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崇作为太子太傅的时候,才刚满三十,在官场绝对可以算是年轻有为的年纪,却因为殿试后不久,父兄犯事被连累不能入朝,但是才华横溢,名动大墨。
先帝考察过后,破例让他教导太子,也就是司轩。
后来,一次官员大清洗,朝堂上的人一下子有点不够用,于是黎崇就被拉过去凑数了。
从此以后,平步青云,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学生当了皇帝。他也位列六部尚书。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这种情况又不是千古罕见。
可人太能耐了就不甘寂寞了。
大墨虽有设定内阁,但是内阁权利仅限于皇帝个人的私人秘书处。与明朝内阁权利不同,可以说六部尚书已经是位极人臣了。
手握户部这种肥差部门,有着帝师的身份,年少时的坎坷,中年后一路逆袭,都让他的心不平稳了。
不甘心只是掌握了实权部门之一,不甘心自己的在朝堂上的话语权仅仅是六分之一(还没算上军部),不甘心自己只是史书上都不一定会记载的某任户部尚书。
那些当兵的丘八,还有一战成名的机会,看看被历史传颂的名将们。有小说戏曲史书是描写户部尚书的吗?
死后不用二十年就被遗忘得干干净净。
不甘心啊。
不得不说,黎崇是有能耐的,否则不会被先帝破格选中教导太子,更不会一路火箭一样的速度当上了一部尚书。户部在他手里,处理得妥妥帖帖。
朝廷要用钱的地方绝对没含糊过,无论是国库还是私库,都以喜人的方式增长。而且还能让底下的人口袋也同时略微丰满一点。
没见过这么完美的户部尚书。
那么不甘心的完美的户部尚书想要做什么?
他想要的是恢复前朝的丞相制,而且不是群相制,是独相,成为朝堂上真正说一不二的话语权。仅次于皇帝的最高执行官。
这也是司轩头疼并且生气的地方。
他尊敬黎崇这个老师,他也喜欢黎崇这样的大臣,他可以给他权利,财富,地位,但这都是有底线的。
黎崇想改变国家的制度,威胁皇权的权威,这就是司轩不能妥协的底线。
黎崇也知道司轩不会同意,他不是那种短视的好糊弄的君王。于是各种小动作就起来了。席家姐妹就是他布置的一步后棋。
他如今才四十多,比起二十五岁的司轩来也老不到哪儿去。
他完全能赌下一代。
司轩死得早的话,他就能推席家姐妹的孩子上位,到时候他也能保证,只是主少臣强而不是主少国疑,自己想要的是一个宰相之位,又不是要毁了司家江山。
先帝给自己知遇之恩,司轩是自己看着教着长大的,司家没有对不起他,他会拼命护司家的江山。
不过下一代的不可抗力性太多,席家姐妹只是他的后手罢了。
如果可以,黎崇还是最希望的还是能成为司轩的宰相。
“黎大人又做了什么?”
“他推荐席榕为泽州巡检。”
“我没记错的话,席榕似乎是席容华的亲哥哥。黎大人的女婿。”
“恩。”黎崇聪明的地方就在于,他准备的后手,没有送自家女儿入宫。自家女儿入宫的话,并且生育了皇子最后登基,黎崇就成了国丈,新帝的外祖父,黎家就成了外戚。
黎崇的智慧不难推测,大墨皇室历来奇怪的安稳,和那间,登基前必须进去的密室有脱不开的关系。从历代皇帝的行事准则来看,密室里绝对有针对外戚的内容。
“一个巡检而已。泽州也不是富饶之地。让席家这一代的继承人去锻炼锻炼,太后也会高兴的。”
“朕气得就是他的有恃无恐!整个六部,他都塞进去多少人了,他的亲眷,他的朋友,他的门生。他一个户部尚书已经当得如吏部尚书了。再这样下去,六部就都要是他说了算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而且就算是他不塞人进去,他也会去交好那些被皇上安排进去的人,我入宫前,就听说过帝师黎崇的伯乐之名。”这是实话,沈静姝一个闺阁女子都能听说,可见黎大人是多么的声名在外。
等他一步步掌握了六部的实权,再加上民心民声朝堂众人请求,最后再来点突发事件。
司轩还真就只能下旨封他一个丞相当当了。
“皇上拿他无可奈何,还不是因为,他举荐的都是有能耐的?”
韩少军也是佩服这个黎崇,能人啊。这样的人绝对有为相之能,可惜了,大墨的制度限制了他。
估计司轩对这位黎大人的也是复杂的很。
爱他是一代贤臣良佐。
敬他为授业恩师。
可又怨他挑战大墨制度。
韩少军分分钟品味出司轩的意思了。现在的他是生气,但是绝对不是真的动怒。
“皇上若是想略微敲打一下黎大人的话,还是很容易的。”
“哦?”
“伯乐之名,只要看认不准,不就是个小小的刺激?”既敲打,又不会动伤君臣情谊。
第41章 皇后再登场
韩少军的手指轻轻的有节奏的敲着桌子,如果不是换个性别, 很有君臣对奏, 谋士献策的感觉。可惜了, 性别不对。
在别人眼里,如今韩少军侧着身子, 柳眉轻佻的模样,只像是妖妃祸主。
“你的意思是鼓动人和黎崇做对,培养党争?”司轩能一下子说出来, 可见这个念头在他心里已经盘算了很久了。
不过实施起来并不容易, 朝堂上不是没有和黎崇能分庭抗礼的。
可是党争一旦培养起来, 局面就不容易收拾了。
比如现在,黎崇还只是如同蜘蛛一样慢慢的编辑他的关系网。
可是如果司轩培养起党争, 朝堂上的局面要么楚河汉界, 要么三国鼎立, 火药味就浓重了。后面的局面很可能演变到, 朝臣办事完全不为公心而是敌人赞成的自己一定要反对这样的套路。
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这么做。
“并不是培养党争。而是挑出一个人来, 让坏一坏黎大人识人之明的名声罢了。”
虽然当初教司轩的不仅仅是一个人, 可黎崇名声最大, 官也最大。另外两位又很不幸的走得早了点。现在顶着帝师名头的, 就黎崇一个人。
再加上他这些年的交游广阔, 提拔人才。
大墨伯乐之名已经太深入人心了。
“谁?”
“朝堂上的名单我怎么会清楚,只不过提一个方向出来,要找茬可容易了, 这次秋收可还顺利?”
“各地都相当顺利。”虽然秋收还没完全结束,可顺不顺已经能确定了,今年又是一个大丰年。
丰收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那之前的汛期呢?”
“部分地方有点涝,不过堤坝没有决堤,就是好事。”司轩打算在年末评定的时候给工部的水官们集体好评。升迁涨工资不是问题。
“恩,那就下旨批判他们办事不利吧。”
“???”司轩不可思议的侧目。“爱妃是否说错了?”
“他们中有人是黎大人推荐的吗?就挑那个人好了。”
“爱妃,今年的水利……”
“我没说错。但是一个优秀的水官,不仅要通晓水性,精于业务,任劳任怨,忠于职守,要求实在是太高,不是我看不起你的人,他们可还差了点。这可是一个人与天斗的职业。再说了它的要求高,所以你才更容易挑刺不是吗。”
抬眼看着司轩点头,韩少军继续说:“治水,是短时间内看不出成效的,一个优秀的水官,往往需要一辈子的时间来验证他的某条理论。要经得起普通的水涨,要经得起十年一遇的洪水,更要经得起百年一遇的洪水。而洪水来不来,取决于老天。光老天给面子还没用,还得看这些年随时会发生的土地情况的变迁。所谓沧海桑田,治水不是肯着前人的老本就能安享太平的,更不是一招鲜能吃遍天的。所以这个位置的人,可以说是……怎么都挑得出错的。”
司轩也不发问了,点头示意韩少军继续说下去。
“我也知道陛下的意思,水利容易挑错,但是总不能为了打压黎崇,刻意的责罚他提拔和亲近的官员,有损皇上圣明,也对那位官员不公,但是若是,打着精益求精的旗号呢?”
“哦?”
“让造办处的人做几个模型,让他们来模拟洪水到来的情况,看谁的方案最好,最实用,最多变,坚持最久。若是模型太复杂了,陛下完全可以出题,咱们来理论考试。”韩少军给司轩倒了杯茶,虽然姿势有点像是倒酒。不过现在没人在乎这个,司轩真正被他的说得话给吸引了。
“轰轰烈烈搞一次比赛,光明正大的把黎大人的人给批一顿。这比鸡蛋里挑骨头,正大光明多了。操作得好的话,普通官员之看到了皇上对水利的重视,以及这次活动挺热闹的。顺便羡慕一下工部水部的人能有机会在皇上面前露脸。聪明的能感觉到皇上对黎大人的不满。一次性的话,就是这样了。若是皇上希望能长期一点……我还有补充方案。”
“怎么说?这个长期的怎么实行?”还是老话,被骂得也是他手底下的官,好好的,每天骂人家,对他不公平。至于本来就该骂的那一类,那还留着干嘛。
借着比赛的名头可以敲打一次,不至于那位官员被那些擅自揣摩圣心的人给折腾。可长期……
“你可以和那位被骂的串通啊。”
“…………”
“许诺,若干年以后,给你什么什么职位,给多少钱,许你子孙后代什么福利。其实不许诺也行,您是皇帝,话得话是圣旨,他不遵守也得遵守。不过让人干活还是给点好处的比较好,是不是陛下?你情我愿才能让人继续奋斗嘛。而且,有他配合着,到处漏点破绽出来,事情也能好看许多。”
一个最容易挑刺的职业,一个和皇帝暗通曲款的官员,绝对会给朝堂造成司轩想要的舆论。
被蒙在鼓里的黎大人,无论是袖手旁观、拉那个人一把或者是直接插手贬斥,都正好入了司轩的圈套。
只要把事情稍微扩大和引导一下,朝臣们只会看到一个,无情徇私僭越的黎崇大人。
对他的名声绝对是个打击。
对黎崇伤筋动骨是不可能的,可这正是司轩如今要的效果。
黎崇是个好官,也是他的恩师。
他真的不想和黎崇闹下去。
“别着急,世界上总有完美的解决办法的。至少,黎大人不会拿江山社稷开玩笑。”
“他想为相,这就是拿社稷开玩笑了。”
司轩揉了揉眉心,觉得头疼。
黎崇为相,他是一百个放心和满意的,可是开了这个头以后呢?下任丞相是谁?
若是来一个权相,他的继任之君又软了一点。那大墨的江山就会开始乱套了。这些都写在《天启录》里。
就算他的继位之君过硬,朝堂上也不稳了,多一个这么可以往上爬的职位,下面的人谁不眼红,谁不想再窜窜?
“船到桥头自然直。”饭要一口口的吃。
韩少军对司轩这次能对他开口朝堂上的事情表示很满意。
估计是前阵子刷了太后隐藏支线给了皇帝不一样的印象,也因为黎崇这事多少和席家姐妹有点关系。作为上一波刚刚坑了席家姐妹的后妃,司轩潜意识的认为自己这边是多少能说说话的。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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