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篮子鸡蛋是这几日攒的,家里有肉,黄菁菁便寻思着把鸡蛋卖了,留着也是搁坏了。
她刚坐定,身侧又来了人,是个年纪过百的老妇人,东西裹在衣衫里,黄菁菁瞄了眼,是几朵菌子,根部带着泥,很新鲜,黄菁菁往身侧挪了挪,再往外边排,就得拐弯了,有些人嫌懒得挤过来,便不会往那边去了。
“谢谢。”老妇人坐下后,对黄菁菁说了句。
黄菁菁回以一个笑,“不用,都是庄稼人,都忙着卖完了回家干活呢。”
她的话说完,老妇脸上的笑灿烂了些,坐定后,便扯着嗓门吆喝,“卖菌子了,今早从山里摘的菌子,快来看看哪......”
声音振聋发聩,黄菁菁不由得侧仰了下身子,猛的想起她往日骂人的时候,不知周士武他们是不是这种感觉。
喊了几声,有人询问价格,看得出来,问价格的穿着都不俗,估计是城里人。
不一会儿,老妇人就把菌子卖出去,得了三文钱,她不急着离开,而是扭头和人说起闲话,“你们说的稻源村的刘家怎么回事,事情都传到我们村来了,说她亲家母强势霸道,占他们家宅子不成,就把借来的牛卖了,是不是这样的啊?”
“这事我也听说了,周家是个寡妇,好吃懒做爱占小便宜,把几个儿媳管得哟,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猪晚,你说刘家咋给自己闺女找了这么个婆家,一个寡妇,能教得出什么好儿子,真不知刘家怎么想的。”
黄菁菁起初没在意,越听越觉得有些熟悉。
刘家,闺女,婆家,寡妇,咋这么像她呢。
“可不就是?刘家在稻源村,怎么也不是吃不起饭的人,把闺女留在村里也比嫁到那种人家强啊,没有公公,鸡毛大点事都婆婆说了算,换做我,宁肯把闺女嫁给有公公的人家,也不要嫁给有婆婆的,太会蹉跎人了。”
“好什么好啊,还是公婆都有的人家好,只有公公,生孩子坐月子谁伺候?”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聊得起劲,黄菁菁敛着眼睑,神色晦暗,真相如何,稻水村的人是明白的,然而风向一边倒,就是东风也不是这么个吹法,除非有人背后操纵,她略一沉吟就想清楚了缘由,撕破喉咙似的喊了起来,“卖鸡蛋咯,新鲜的鸡蛋......”
她嗓门嘹亮,底气浑厚,忽然,街道上整个静了下来,一瞬后,众人回过神,又继续忙自己的,挑菜,买布匹,讨价还价,热闹非凡。
身侧的老妇人捂着耳朵,饱经风霜的脸上怔了怔,“大妹子,你嗓门可真大,我快被你震聋了,看你的身材,不像卖鸡蛋的。”
黄菁菁衣服俗气老土,然体型摆着,加之眼神明亮,精神矍铄,不像差钱的人,而且篮子里的鸡蛋说多不多,留着自己吃才是。
“都是乡下人,哪有像不像的,对了老姐姐,你们哪个村的,我听你们说刘家,寡妇家,是不是稻水村的周家哪。”
老妇错愕,“你也听说了?我看这件事估计都传开了,那寡妇可真是厉害,一哭二闹三上吊,一群大老爷们都夯不住她。”
黄菁菁凑过去,故作疑惑道,“可是我听的不是这样的,说是刘家小儿欠钱嫁祸到自己姐夫身上,弄得姐夫差点进牢房,挨了板子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呢,寡妇省吃俭用寄予厚望的大儿遭了这么大的罪,她哪儿承受得住,又逢刘家厚颜无耻上门要求封口,寡妇一着急才闹起来的。”
黄菁菁神色肃然,字正腔圆,听她说话的人下意识的跟着点头,眼里燃着熊熊八卦之火,“还有这等隐情,来来来,过来些,好好与我们说说,我只听村里的人说寡妇欺人太甚,我就纳闷了,一个寡妇,不夹着屁股做人还这么嚣张,原来有这等事啊。”
“是是是,我也没听说,大姐,你哪个村的,消息准确不?”
“管它准不准确,大妹子,快和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听隔壁村的人说寡妇扬言要把刘家人全杀了已泄心头之愤呢。”
“杀人算什么,我还听说那寡妇会妖术,把他家那口子从地里挖起来了,说要带着死人和刘家死磕到底呢。”
“我也听说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生意也不做了,围着黄菁菁要黄菁菁说。
黄菁菁嘴角抽搐得抽筋,果真是三人成虎,估计再传下去,她都成妖婆转世了,她清了清嗓子,没有添油加醋,添砖加瓦,而是平平淡淡的还原了事情的真相,她相信,凭借她们的天马行空,会把真相传得更神乎其乎的。
众人恍然,“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村里狗子奶的话信不得,白的也给她说成黑的了,我信大妹子的话,那刘家做的真够缺德的,人家一家子人就老大成材,好死不死抓着老大下手。”
“对啊,真是缺德哟。”
七嘴八舌将刘家人一通好骂,乡下人大多淳朴,纵彼此间发生了口角,甚至动手打人,但害人性命的事儿还真不敢,没想到肖氏竟然下得去手。
这时候,有人问黄菁菁鸡蛋怎么卖,说家里儿媳坐月子,能不能拿小米换,如此便不用费时间等着卖小米了,黄菁菁也不想继续等,便答应了,一篮子鸡蛋,换了两斤米,正好把米装篮子里提着回去。
她准备走人了,身侧一只手抓住了她,“妹子,你哪个村的,我回去吹牛要好好吹嘘番。”
其他人皆望了过来。
“我稻水村的。”黄菁菁拍了拍身上的泥,提着篮子挤进了人群,留下一众人沸腾不已,“稻水村的,那这件事肯定是真的了,让狗子奶胡说,回去看我怎么拆她的台。”
黄菁菁走了,腾出个位置,有人想插队,被旁边的一通训斥,忙挪过去占了黄菁菁的位子,聊得津津有味。
人多,黄菁菁身形胖,挤得她呼吸不畅,浑身酸痛,尤其中间一截路最是堵,她手里的篮子差点被人挤了出去,走出人群,浑身都在冒汗,衣服皱巴巴的,用不着揉,她简单拍了拍,提着篮子绕去了稻源村,肖氏把宅子卖了又如何,莫不是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老大欠的债还了,还有挨的打呢。
她没去过稻源村,一路问着人去的,稻源村富庶不只紧紧因为离镇上近的缘由,一路走去,麦苗比稻水村的长得好,地里的蔬菜瓜果也是如此,土地肥沃,收成好,家里日子自然而然就好了,稻源村的村口杵着块大石,石头光秃秃的,表面被磨得平整光亮,黄菁菁在村口停下歇了歇,不远处的田里,干活的人直起身子,不约而同看向她,黄菁菁目不斜视,脊背端直,任由他们打量,村里孩子多,为怕小偷和人贩子进村,遇着陌生人都会留意些。
刘彦赶着牛帮人犁田,隔得远,好一会儿才认出是黄菁菁,他面色一僵,以为黄菁菁来找他要碗的,他走上田埂,黝黑淌汗的脸上闪过抹不自然,跺跺脚上的泥,风风火火奔着村口去了。
阳光倾斜,照着他步伐匆匆的背影,奔在田间的身形蒙上了淡淡金光,黄菁菁在石墩上坐了会儿,起身准备离去,便听着声婶子,她循声而去,光罩在刘彦身上,有些刺眼,她不适应的眯了眯眼,“是刘彦啊,正好,我去慧梅娘家有点事,村里养狗了没,给我说说慧梅娘家是哪户。”
刘彦额头满是汗,看着黄菁菁皱巴巴的衣服,总觉得有些别扭,“婶子去刘桩家做什么?”
刘家在镇上的宅子已经卖了,因着钱要得急,比平时的价格少了三两多银子,刘家闹得厉害呢,肖氏嚷着分家才把一众人唬住了,刘家算把他们家恨上了,黄菁菁要八两银子,他爷问肖氏要是十两,黄菁菁得了便宜竟上门挑衅到刘家来,真是脑子进水了。
“有点事,你告诉我哪户是她家就是了。”黄菁菁不知道刘彦心底的想法,挑事的是肖氏,来稻水村闹的还是肖氏,莫不是以为拿钱就把事情抹平了,还没道歉呢,村里人看重名声,周士文这次侥幸逃过一劫是信他的人多,试想,周士文若在铺子的时间不长,东家不信他,没人替他奔走,周士文是不是进牢房了?
周士文没有事,但不代表肖氏可以不为这件事负责了。
刘彦看她目光幽幽,内里渗着煞气,头疼不已,他爷和他们说了这件事的因果关系,周家没有做对不起刘家的事儿,是肖氏和刘桩自作聪明陷害人,好在周士文没有大碍,不然蒙羞的就是整个稻源村的刘家人。
所以,他才会尊敬黄菁菁喊一声婶子。
“婶子,刘家正乱着呢,您有什么事,我帮你跑一趟就是了,农活多,他们估计没在家。”刘彦朝田野看了眼,刘家田里的稻种撒了,草除干净了,这会儿没人。
黄菁菁摇头,抬脚往里边走,“不用,你继续忙吧,我自己去就是了。”
刘彦还看不出黄菁菁来找茬的就白活这些年了,挡在黄菁菁身前,脸上淌着汗,后背衣衫尽湿,眯着眼道,“婶子,您到底为什么来啊?”
他天不亮就犁田,一早上没休息过,心烦意乱,没心思和黄菁菁逗弯子,索性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黄菁菁看他热得不行,便挪到了旁边树下,大树挡住了日光,微风吹过,清凉不少,黄菁菁道,“她污蔑我家老大的事儿还没完呢,怎么着,带群人来我家败坏我的名声,害得老大挨板子,一头牛就解决了,你出去听听十里八村怎么编排我的,外人不知道真相,还以为我欺负人呢,做错了事,没句道歉怎么行。”
这件事肖氏不道歉是过不去的,她岁数大了,名不名声不重要,可周士文不行,周士文在铺子当掌柜,东家信他就算了,如果不信他,往后丁点事就会怀疑到他头上,人心复杂,她不容许周士文身上有这么个污点。
刘彦瞠目结舌,“道歉,婶子,您是不是想多了?”
刘家的宅子都卖了,还让肖氏出来道歉,传出去,大家只会认为黄菁菁得寸进尺,咄咄逼人。
“婶子,您还是回去吧,我看刘家的日子不太好过。”刘彦抹着脸上的汗,低声道,“刘家之前在镇上买宅子卖了两亩地,本是想在城里站稳脚跟后把村里的田地全卖了,以后安安心心住在城里的,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宅子亏本卖了,给了俺家十两,剩下的想把田地买回来,但没人肯卖,他们一家子人慌着呢。”
稻源村富裕的人家不少,田地饱和,想买的人卖的少,刘家的田地卖的时候众人哄抢,想买,怕是难了,村里买地的,都买到隔壁村去了,干活光是挑粪施肥就要走上一小片刻,刘家要买地谈何容易,没有地,全家老小吃什么,刘老头和肖氏心头需着呢,连家里老太爷都惊动了。
黄菁菁拿怪异的眼神瞅了眼刘彦,“做错事不用道歉的吗?三岁小孩子都明白,她一把年纪的人会不懂?”
众人以为周士文没缺胳膊断腿,掌柜的活没丢就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为她拿银子就过去了?真是异想天开。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懒得多费唇舌,提着篮子兀自进村,刘彦见说不通她,有些气急败坏,“婶子,你咋这么倔呢?”
见好就收,再闹,那点同情和谅解就没了。
树林有人拿着竹耙勾落叶,黄菁菁抬脚上前,刘彦没法,只得拽着她朝反方向走,“刘桩家在那边,您要去就去吧,去了就知道了。”
一大把岁数的人了,这么执拗,刘桩爷奶还活着呢,黄菁菁再横,横得过那两位长辈?若是气死了人,刘家还不得讹上她?
见好就收,他爷说的。
黄菁菁沉着不语,到一处院墙外,真诚的向刘彦道谢,闹得刘彦不好意思,嘀咕道,“我把您的碗给您拿来。”
想起碗,他又想到一桩事,只是看黄菁菁一副有正事做的样子,没急着开口。
黄菁菁送的一碗肉,实打实的一碗,蒸熟了,软香浓糯,他爷喜欢吃得紧,正巧那天里正来家里探望,尝了肉也夸味道好,得知是黄菁菁弄的,想让黄菁菁在刘青成亲的席面上漏两手呢。
他们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因着牛双方闹得不开心,好在解决了,最终他们也占了便宜,十两银子,花了八两还剩下二两,故而他爷对黄菁菁不如之前那般痛恨了。
加之里正很想黄菁菁帮忙弄席面,他们更不会和黄菁菁闹僵了。
刘家的院墙高大,篱笆外栽种了些小花,黄菁菁朝里喊了声,很快,门就从里边拉开了,肖氏面容憔悴,目光怨毒的瞪着她,“你来做什么,家里的宅子卖了,牛也买回来了,如你的意了?”
看她这样,黄菁菁就不由得欢喜,垫脚朝里看了看,院子清扫得干净整洁,栽种了几窝丝瓜苗,旁边放着几根竹竿,约莫搭瓜架子用的,黄菁菁笑眯眯道,“来者是客,亲家母就是这样待客的,我来找你说点事,就在这说?”
这会儿时辰还在,倒是没有人路过,只旁边院子的门拉开,露出张好奇的脸,“桩子娘,谁啊,你大儿媳娘家人?”
黄菁菁满脸是笑的摇头,纠正道,“不是,是慧梅婆婆,你在家忙呢。”
肖氏不情不愿侧开身让黄菁菁进去,黄菁菁反倒不肯了,“算了,就不进去了,什么话我们在这说清楚吧,你和桩子陷害我家老大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你还想则样,士文欠东家不过六两,还了债还有二两剩余,你别欺人太甚。”当着外人,肖氏极力控制着自己面部的表情,硬是没跟黄菁菁闹。
“哎哟。”黄菁菁轻笑,“不就剩了二两,亲家母咬牙切齿干什么,换成我,我还不想要那钱呢,钱有什么用,我家老大可是去县衙挨了板子的,而且这账也不是这么个算法。”黄菁菁掰着手指头,一桩一桩数落给黄菁菁听,“我家老大在镇上当掌柜好好的,没事谁愿意遭罪啊,挨了打,他不能做工,在镇上柴米油盐都要钱,你不该赔偿他的损失,他身上的伤要看大夫,看病吃药不得花钱,二两银子看着多,实际办不成什么事。”
“亲家母看看我,穿得衣衫褴褛的,像得了二两银子的人吗?”说完,不忘抠着衣服上的补丁。
肖氏气得脸色通红,事情过去就算了,她的宅子亏本卖了,给了二叔公十两银子,但手里还有钱,只是拿些钱买不回地,心里不踏实罢了,她不想继续和黄菁菁掰扯,“你到底想说什么?”
“二两银子不多,但够老大两口子近日的开销了,我的意思你不懂吗,你做错了事,难道不该给老大道歉?我就奇了怪了,蛇蝎心肠的是你们,你们卖宅子也好,不卖也罢,和老大有什么关系,你对不起老大,就该给老大道歉,叫十里八村的人清楚,我黄寡教出来的儿子顶天立地,不是那种中饱私囊,两面三刀的小人。”她的声音有些大,隔壁两家院子的门口都有人探头出来。
肖氏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脸上又是气又是笑的,“道歉?黄寡妇,你把咱家害得还不够啊,他是我女婿,怎么着,要我给他下跪还是磕头啊?”
她是真被黄菁菁气着了,要不是在刘家院门口,她真想打人,她素来平易近人不和人红脸,黄菁菁竟有法子磨光她的耐性,哪儿来的人啊。
黄菁菁不怒反笑,“我害你们,你们现在是咎由自取,要不是你教不好儿子,陷害老大,你镇上的宅子会没了,你倒惯会倒打一耙的。”她就没见过做坏事还有这么理直气壮地,她缓了缓情绪,想起什么,嘴角笑意加深,“怎么不见桩子,听说他在镇上租了个宅子,好好的有家不回,住镇上做什么,莫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
周士武当日就告诉她了,刘家想攀高枝娶城里姑娘,人家有两间铺子,老两口统共只得了一个女儿,谁娶了就得了两间铺子,肖氏倒是会算计,差人到处说他的坏话,不就怕真相传开这门亲事黄了吗?
她在镇上听着大家议论就知道肖氏在背后搞的鬼,以为传不到她耳朵里就随便编排了?
肖氏心突突一跳,戒备道,“你想做什么?”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哪,就是在镇上听到些事,与你说清楚了,三日后,带桩子来稻水村给老大道歉,否则,哼......没完。”黄菁菁满意的看肖氏脸色又黑了两分,世道皆同情弱者,认为刘家卖宅子就是遭了难,又不想想刘家的宅子怎么来的,谁知道这些年怂恿刘慧梅拿了多少钱回来。
刘家回到村照样过日子,周士文呢?他的名声谁负责?
肖氏装聋作哑不要紧,她还清醒得很。
刘慧梅心思深沉,不会提及,周士文认为收了钱,往后不和刘家过多往来就是了,但没仔细想过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局面,好比一个男人被污蔑偷了东西,男人正义凛然的说没有,大家不信他,结果后来抓着个小偷,证明和男人无关,双方没有开诚布公谈及此事,以为小偷抓着了便真相大白,无愧于心,只是,以后大家少了东西便会习惯的往男人身上推,哪怕上回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是误会,仍然会怀疑他。
看似过去了,实则埋下了隐患,黄菁菁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肖氏面色苍白,更显憔悴,黄菁菁一番话摆明了威胁她。
她为何等不及就把宅子卖了,无非想息事宁人,什么都比不过刘桩的亲事,只要这门亲事成了,往后在镇上买宅子的机会多的是,连二叔公开口十两她都给了,没料到隔了这么多天黄菁菁却不依不饶的找上门。
“黄氏,你别欺人太甚。”
黄菁菁脸上笑意不减,“我就是这种性子,亲家母,你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
花钱消灾,也要看她肯不肯,这世道名声比什么重要,周士文的名声,是拿钱买不回来的。
肖氏目光一沉,在日光照耀下,一张脸愈显沧桑。
周围人听得云里雾里,只是有件事她们听懂了,黄寡妇要肖氏和桩子登门道歉,不然还有后着,这么厉害的亲家,真够令人毛骨悚然的,便有人劝肖氏,“事已至此,她说的没错,她家老大福大命大活了下来,否则你和桩子可就害了一条人命了,毕竟是慧梅婆婆,道个歉,往后好好处着吧。”
稻源村的人也重男轻女,只是好些富裕些的人家对女儿不错,感情深厚,慧梅在娘家和肖氏母女感情好,以为肖氏舍不得慧梅,她们才这般劝的。
肖氏脸色阴沉如水,都是邻里,她不好多说,淡淡点了点头,关上了院门。
黄菁菁的目的达成,转身便想回去了,见刘彦拿着个碗出来,装了碗野果子,她笑着道,“这么客气干什么,你爷身体怎么样了,年纪大,就别太操心了,养好身子长命百岁比什么重要。”
刘彦有些不好意思,黄菁菁给他一碗肉,他只还了碗野果子,“我爷在床上躺着呢,我和他说您来了,他让我好生感谢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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