着走着两人搅合到了一起,勾肩搭背的高声唱和,竟有种月下美人顾盼生辉的意思。
“哎呀,男子生的这般模样,真叫我们这些女子无地自容。”纤娘这话说的一点,脸上没有一点羡慕之色,反倒斜眼瞅了瞅安长月,可把安长月给气的不行。
长相这种问题又不是她能决定的,而且对于她来说,没有十分出众的外表反倒是件好事,毕竟西域又并非平和之地,女子有太出众的样貌可并非福气。
当然了,他们家不同,听闻阿娘嫁进叶家之后,连带着叶家周围安稳了许多,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平凡些好,尤其是她不会武。
“阿月是个清秀可人的,纤娘你可不要这般看她。”褚庭诲见纤娘这般模样,忍不住笑着说道,安长月立刻点头说是,“我如此便好,又不打算以美貌震惊天下,再者有他们这些美人赏心悦目就好,我就不凑热闹了。”
褚庭诲和纤娘听罢哈哈大笑,笑声引得崔宗之和李琎回头看,嘴里还跟着嘀咕笑什么,紧接着双双往地上倒。
送两个醉酒之人回房,着实让几人费了不少劲儿,回到自己房中倒头便睡下,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安长月便被外间的嘈杂声给吵醒,翻身见纤娘早就不知去向,她赶紧起身出门问了一句,这才从仆役口中得知昨夜杜夫人出门,直到天亮都没有回来,纤娘和褚庭诲已经帮忙去找人了。
安长月还想再细问几句,仆役已经匆匆忙忙朝门外奔去,似乎去晚一步,他们家的夫人就要永远不见了一般。
“昨晚酒醉回房已经夜半三更,夫人为何会夤夜出门?”安长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抬脚也朝门外过去,再怎么不熟悉,也是人家家中的人,断然不能如无事人一般躲在房间里呼呼大睡啊。
出了山庄大门,安长月还没想好要从哪儿找起,就见山道上隐约有几人朝这里走来,她极目望去,见其中一人身影十分熟悉,不是纤娘又是谁。
安长月赶紧迎上前去,见众人身后还抬着一人,仔细一瞧,正是仆役口中失踪了的杜家夫人。
“怎么回事?”安长月侧身让众人先过去,随后拉着纤娘问道,纤娘也是疑惑的很,“不知道,今日一早出门便听说此事,我与花奴等人一道出门寻找,在枫林内见到了昏迷不醒的杜夫人,看样子像是失足摔晕了。”
“啊?这,这是大半夜出去,还是今早不小心弄的?”安长月又问,问的纤娘忍不住蹙眉,“看周遭环境,怕是昨夜咱们回房后就已经出门,不知道深更半夜这杜夫人为何会独自去了枫林内。”
安长月也是这般想,不过她没看到杜夫人晕倒的地方,她是瞧见了杜夫人身上的衣物,时至秋分,夜里出行自然须得保暖一些,但白天仍旧不必。
而杜夫人不仅穿的保暖,还裹了斗篷,可见出行之时十分之冷。
“先回去再说吧,敏章怕是还担忧着呢。”纤娘叹了口气,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染上了几分迟疑,安长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以往即便纤娘有心事,她也总是看不透,但这一次却隐约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安长月跟在纤娘身边进了枫叶山庄,杜敏章果然十分紧张的守着昏迷不醒的杜夫人,山庄本就带着的医师早就看过,只说人没什么大碍,但杜敏章还是不停询问人何时能醒。
崔宗之和李琎好言安慰,总算让杜敏章不那么焦急,他叹了口气,转身抱着杜唯坐在一侧,看得出父子两人对杜夫人都十分关心。
安长月心里的疑问却更深了,但她知道此时此刻说这些未免有些讨人嫌,便只藏在心里,默默的看着杜家这一家子人。
原本酒宴后的第二日他们便要返回城中,但出了杜夫人的事,又恰巧在此时外头下起了雨,且有越下越大之势,杜敏章便邀请众人在枫叶山庄多逗留一日,等明日天转好再下山回城。
众人左右无急事,便也就应下了。
当天下午安长月在山庄中闲逛,正巧遇上了没事溜达的李琎,两人便一起在庄内散起步来。
李琎望着山庄内的一切感概道,“当初建这座山庄本意是为了讨得杜夫人欢心,没想到杜兄却在新婚第二年便离京四处游历,如今一晃都已经过去这么些年,连唯儿都已是七八岁年纪。”
第243章: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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