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荡缓缓摇头,反问道:“难道孤让你过的不舒意,还叫你想着沈归?”
如玉拍了桌子问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赵荡见如玉果真恼了,点头道:“见着了!信也送了。”
如玉犹豫了片刻,连珠炮似的道:“南边战事如何?花剌人撤兵了吗?张震可回到京城了?”
赵荡眉轻拧着,啜得一口奶茶,摇头道:“平定南部民乱之后,张震便在赵宣面前表明正身,言自己当初被金人所害,失了记忆才流落花剌,如今归国,愿代十万花剌兵征讨西夏,赵宣那个蠢材,不以为疑,反以为果真如此,如今竟又增兵二十万,以张震为统兵,与花剌两厢夹击,要灭西夏。”
如玉道:“若西夏得灭,而花剌国主安达早就不满于耶律夷,也许会向大历俯首称臣,大历自此,便可以强盛起来了。”
赵荡攥着茶碗,低声道:“荡平六国,是大行皇帝寄予孤的厚望,这些事情,原该孤去做的。”
“张震当初为你们赵家守国门,你不该杀他的。”这是他失败的根由。
他费尽心机谋杀张震,最后非但没能杀死张震,还因此痛失最得力的兄弟,到如今败而远走,被放逐到了权力和朝政之外。
赵荡眉间渐起阴霾,随即却又尽数敛去:“此番大历与花剌联合灭西夏,之所以金国不趁此与历开战,也是孤一力游说。待这场战事停了,沈归便可抽出身来,届时,孤仍还要打回京城去,赵宣妇人之仁,以他为帝,江山早晚要叫张震父子夺去。”
如玉对于张震所有的认识,止在那夜黑暗之中调皮而又性感的声音,与他脖子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她问道:“在王爷印象中,张震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震?那是个极有野心的年青人,与赵钰一样喜兵,喜战,但比赵钰更理性。相貌人称京城无双,不过传闻他已毁了容貌,也许这会凭添他的仇恨,会更加坚定他将赵宣赶下王座的决心。”赵荡盯着杯中奶茶,轻轻的摇晃着。
如玉亦握着杯子,反问道:“你怎知他有取而代之的野心?”
炭火映在赵荡微深的眼眶之中,与那高挺的鼻梁形成一道剪映,火光在其中微跃。他一笑,反问如玉:“你可知当初为何周昭连皇子都不肯嫁,一力要嫁给见面不多,而且一直在边关带兵的张震?”
如玉白了赵荡一眼:“赵钰那种人,也只能掳个妇人欺侮玩乐,是个女子都不会嫁他。”
赵荡笑而摇头:“那只是原因之一。他们当初见面,多在书院之中。孤有幢书屋依山傍书,是个清闲去处,张震约了周昭,总要到孤的书屋外走一走。
年青男女间的暖昧小语,并不是孤有意要听。但有一回孤曾听张震说过:天家三为皇子,无一可胜为九五之尊,终有一日,吾要叫这大历朝的江山改天换地。”
仅凭那夜的印象,如玉觉得张震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所以赵荡起意要谋永国府的兵权,要杀张震,恰恰就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他有改姓易主的野心,所以才要为之?
至于周昭,如玉觉得她应当没有那么强烈的野心。比起对于权力充满着狂热的男人们,其实女人们更愿意要的,是一份安稳适意的生活,和一个爱自己的男人。
她直截了当问:“既你把信都带给沈归了,为何他还不肯来接我?”
赵荡仍还在笑:“他战事忙碌抽不出时间来。你身子一天重比一天,此时去汉地并不合适,安心在此生产,生完孩子沈归自会送你回去。”
虽相距不过几百里,但这行宫里全是赵荡的人,如玉与沈归之间只有书信往来。初怀孕的几个月,她贪恋鸳鸯淖平静安稳的日子,倒没想着回汉地,反而打算在此置些产业,安稳生活。
后来完颜雪兄妹频繁走动,她忌惮那些野蛮的金人,便想让沈归把自己带到临近的汉地去,置些产业相照料着生活。
只自己一人难以成行,沈归又迟迟不来,如玉心焦一日胜似一日。她是个孕妇,又与赵荡是表兄妹,而赵荡也一直守君子之行,又甚少在这行宫中停留,时时进出还有个金国郡主陪伴,她要说他对自己有意,也未免太自作多情。
眼看即将临盆,孩子的爹还不知远在何处,赵荡一个逃犯当然不能送她,如玉唯一的希望只有沈归,
*
次日一早,完颜雪仍要与赵荡一起出门打猎。如玉站在廊庑下要送他们离去。
昨夜又下了一场雪,深及小腿。赵荡穿着齐膝的长靴,圆领带风毛的裘衣,戴了顶圆顶带沿的毡帽,腰劲而腿长,高大威猛。北域游牧的猎人,能于疆场驰骋的英雄,这才是他的本命。装了三十年的温吞王爷,到了鸳鸯淖这片草场上,赵荡仿如焕发了勃然生机,再寻不到往日的温文尔雅。
在院中试过弓箭,他转身来看廊庑下揣着皮毛袖筒的如玉。她还穿着那件油青色的棉衣,脸儿略有些微黄,显见得闷闷不乐。见他来看自己,随即便报之一笑。
完颜雪气的两眉飞挑,怒冲冲问赵荡:“走是不走?”
赵荡拍了拍这小丫头的肩道:“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完颜雪看他转身上了台阶,往如玉身边走去,气的将早晨乌苏几个替安护堆的那小雪人一脚踢飞,牵着马出了院子。
赵荡远远端详了许久如玉的肚子,问道:“约莫多久会生?”
如玉也一直掐指算着:“还没有动静,但肯定在年前,所以你必须叫沈归把我送到汉地去。若是能在不露你行踪的情况下带个话给张君,叫他知道我怀了孩子最好。他是孩子的父亲,我的店面还在他手中,我得让他折价成银子给我送来,以备我往后的生活。”
赵荡欲走而不舍,在廊下背手提鞭站了许久,忽而说:“其实沈归早就送了信的,张君也已知道你怀孕,但他没找过你,也没有问过你。”赵荡话如连珠炮,也不管如玉爱不爱听:“你在他眼中,不过一乡妇尔,得之易,舍之易。而你在孤的眼中,永远都是公主,孤不要什么金国郡主,孤的江山,孤会用自己的实力夺回来,那个后位,会一直等着孤的公主。”
如玉自然不信他的鬼话,以她对张君的了解,听说她有了孩子,只怕一蹦能有八丈高,就算没有马,生跑也能跑到这鸳鸯淖来。她道:“快去吧,你再不走,郡主要拍烂了那匹马的屁股!”
完颜雪在行宫外的空地上疾驰,一鞭接一鞭的抽着马屁股,果真赵荡再不去,那匹马得叫她抽烂了屁股。
赵荡前脚出门,后脚如玉便听得安护猪锣似的哀嚎:“雪人,我的雪人!”
胖乎乎的小家伙戴着裘皮帽子,穿着一件粽熊小袄,连滚带趴跑到前院,见前院的也叫人踢飞了脑袋,越发坐在地上蹬腿打滚的哭了起来。
如玉怕雪滑不敢下台阶,指着乌苏道:“去,再替安护堆个雪人出来,瞧瞧孩子哭的多伤心。”
乌苏气的直翻白眼:“公主,即便奴婢们堆出来,待郡主回来,还不是要一脚给他踏碎了?”
如玉指着院中拴马桩道:“就往那拴马桩上堆,堆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给我们安护做媳妇,拿黑枣儿做眼睛,红枣儿做嘴巴,找根胡罗卜做鼻子,再将我的拨帛给她披了。”
乌苏带着几个小丫头果真替安护堆了个非常漂亮的雪媳妇儿,还寻了几件如玉所带来的薄衣替她偎裹。
于这大雪天中,洒金红石榴的披帛,沉潭色的裙子,雪美人迎风摇动,待到傍晚完颜雪与赵荡二人打猎回来时,披帛叫风吹的呼呼有声。
完颜雪汉话生硬,嘴里似含着核桃一般:“我父帅今儿又差了人来,喊我回上京。这一回你必得要与我同去。”
赵荡下了马,望着漫天雪原上高大巍峨的行宫,摇头道:“公主眼看生产,孤那里都不能去,要守着她生产。”
“赵荡!”完颜雪喝道:“她怀了孩子在先,本郡主让她坐东宫,我只须坐西宫即可。但你此番必得要随我一起去见我父帅,咱们得在上京过年。”
赵荡本要上台阶,回走几步,深眸盯着完颜雪,略俯着腰,马鞭在身后轻抖着,问道:“何为东宫,何为西宫?”
完颜雪恋慕赵荡好颜色,一心求嫁,即便他落难之后也一直鞍前马后相随,不离不弃,听他反问起自己来,气的语无伦次,无处可煞气,见院中再添一座雪人,还穿着汉地女子的服饰,遂提鞭狠抽了几鞭,仍还不解气,一脚踢过去,雪人应声不倒,她的脚却踢到那石头雕成的栓马桩上,疼的钻心钻肺,抱着脚哇哇大哭,眼看着赵荡挑帘进了如玉所居的大殿,也知殿中那一位是他的心头肉,终不敢触他之逆,一瘸一跳往后殿去了。
赵荡挑帘进殿时,恰就看见如玉和乌苏两个临窗捂着嘴正在笑。
见赵荡来了,乌苏连忙退了出去,如玉往炭盆上添了几块木炭,端了砖茶与酥油等物过来,待赵荡换上青缎面的朝靴,架了壶在铜架子上煨奶茶,劝道:“既郡主要你一同往上京过年,你便去了又如何?她父亲是兵马大元帅,你果真要图谋江山,还得仰仗她父亲的支持不是?”
“图谋大业,岂能仰助于妇人?”赵荡坐在如玉对面,看她十分娴熟的摆着各种器皿,操持家常的小妇人,手脚麻利丝毫不乱。
人之一生所求,先家而后业,所为的,不就是这样一个于傍晚归家时,能热乎乎捧上一棒茶的妇人么?
唯那鼓腹太过刺心,怀的却是张君的孩子。赵荡接过如玉捧来的奶茶在手中,闻着那淡淡的砖茶奶香,低声道:“如玉,这一胎生个女儿吧。”
如玉白了赵荡一眼,恨恨道:“我都跟着乌雅一起问过萨满了,她说我这胎必定是个儿子。我是个女子,人生过的如此艰难,再不肯生个女儿来走我走过的老路,生得个像安护一样胖胖壮壮的儿子,整天大呼小叫,听着就热闹无比。”
赵荡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生了儿子,他是不可能随我姓的。”
如玉随即就停了手,挑眉问道:“王爷可曾听过一个故事?”
赵荡道:“什么故事?”
“农夫和蛇的故事。”如玉手并不停,两目紧盯着赵荡:“农夫救了条冻僵的蛇,把它放在自己的胸口暖偎,可它一醒过来就一口咬死了农夫。
你就是那条毒蛇!”
她一把掀了桌子,指着门道:“现在,滚到你的后殿去!”
*
京城,永国府。今夏这府第整个扩建,竹外轩也重新修葺过一回,连院门都换成了双扇的如意门,整体院子往后移,也与别的院子一样有了影壁,倒座房,后面带个小花院。
一整座院子以游廊串起,下雪天也不必往院子里打湿脚了。
秋迎估摸着张君要回来,收整完了书房退出来,准备往东厢去,便听院外是小蜀的声音。她打开内院门,便见大雪之中小蜀捧着一只青白釉的执壶,笑道:“这是方才宫里皇后娘娘赏下来的杏仁茶,国夫人要奴婢送来,待二少爷回来了,你们就着炭盆煮给他吃。”
另还有一只食盒,她亦交到了秋迎手中:“那杏仁茶的杏仁,国夫人刻意交待过,是皇后娘娘亲手剥了皮磨治的,这些点心,也皆出自皇后娘娘之手,你们可别偷懒儿,记得叫二少爷回府之后往慎德堂谢恩。”
秋迎接过食盒,不知何时小丫丫凑头在门上,笑嘻嘻说道:“小蜀姑娘,我们二少奶奶回了娘家还未归京,二少爷的规矩大着了,但凡回家,都不肯叫我们入正房伺候的,你这些交待,我们两个可记不清,不如你进来在廊下自己等着跟他说,好不好?”
自打太子继位之后,太子妃姜氏一跃为后,姜璃珠得承国夫人,如今主仆几个在永国府大为风光。张君天生一张死了娘的脸,又深得皇帝信任器重,便是皇后姜氏今儿赏瓜明儿赏枣,转着圈子仍还是为了讨好张君,小蜀不敢触他霉头,又不得不把话交待下去,指着小丫丫的鼻子道:“你别耍贫嘴,我劝你好好说话,别丈着二少爷护着你们就无法无天,隔壁院里那几个不听话的,可全叫国夫人拉出去配了小子,三少爷照样没话说的。”
关了院门,秋迎与丫丫两个提着皇后娘娘亲手熬制的杏仁茶进了东厢,一人一杯斟饮着。秋迎撇嘴道:“一口一个国夫人,当初夫人在世的时候,也没她这样的猖狂。”
丫丫拈了快皇后赏的点心嚼着,望着满院纷扬的大雪,愁眉苦脸:“听闻秦州之地苦寒,也不知道咱们二少奶奶这一回转娘家,要多久才能回来。”
门咯吱一声响,披着一袭银狐皮外氅的张君进了院子,他脸形瘦峭而俊美,五官棱角分明,雪衬白肤,锋眉下一双秀丽的桃花眼在雪中半眯,棱角略硬的唇色淡红,头上只戴束发玉冠,紧着螭虎白玉簪。
他身后还跟着老三张诚,和悦公主指定的驸马人选,温柔俊美天下无双。他边走边说:“大哥送来的消息,这回应当是准的,赵荡带着如玉就在当年辽亡帝的行宫,奉圣州的鸳鸯淖。”
张君习惯了从院中过,是以并不穿游廊。他止步道:“所以沈归一直在骗我们。”
张诚也是苦笑:“西北狼的主子不是大哥也不是你,而是如玉。只要如玉不准他透露自己在何处,他就不会透露给你。”
“赵荡几个月来在金国边境上这儿虚晃一枪,那儿露个影子,身边未带如玉,我们以为他与如玉早分了道,还死缠着沈归不放,却原来他一直都在玩障眼法,如玉却未换过地方,一直住在鸳鸯淖?”
张诚道:“恰是如此。”
张君转身要进屋子,便听身后张诚忽而凑近他的耳畔:“对了,要不要带如玉回来,你最好想清楚。”
“为何?”
“因为她怀孕了!”张诚言罢,看张君一张脸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再由青转成了紫,满心暗爽恨不能仰天长笑,转身离去。
这屋子也重新修葺过,但内里格局并一应摆设仍还是当初如玉在时的样子。张君从客厅到卧室,两条腿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屋子里如玉描了半幅的工笔还叫纱帛遮着,季节变幻了一次又一次,床帐仍还是当初那绣着樱桃红杏的串珠帐子。
她走之后,这屋子原封不动,一丝一毫都未产更改过。就连衣服,他的仍只占大柜中小小一方间隔,剩下的地方所放的,仍还全是她的。
屋角还有一处画架,架上摆着她替小丫丫所绘的逗猫图。张君闭眼躺到床上,缓缓舒了胳膊,多少回夜里醒来,那怕他无意识翻个身,她都要轻嗅着跟过来。偎在他的肩头,偎在他的背上。无论白天是欢是恼,是吵架还是生气,从不曾给他隔床的气受过。
她在府中日子过的艰难,却从未在他面前发过牢骚。无论多强大的对手,有她在,夫妻比肩都能战胜。可成亲后的两年时间,夫妻渐行渐远,最终无路可走。
这八个多月中,每每夜里回来,盘腿坐在床上,心急不可奈便要出去跑一圈。老牛反刍一般,将两人相识以来的每一天,每一刻,在一起说过的每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过,想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其实从一开始在陈家村的时候,他就错了。他要挟一个手无寸铁,被世道逼入绝境的弱女子,拿一点微薄的诱饵,要带她入京对抗区氏,对抗母亲童年所给的冷漠和伤害。
若不为她那狭促的机智,在这府中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也许如今只剩一幅黑骨,不知被扔在何处乱葬岗中。一直以来无论出了任何事情,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她会怎么怎么样,她肯定可以忍到他回来,她肯定可以自己处理好一切,他没想过自己是她的丈夫,是丈夫就该为她遮风避雨,保护她免受伤害。
他那自私的出发点,让婚姻从一开始就没有坚实的筑基。此时再想起当初于山窖中那番独白,说过的那些话,张君恨不扇自己两个耳光。她是这世间唯一不拿偏眼待他的女人,无论他在陈家村伪装成个君子时,还是在永国府一点点露出自己恶的真面目时,她都以满满的爱包容他,帮助他,陪伴他。
初入永国府那夜,她叫周昭捉着,穿着那件吉服就站在外面置画案的地方,一身鲜亮亮的红衣,金钗玉饰,那略带着羞涩而忐忑的笑,他此生都忘不了。
张君一手揉着额头,一手攥着只簪子几欲戳穿掌心。
那吉服还是周昭的,身为丈夫,他甚至连件婚服都没有能力给她置办。一个女人一生最重要的衣服,她穿的是周昭的旧衣。一次又一次,他总要求她体谅周昭,忍耐过去,却从未想过,她跟周昭一样也是年青鲜活的女人,因为爱他,看他一次次抱过囡囡,也会有伤心痛苦,而那痛苦还不能摆到明面上来。
他一路错步步错,磨光了她的耐心,磨光了她的激情,她就那么不爱他了。
一件件往事从眼前掠过,张君就那么冷漠的看着自己,过去的自己,没有任何能力,没有给过如玉任何东西却一味索取的自己。他总以为自己有的是时间化解她的心结,总觉得她会永远在竹外轩等着自己。
忽而清脆一声清响,张君手中那汉白玉的簪子应声而断。他发垂两肩坐了起来,眯眼在床上坐了半晌,起身唤了许妈进来,略略交待了几步,随即起身,仍往皇宫去了。
*
次日凌晨,在垂拱殿外冒着寒风等上朝的大臣们齐并肩站在宰相姜顺身后,终于等到个内侍启了巨大宫门侧的小门,出门一溜小跑,上前搭了拂尘道:“诸位,皇上今儿体恙,早朝暂歇,请诸位各归衙班,若有重要奏议,还往政事堂,与两位翰林学士一起商议。”
翰林学士总共三人,张君仍为承旨,文泛之与廖奇龙为学士。姜顺一听是两位翰林学士,便知没有张君,反问道:“学士承旨去了何处?为何只有两位翰林学士?”
内侍道:“昨夜云内州传来奏报,言边防管理混乱,统兵沈归带兵不力,张承旨连夜奏报,今晨已带人快马加鞭,往云内州巡关去了。”
南宁伯姜世恩如今任枢密院使,与儿子姜顺二人合为一朝宰执,听闻张君竟在朝连招呼都不打,就独自带人往边关,气的火冒三丈:“此等军情要事,一不在政事堂商议,二不报于枢密院,永国府如今拥兵自大到如此地步,再过些日子,天下岂不到要改易姓张?”
文臣与武将之间的对抗,无论那朝那代都不会少。姜顺亦气的重重哼气:“皇上之所以信任张君,仍还在他从龙有功,但这种事情绝计不能忍,我下午去趟福宁殿,与皇后商议商议,必得要扼制永国一府,好好搓搓她们的锐气。”
第1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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