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时候他都觉得糟透了。
    斯塔克用了十年以上的时间验证这份信任，他知道佩普.波兹一定不会背叛他并且能顺利完成他的交待是因为, 只有佩普熟悉整个公司的运转, 她还拥有员工们对她的尊重，要想拿到总裁室电脑里的机密文件除了佩普没人能够胜任。谁会怀疑斯塔克的助理兼行政执行官待在总裁室会图谋不轨, 她经常去那个地方, 一待就是好几小时, 就好像佩普才是斯塔克工业的真正ceo。
    不能说这里面没有危险，一旦被奥巴代察觉, 作为副总裁那实际上早就成了他的专属领地, 佩普肯定会有大ma烦，甚至可能威胁到生命。斯塔克别无选择, 他不能把任务交给马灵珑, 他压根就没想过要依靠女朋友的协助, 那实在很说不过去。更何况，正如斯塔克说的，马灵珑和布鲁斯在一起，女孩儿对斯塔克工业一无所知。
    而马灵珑, 显然已经想透这一点。
    斯塔克涨红了脸，他的眼镜鼓得滚圆，随时都能从那双大眼睛里挤出水来的瞳孔充满了懊悔与担忧。他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但他不打算把道歉也顺便从嘴里溜出来，他就这么看着马灵珑，内心的焦躁只有斯塔克自己能体会。
    “这么说，你在吃醋（jealous）？”马灵珑或许真是太过了解他，以至于她完全明白斯塔克想要表达的意思，但她迟迟没有发表感想，因为近距离欣赏斯塔克因自责憋红的脸蛋儿十分有趣。【注】
    斯塔克不会第一时间想到她的，尽管这么想的马灵珑也有点吃佩普的醋，但这又是合情合理的，因为他对她根本就不了解。他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不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他身边，马灵珑对斯塔克而言，就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消失掉的不明物种。
    他小心翼翼的与她相处，生怕坏了对方的规矩，他甚至都不问马灵珑究竟有什么规矩。
    “是的。”斯塔克说，当他听到女孩儿没有口出责备，或是为了刚才的失言斤斤计较时，斯塔克感到无比轻松，像结束完一场几千公里的马拉松跑，“其实不是，我为什么，我是指，我有什么资格嫉妒（jealous）你跟布鲁斯.韦恩，我一点儿也不……”斯塔克停了下来，最终无力地垂下头，他试图调整情绪，尽可能表现得不要太像个混蛋，“我承认我嫉妒他，灵珑，我看到你挽着他的时候真想给那家伙一拳。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只是在执行任务，万一你喜欢上他了怎么办？上帝，布鲁斯.韦恩可比我好多了不是吗，是你说的，他是个绅士，还很有品味……事实上我也有品味，你没感觉到吗，我们都喜欢红色还有跑车？”
    斯塔克垂头丧气的样子与他今天的装扮一点儿也不符合，他从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懦弱的一面，他不会道歉，不会为自己说过的话后悔，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放低姿态。
    “好吧，实际上，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跑车，或者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斯塔克接着道，他看起来被失落的绝望填满了，像一只受到同类排斥的猫，“我爱你，至少我可以确定这个。”他攥紧拳头，死死地将指甲嵌进肉里，“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已经开始酝酿怎样彻底摆脱我了？”
    这世界上没几个人会觉得和托尼.斯塔克交往是个好想法，除非你要从他的身上得到点什么，斯塔克远没有对自己像他所表现出的那样自信，就是因为他十分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他很小就知道了，那些说爱他的都是看在“斯塔克”这个姓氏的份上，而不是托尼本人。是的，他魅力十足，全美利坚的女人都想要跟他来一炮，这点毋庸置疑。
    但谁要和斯塔克谈恋爱呢，蠢货才这么干。
    他觉得马灵珑不属于蠢货的范畴，而女孩儿似乎又对奢侈品情有独钟，他甚至愿意用金钱来维持他们的关系，只要马灵珑愿意继续做他的女朋友。
    除了微笑，马灵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斯塔克的坦白，他是那么害怕受伤，所以总是先攻击别人，假装强势，到头来又后悔莫及的想要弥补过失。
    “我是不是说过。”马灵珑道，“我更喜欢听你讲话？”她放过了继续戏弄斯塔克的念头，马灵珑担心那可能会令他的反应炉从胸口弹出来，尽管这个念头和斯塔克本人一样极具吸引力。
    斯塔克慢慢地松开拳头，汗水让指缝变得粘腻，从那双黑色的眼睛里，他都能看出马灵珑是真的喜欢他，而这让斯塔克突然之间变得非常欣慰：“你没有生气吗，你应该生气的，你为什么不？”
    “你不了解我斯塔克。”马灵珑给了受伤的小猫一个重重地亲吻，而她能明显感觉到斯塔克为此开心极了，“听着，傻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我们的相遇也不是偶然，是我安排好的。”
    斯塔克看上去很吃惊：“是你策划绑架了我？”他的大脑又开始高速运转起来，并在1秒内决定哪怕是这样他也爱她。
    马灵珑翻了一个白眼，并佩服斯塔克竟然能做到在1秒内让她从想要给他一个吻到给他一顿揍：“我在你心目中看来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姑娘。”她不介意斯塔克这么想她，就像她不介意其他学院的学生是怎么评价身为斯莱特林唯一一个中国人的时候，“我承认我不是好姑娘，但请停止你的自恋行为，以及，我不知道你还有被害妄想症。”
    斯塔克确实以为他不是某种意义上的好姑娘，至少她的工作环境就挺复杂的，而她的出现确实也伴随着各种各样的神秘色彩。
    “斯塔克。”马灵珑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拒绝知道我的身份，但我认为你至少应该知道我现在是做什么的。”
    斯塔克瞪着他的眼睛，用力的呼吸，仿佛已经准备好迎接一个令他无法承受的答案。
    “我是灵媒师（psychic）。”马灵珑道。【注】
    斯塔克愣了足足有三秒：“你是什么？”他对马灵珑刚才的单词几乎是陌生的，他认为这可能不是英语，直到马灵珑又重复了一遍，接着强调这就是英语。
    几声枪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他们在盥洗室都能清楚的听见枪声，可见械斗的地点离这里十分接近。
    “待在这儿。”
    “待在这儿。”
    两人异口同声。
    斯塔克暂时将陌生单词放到一边：“真有默契，很好，那么最适合的办法就是一起出去，你站到我后面。鉴于你不是特工，而是什么‘psychic’，我猜这个单词的背后应该没有太多的人身保障吧？”
    两人快速地离开了看起来十分安全的地方，他们原本可以躲在里面等待风波过去，但他们都选择了进入危险。
    大厅内一片混乱，穿着西装和礼服的男男女女四处乱窜，朝着大门口的方向奔去。斯塔克扶起了因惊吓摔倒的一名男士，对方连谢谢也来不及说便跑了出去，还差点将斯塔克撞倒，斯塔克嘀咕了一句“真没礼貌”。
    “你的老板呢，那个自大的家伙。”斯塔克护着马灵珑，生怕她被惊慌失措的人群误伤，“给他打个电话看看他在那儿，这个地方不安全，我们得赶紧离开。”
    “我以为你会叫我别管他了。”
    “正打算这么说呢。”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除了连续不断的枪声由吧台和不远处的楼梯口传来，大厅一片狼藉，天顶的水晶灯砸落在地。斯塔克拽着马灵珑躲到墙柱后面，接着从屁股兜摸出一枚银色的金属笔。
    “这是激光弹。”斯塔克解释说，“我本来打算把他安装在盔甲上的，不过就这么用也很好使。”他把秘密武器做成了钢笔的样子，方便进出任何场合，“你拿着。”
    “不是你要保护我吗？”马灵珑道，“还是说，你已经把自己改造成机器人刀枪不入了？”
    “哦，你真聪敏，我的小手段总是逃不过你的眼睛。”斯塔克探出头，他总算看到枪声的来源出自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们同时对着一个方向开枪，像是受到那个地方的威胁，“没打通吗？”
    “不接。”马灵珑多少还是有点担心的，她不希望明天的晨报的头条是布鲁斯.韦恩死亡的消息，“我去找他。”
    “看来他确实对你很重要。”斯塔克酸溜溜地说。
    “因为那是一条人命。”马灵珑忿忿地说。
    “别这么认真。”斯塔克亲了亲她的嘴唇，“我知道。”
    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冲出去便被一阵剧烈的爆破所带来的热浪逼得再次缩了回去，斯塔克护着马灵珑的头，将她的身体拼命的往自己的肚子里塞。
    “是蝙蝠侠！”其中一个持枪者发出惊恐的喊叫，“集中火力！”
    马灵珑听到了熟悉的称呼，她再一次探出头，看见黑色的斗篷与好几个人展开了火拼。
    “那团黑呼呼的东西是什么？”斯塔克将脸贴到马灵珑的脸上。
    “蝙蝠侠。”
    马灵珑抬起右手，屈起中指与拇指相扣，她的手掌形成了一个兰花形状，马灵珑对着四周的光源先是小幅度的绕圈，然后隔空点了两下，整个大厅的灯光顿时全部熄灭了。她知道蝙蝠侠的眼罩具有夜视功能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当黑暗笼罩的一瞬间，敌人的火力更加凶猛。接着，马灵珑又对周围的桌椅板凳念动咒语，所有的，包括玻璃渣，全都朝着蝙蝠侠的对手飞了过去。
    她听到几声嗷嗷地惨叫，然后是拳头打击的声音，一分钟之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斯塔克将马灵珑再次抱进怀里：“小心点，别被他们看见。”
    “继续刚才的话题怎么样？”马灵珑说，“这么黑他们看不见。”
    “现在吗，你不害怕？”斯塔克调整了一下坐姿，“好吧，你想告诉我什么秘密。”
    “首先，我去阿富汗就是为了救你，而不是有别的任务顺便把你给带走的。”
    “纠正一点，是我把你带走的。”斯塔克道，“好吧，继续，还有什么？”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我的反应让你产生了我没有认真在听的错觉吗。”斯塔克更加搂紧了胳膊，“那么我猜，肯定是因为抱着你实在让我觉得很舒服的关系。”
    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脸，身处硝烟之中的两个人反而觉得这样的气氛还不赖。
    “我待在布鲁斯.韦恩身边跟我去阿富汗的目的也是一样的。”马灵珑把手按在他的反应炉上面，“我很遗憾，我当时没法替你取出那些弹片，而你不得不每天带着一个光圈……等等，这是什么？”
    “嘿，别乱摸。”斯塔克低低地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很好，灵珑，棒极了，你坐在我的老二上面，摸着我的胸口，并且正在试图撕掉我的衬衫，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在黑暗中跟我做更刺激的事吗，我可不介意。”
    “那是什么斯塔克。”马灵珑急切的问。
    斯塔克笑着回道：“你知道那是什么。”
    “你找到了，你早就找到它了，却一直不告诉我。”马灵珑摸到反应炉表面的硬块有一点凸起，而它的形状女孩儿非常熟悉。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斯塔克握着马灵珑的手亲了亲，“我没有丢失它，我就知道，我怎么可能把你送给我的小东西丢掉呢。我把它放在了枕头下面，你知道，我很少回卧室睡觉，所以有点记忆混乱，没能想起来。但如果你搬到我住的地方，说不定我会留恋床铺的。”
    马灵珑心满意足地靠在他的心脏位置，跳动的声响咚咚咚地像打鼓：“我有很多秘密你都不知道，我并不准备一次性告诉你全部，至少这次，你得先搞明白什么是灵媒。我希望你知道那是什么以后，不要抱着认为那是不可能的心情去揣测真伪，因为我就是灵媒。我在贾维斯的系统里建立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有关于我的工作细则以及专业灵媒的内容介绍，我让贾维斯配了几张图片，希望不会吓到你。”
    “什么，为什么贾维斯没有告诉我，我假设你黑进了我的系统。”斯塔克说，但他没有真的在质问，而只是一种感叹。
    “权限，你给我的，我让贾维斯不要主动告诉你。”马灵珑道，“如果你问他要的话。”
    “好吧，聪明的小伎俩。”斯塔克吻了吻马灵珑的头顶后说，“我们是不是忘了布鲁斯.韦恩？”
    马灵珑猛地从他怀里挣脱，随后立刻捧着他的脸颊给了斯塔克一个他最喜欢的湿吻，在马灵珑放开嘴唇的同时，嘴与嘴之间发出一声下流的水声。
    “放手去做你想做的。”马灵珑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了，我有能力保护自己，我也相信你有。”
    斯塔克立刻说：“我们一起去找你的老板，然后告诉他作为一个上司他有多么糟糕，他居然连自己的助理都丢到一边不闻不问。”他打算站起来，却被马灵珑压着肩头一时间无法起身。
    “我给予你信任，同时也希望得到你的信任。”
    “我绝对信任你。”
    “很好。”马灵珑道，“我们电话联系。”
    就在斯塔克的肩膀得到放松时，他注意到女孩儿已经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jealous】：可以翻译成吃醋和嫉妒
    【psychic】：灵媒，通灵，也有巫师的意思，所以这里是一语双关，真正英语中的男巫是：wizard，女巫是：witch
    如果你们的营养液不知道如何使用，就给我吧！
    第54章 谈话
    马灵珑用幻影移形来到刚才蝙蝠侠战斗过的地方, 她相信斯塔克肯定没看见她是如何消失的，即使看见了, 她现在也无所谓了, 至少可以让斯塔克先习惯一下。
    她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 并且很快看清倒在血泊中的西装男人们全都从脑袋里流出血来，他们一动不动的，彻底断了气，马灵珑数了数, 一共有七个人, 他们已经死亡，灵魂逐渐从身体抽离出去。
    马灵珑感到非常惊讶, 毕竟蝙蝠侠不杀人, 而先前这七具尸体还精力旺盛的时候, 火拼对象正是黑暗骑士。她蹲下身查看了其中一具，死因该是一颗子弹由太阳穴进入并且贯穿造成的。
    正在这时, 斯塔克发来一条短信：[你在哪儿？]
    马灵珑立刻回道：[去找一个老朋友, 办完事后再回你，自己注意安全。]
    斯塔克快速的回复：[你也是, 宝贝儿。]
    马灵珑相信他可以安全撤离, 斯塔克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哥谭市, 他好像比之前要谨慎许多，虽然他与马灵珑相处时表现出来的依然是漫不经心的态度。但女孩儿看见了哈皮.霍根，那个壮实的司机兼保镖，他装作不认识斯塔克的样子对他的老板实施着监控式的保护。
    希望他还认得自己, 马灵珑想，否则霍根或许会以为斯塔克离开大厅这么久，是被一个东方女人给拐跑了。
    借着手机的亮光，马灵珑看到尸体对面几英尺的位置有一条楼道，通往更黑暗的区域。
    马灵珑的法术只针对她所在的大厅，为了帮助蝙蝠侠释放的能量并未涉及其他地方，但现在，整个酒会现场都被黑暗覆盖。马灵珑踌躇了一会儿，突然看见一道清晰的血迹顺着阶梯往下延伸，她朝前走了几步，思考着是否应该顺势而下。警车的鸣笛声呜呜作响，她看了一眼大门外，蓝色和红色的灯光忽明忽暗，只需要几分钟，穿着制服的人就会全部涌进来包围这里。
    马灵珑再次拨通布鲁斯的电话，铃声从楼道底下以微弱的声音传了上来，她毫不犹豫地跑向未知之地。
    布鲁斯已经换掉了蝙蝠衣，西装染上血迹，他会把那个当成是自己的，至少三分之一是。他的蝙蝠战车也由黑色包裹的装甲铁皮恢复成来时的样子，他以受伤的模样倒在地上，手机捏于掌心，静静地等待马灵珑找到自己。
    “布鲁斯老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微型耳麦里传来。
    “没关系，轻伤。”他用气声回道，“等莉莲找到我，我们立刻回来。”
    “这不是好主意，你应该直接驾驶蝙蝠车进入蝙蝠洞。”阿尔弗雷德说，“因为你说的轻伤通常需要做紧急处理，消毒，缝针，一样不少。”
    “我现在是他的老板，你让老板跑掉，丢下秘书？”
    “她和斯塔克在一起，比你安全，我不认为她还会回到你身边。”阿尔弗雷德带着一丝怜悯的口吻，“他们趁你打击罪犯时已经离开大厅不知去向了。”
    “她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