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星波慌慌张张的逃回了自己的住处,点上灯,脸上这才感觉到疼,对着镜子一看,嚇,吓了一跳,这一脸的青紫,在烛光下对着镜子看,就像是鬼一样。
对着镜子苦大仇深的看了几眼,邵星波开始头疼了。
这全往脸上招呼了,可叫他怎么出门见人啊?
祸不单行。
没多会儿,王府里负责巡逻的侍卫长就过来禀告说小姐院子里被毛贼光顾,丢了几样东西。
对真相心知肚明的一主一仆面面相觑。
侍卫长说:“王爷啊,您拿了小姐什么东西,赶快给她送回去吧。”
王爷大人一脸懵逼:“我什么也没拿。”
侍卫长面上一片了然,眼里写着“我懂”两个字,上前一步,低声道:“属下知道王爷您不好意思,没关系,您将东西交给属下,由属下送回去,就说贼人已经擒获,赃物也尽数追回来了。”
侍卫长注意到自家王爷一脸复杂的表情,自鸣得意的笑了一下,谄媚道:“至于这贼人,您不用担心,属下寻个兄弟过来,演一番戏也就罢了。况且,小姐也不一定就会亲自见那贼人。”
邵星波无奈道:“我真的什么也没拿。”
侍卫长眼皮一跳,“……那小姐丢的那些东西?”
邵星波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她怕是猜出那人是我了。”
侍卫长眼睛一亮,激动道:“这么说,兄弟们就不用再抓贼了?”
主子惹事儿,他们这些小鱼小虾也得跟着遭殃,现在两个人既然已经心知肚明了,那也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吧?
他想的倒是挺好的,然而邵星波根本不答应!
邵星波斩钉截铁道:“抓!怎么不抓?接着抓!不仅要抓贼,而且要把赃物追回来!”
侍卫长面上一苦,差点儿没哭出来,“王爷,那些赃物属下见都没见过,怎么追回来?”
邵星波思考了一下,沉吟道:“这样,你明日一早到小姐那里,求她画个图样,照着样子做一份,这赃物不就有了吗?”
侍卫长哀怨的瞅着自家主子,需要费这么一大圈事儿吗?您直接去认个错,把事情讲明白不就成了?
然而面对惨淡的现实,侍卫长只能默默咽下心里的哀怨,为自家主子的小情趣买单。
“那您看……”侍卫长笑了笑,搓了搓手指,小声问道:“这做赃物的银子?”
邵星波掀起眼皮,挥手道:“我给。”
侍卫长脸上的笑容瞬间真诚了。
第二日,申红玉在自己的院子里吃过早饭,侍卫长就到了。
侍卫长简单明了的将事情说了一遍,义正言辞的说:“这贼人偷了东西,必定要销赃,咱们可以从赃物下手,追查下去,一定可以捉到那贼人!”
申红玉觉得这侍卫长的演技真是杠杠的,看起来多么正义啊!眼眸一转,申红玉推辞道:“那几样东西我也不常戴,一些细节也记得不太清楚,而且,我画工不好,怕是不能尽善尽美。”
侍卫长一愣,也没想到还会有这一茬,只得硬着头皮说:“还请小姐放手去画,便是有些差别也没什么。”
申红玉看了他一眼,见他大清早的汗都快急出来,便松口道:“那好吧,你明日来取。”
侍卫长如蒙大赦,连连道谢,约定好明日来拿图样的具体时间后,飞快的走了。
不多时,又有人来报,说江夫人求见。
申红玉让人将江母请到前厅,自己则转身去了邵星波的院子,问院子里的下人:“哥哥呢?”
正在打扫庭院的小丫头一愣,摇摇头说:“没看见。”
申红玉见他房门紧闭,心道莫不是昨晚伤了脸,今天躲着不敢出来见人吧?
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回应。顾自推门进去,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申红玉心里暗自奇怪,昨晚脸被那样招呼了几下,今天应该出不了门才对,现在竟然没留在房里好好养着?
转了一圈,寻到管家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一大早天蒙蒙亮时邵星波就走了,据说是到底下庄子上有点事儿,要过几天才回,连朝堂上的假都找人告过了。
申红玉心里了然,这是避到庄子上去了。
做的时候倒是挺大胆,事发了就跑路,连承认也不承认了!
申红玉本来想去问问他的意见的,说实话,江夫人这时候来,她是有些不知所措的,但这个时候也只好独自去面对了。
“唉——!”
长长叹了口气,申红玉心里倒是有点隐隐的后悔了,早知道昨天就阻止鹿梨打他的脸了,这会儿弄得他没法见人了,连个给她出主意的人都没了。
江母在前厅等了好一会儿,王府的下人服侍的倒是尽心,茶水也是顶好的,只是她想见的人总也不来,虽然也没等多长时间,却已经有些望穿秋水的焦急和迫切感了。
申红玉步入前厅的时候正好望见江母隐约透着期待的眼神,四目相对,江母激动的站了起来,几步迎上来走到她面前,亲昵的唤:“玉玉!”
申红玉其实经常被人这么唤,但是乍一被她这么亲切的唤了名字,还是微微愣了一下才回神。毕竟,说实在的,两个人其实仅见过一面,中间又没有什么特别的联系,她这么亲昵的态度,着实很让人吃惊。
昨日对方在孟贵妃那儿想必是碍着身份和场合,不好表现出来,所以这会儿就显得尤其的热情。
申红玉微微一笑,也没收回被拉着的手,笑盈盈的问:“江伯母怎么想到要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江母勉强按耐住内心激动的情绪,温和道:“昨日在贵妃娘娘那儿不是说要认干亲吗?我就想着来问问,安王可考虑好了?”
昨日见了这孩子回家之后,她心里总是不能安稳,总惦记着她,惴惴的,倒有些像儿子刚出生那会儿,总放不下他,恨不得时时在眼前才好。
江母心里已经断定了,申红玉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只是碍于当年的真相没查出来,自己家里又有个名正言顺的女儿,所以不敢贸贸然的说出口。
申红玉感受到她热切的期盼,心里一软,笑道:“那可真不巧,哥哥今早出去了,去的急,都没告诉我就走了,管家说到庄子上去了,怕是要几天才回。”
江母心里略感遗憾,毕竟这事儿越早定下来越好,定下来她才能利用这层关系与这孩子大大方方的亲近,但今日她来也不是专为这件事,主要还是想再见见这孩子。
心里一动,江母问道:“既然王爷这几日不在,那不如你到我们家住几日如何?”为了是自己的话显得不那么突兀,她又补充道:“我们家是诚心诚意想要认下你这个干女儿,自然要拿出点儿诚意来。总要让你先见过我们家的这几口子人,见过我们家是个什么样子才好啊。”
申红玉立刻便想要拒绝,但看着江母殷切的眼神,又想到自己和江家说不定真有某种联系,就有了点好奇心,便点头答应了。
“好,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江母简直大喜过望,高兴的说:“那咱们这便走吧,我夫君和儿子见了你,定然会喜欢你的!”
申红玉腼腆的笑了一下,说:“我要先收拾一下。”
江母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也不想显得太过着急,忙道:“慢慢收拾,慢慢收拾,不用着急。”
申红玉收拾了些日常用的东西和衣物,同管家说了一下,让他准备一些上门做客用的礼物,带了鹿梨一个丫头,另外带了两个侍卫,便跟着江夫人一同走了。
江家离王府稍微有点远,和王府的位置一南一北,要绕大半个京城才能到。
本来这些皇亲国戚、朝廷大员的府邸就是以皇宫为中心向四周慢慢铺开的,江尚书官位不算低,祖上也算是煊赫显贵,府邸离皇宫不算远,王府离皇宫更是近,无奈两个府邸南北错开,要多走不少路。
到了江府,江母忙前忙后的给安排住处,又嘱咐厨房用心准备午膳,忙活了好半天,累不累不好说,但一脸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申红玉安置好了自己的东西,将管家给准备的礼物献给江母,说:“初次到访,劳烦伯母了。这些是管家帮忙准备的一点小礼物,还望伯母不要推辞。”
江母本来想要推拒的,听她这么说,也只好含笑受了,开心的当场就开了几个盒子,待想就着礼物表扬一番申红玉的用心,瞅见礼物又愣住了。
管家常年经手这些事儿,对送礼很有一套,各家送什么样的礼物,送多少的量,他心里都有着谱呢,再加上他听说这江家未来有可能是小姐的干亲,出手的礼物自然不会轻忽。
这些礼物里,多是些补身子的东西,拇指粗的老山参,巴掌大的灵芝,以及其他的一切稀罕物,满满当当的送了不少,还送了两匹上好的蜀锦,一件巧夺天工的玉器。
江母也不是没见过这些好东西,只是感动于这份心意。即便申红玉明说了是管家帮忙准备的,江母心里念着的也不会是管家,而是面前的这个孩子。
这孩子即使什么也不送,只是空手来,都足够叫她高兴的了,现在又添了这些心意在,江母如何不欣喜感动?
“这……”江母叹道:“这些东西太贵重了,你自己留着体己才好。”
申红玉见得多了,对于这些东西的概念也就小了,含笑道:“听闻伯母身体不太好,就留下补补身子吧。”
其实也不用听说,她毕竟还有一些医术在,光看江母的脸色,也能看出来那是常常生病的人才有的,即便现在看似好了,仍旧还残留了一些痕迹能看出来。
江母险些又要落泪,忙抹了抹眼角,笑道:“好好好,我留着。”
命人将东西送回自己院子里,江母冲申红玉道:“我带你在府里转一转吧?”
申红玉点头说:“好。”又问鹿梨道:“你来吗?鹿梨。”
鹿梨这几年圆滑了不少,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时时不错眼的盯着她了,因此申红玉有时候就会问一问她的意见,她要是不跟着,可以留下来休息一下,或是做自己的事。
鹿梨出来的时候被管家特意叮嘱了要跟紧小姐,这会儿自然要跟着,便点点头,说:“我也去。”
江母身边带了两个丫鬟,再加上申红玉和鹿梨,一行人走在园子里颇为醒目。
园子里有个池塘,池塘里的荷花已经凋零落尽,叶子倒还是翠绿的,铺了满湖。菊花和一串红开的正好,月季和晚香玉也是一丛丛的,花朵繁茂,香气袭人。
江母见她一簇簇花看过去,模样认真极了,心下欢喜,笑道:“前面还有几株文心兰,这几日正值花期,咱们过去看看。”
申红玉点点头,王府里其实也有很多花,品种又多又齐,不过赏花也要讲究时间和地点,还有当时的心情,此刻她心情不错,又换了一个新地方,看这些花自然也就有了不同的味道。
不想,两个人还没走到江母所说的地方,便看见一个少女伸手将一簇花扯掉的情景。少女扯掉一簇花,随意的丢在身后婢女的怀里,一扭头,却看见了面露怒气的江母,登时脸色大变。
江青蔓也没想到自己刚扯了个花就被江母撞见了,她当然知道这几株文心兰是江母特意让人培育的,就是因为知道,才拿这几株花出气。
申红玉一入府她就知道了,甚至听说了这就是江母新要认的干女儿。
明明她才是江家的女儿,不好好的宠着她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认干女儿,这是要存心给她找不舒服吗?
江青蔓心里气得要死,走到园子里,看见这几株花,自然心生怨怼。老不死的对这几株花用的心思怕是都比她多!
尽管心里再怒再气,对江母恨得要死,此时江青蔓被捉个现行,也只得低下头,亦步亦趋的走到江母面前,乖乖的叫:“娘。”
江母看着她身后婢女手里的那两簇文心兰,几乎要气晕过去。
这丫头不会不知道这是她心爱的花,知道了还如此糟践,和糟践她有什么区别?
何况,她此刻正带着疑似亲闺女的小姑娘来看花,花却正好被人折了,这不是在打她的脸?
挑什么时候不好,偏挑在今天出幺蛾子?
申红玉站在一旁,只觉得尴尬死了。
好好的看花看出这种事来,她一个外人插在中间多难受啊。
见江母气的手都在颤抖,申红玉连忙问道:“伯母,您没事吧?”
江母也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与江青蔓母女不和的场面,尤其是在申红玉面前,唯恐给她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拍了拍她的手,勉强笑道:“我没事儿。”
“没事就好。”申红玉笑了笑,又问道:“这位就是江小姐吗?”
江青蔓本来鹌鹑似的缩着头,这会儿听见有人提到自己,抬头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人。
眼前的少女生着和江母相似的面容,说是母女也有人相信。
江青蔓瞬间明白过来对方就是江母想要认的那位干女儿,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怪不得要认她,原来两人竟长得这般的像。
第1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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