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的高大挺拔,气势威严,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人群自动避让,想不注意到都难。
宋嘉卉心花怒放,心跳倏尔加速,砰砰砰的似乎要跳出来。两颊也出现了一层薄红,双眼含羞带怯,这么看起来倒是多了两分姿色。
宋嘉卉抿了抿唇,又理了理鬓发,激动的朝他款款走去。
与她一块的两个女伴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讥诮和羡慕,讥诮她竟然敢肖想魏阙,也不照照镜子,却又羡慕她家世显赫,未必不能心想事成。
魏阙眉峰不动,脚尖一转,加快了脚步。
见状,宋嘉卉心急如焚,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扬声吸引注意力,“三表哥!”说着还提着裙摆小跑起来。
魏阙彷佛什么都没听到,继续离开。
宋嘉卉大急,深恨周围人叽叽喳喳掩盖了自己的声音,真恨不这些人原地消失才好,声音不由自主的加重,急迫之情溢于言表,“三表哥!”
变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也不知哪个缺德的吃了西瓜,皮乱扔。小跑的宋嘉卉一脚踩在西瓜皮上,登时脚底一滑,在尖利的惊叫声中,她整个人劈成了一字马,如此清新脱俗的摔倒姿势,委实惊呆了周围一群人,不约而同替她喊了一声疼。
再看她整个人疼得脸都扭曲了,面无人色,冷汗淋漓,也不知摔到哪儿了,刚刚好像听见了布匹撕裂的声音,细思恐极。
好巧不巧也逛到这儿的宋嘉禾也是目瞪口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宋嘉卉如此能引人注目。上一次是从马车上一头栽下来,这一次摔得更是别开生面,荡气回肠。
肯定比上次疼,上次她还能惨叫,这次叫都叫不出来了。
宋嘉禾心有戚戚,错眼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魏阙,原来罪魁祸首在那儿。似乎但凡遇上魏阙,宋嘉卉就要倒大霉。在心上人面前花式出丑,这伤害又要翻倍递增。不过也有可能宋嘉卉以如此另类的方式吸引了魏阙的注意力也说不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
宋嘉禾拿团扇遮住了下半张脸,怕自己笑的太过灿烂。不经意间撞进魏阙风平浪静的眼底,宋嘉禾轻轻一咳,秒变担忧脸。
“你二姐还好吧?”王博雅咽了口唾沫,看着即使被人扶起来也蜷缩成一团的宋嘉卉,心有余悸,看起来就疼,她忍不住并了并腿。
不好,非常不好,宋嘉卉肯定恨不得挖条缝钻进去。
宋嘉禾整了整神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担心姐姐的好妹妹,“我也不知道。”说着人已经走了过去。
宋嘉卉疼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只觉整个人被活生生劈成两半,胯部钻心的疼。同时更觉有火苗燎着她的脸,火辣辣的疼。
可宋嘉卉还不敢让自己表现出来,惟恐被人看了笑话,四周已经有刺耳的嬉笑声了。
“二姐,你没事吧?”宋嘉禾忧心忡忡。
宋嘉卉的脸扭了下,怎么看都觉宋嘉禾是在嘲笑她,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可众目睽睽尤其是在魏阙面前,她硬是咬着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还好!”尾音发颤。
望着腿肚子都在打颤却还在勉力支撑的宋嘉卉,宋嘉禾想,这动了春心的女孩果然不是能以常理推论的。
“姑娘先去酒楼里休息下,奴婢让人去驾马车过来。”红叶小心翼翼道。
宋嘉卉微微一点头,拿眼去看依旧站在不远处的魏阙,既盼着他过来安慰又希望他从来都没出现过,一颗心登时揪成一团。
直到宋嘉卉被搀扶进了酒楼,魏阙都没有过来。
进酒楼前,宋嘉禾对他颔首一笑,觉得他不过来才是有风度,女儿家出了这么大的丑,前来慰问岂不是火上浇油。
魏阙面无表情。
宋嘉禾愣了下,忽尔收了笑,骄矜的扭过头,目不斜视地进了酒楼。
酒楼外的魏阙平静地看着那道红色倩影消失在门后,正欲抬脚。
“三哥。”魏闻大步而来,他是追着宋嘉禾来的,正好撞见了这事,也觉尴尬就没有露面。
跟他一块走来的还有魏歆瑶,“三哥也在这儿?”
魏阙平声道:“正好路过。”
想起方才三哥对宋嘉禾的疏离冷淡,魏歆瑶便觉神清气爽,想到这儿她不禁剜了没出息的魏闻一眼。
魏闻不甘示弱地回她一个白眼。
气得魏歆瑶扭过脸不理他。
罗清涵倒是高兴的很,之前马球场上的事她一直耿耿于怀,随后又出了河池舒窦两家的事。舒家能占尽上风,魏阙功不可没,他的作证让大家对窦元朗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深信不疑。
当时,宋嘉禾可也是在河池的,罗清涵控制不了自己不去胡思乱想。那样的美人,谁能不心猿意马,这武都多少儿郎思慕宋嘉禾。不过如今看来,倒是自己草木皆兵了,魏阙岂是那等迷恋皮囊的俗人。
魏歆瑶瞥一眼罗清涵,决定成人之美,对魏阙甜甜一笑,“三哥,我想吃七方楼的烤鸭,你陪我一块去好不好?”
罗清涵脸都红了,偷偷抬头看着魏眼,激动又欢喜。
魏阙笑了下,“我还有事,”转头看着魏闻,“九弟,你陪七妹过去。”
魏闻虽然不乐意,不过他向来服气魏阙,遂道了一声好。
魏歆瑶鼓了鼓腮帮子,显然不高兴了,轻轻跺脚,“三哥。”
魏阙对她们略一颔首,抬腿离开,不一会儿就走出一大段距离。
罗清涵失魂落魄的看着渐行渐远的魏阙。
魏歆瑶深觉颜面无存,恨恨瞪一眼添乱的魏闻。
魏闻才不怵她,懒洋洋道:“不是要去七方楼,还不走!”
魏歆瑶冷笑一声,指了指隐约可见的七方楼,“你不是答应了三哥陪我去的。”
魏闻耷拉下脸,扭头看一眼眼前的酒楼,怎么还不出来!
魏歆瑶被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气得磨牙,宋嘉禾有什么好,就这么让他心心念念。可别忘了,他都是有婚约的人了。
“还不走!”魏歆瑶用力扯了扯魏闻的袖子。
魏闻扯回袖子,不高兴,“走就走,动手动脚干嘛!”
这要不是她亲哥,魏歆瑶都想一脚踢死他。
酒楼里,宋嘉卉经检查,腰扭伤的厉害,具体如何还得回去让女医瞧瞧。如此一来,宋嘉禾也不好继续留下游玩,显得她没心没肺。
遂她和舒惠然等人道别后,便和宋嘉卉一道回府,为了避免两看生厌,依旧是宋嘉卉坐马车,宋嘉禾骑马。
马车刚进侧门,闻讯的林氏就迎了上来,直扑马车,宋嘉卉见了她,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成串成串往下掉,引得林氏也跟着泪流不止。
母女俩哭作一团,不知道还以为宋嘉卉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不久于人世。
宋嘉禾默默站在一旁,见她们哭的没完没了,不得不开口,“母亲赶紧让女医给二姐看看。”又道,“祖母怕是担心的很,我先去给她老人家报个平安。”
林氏一怔,才留意到宋嘉禾,不知怎么的心下一怯,讷讷道,“你说的是。”
宋嘉禾对林氏略略一福,“那我先去见祖母。”说罢,旋身离开。
林氏愣愣看着宋嘉禾的背影。
“娘!”宋嘉卉哭哭啼啼的喊了一声。
林氏当即回神,立刻指挥人抬她去锦绣院,一个劲吩咐轻一点轻一点。
第29章
宋嘉禾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浑身无力,神智却清醒得很。
她听见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不要命啦,看她穿的戴的,家里肯定不简单,你想死也别拖累我。”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满不在乎,“有钱不赚王八蛋,你看这玉佩,少说也能卖个一百两,这一身行头五百两银子没得跑。再看看这脸,有些人不就喜欢这样鲜嫩的小女娃,至少能卖这个数。”
宋嘉禾只觉掐着她脸的那只手阴凉如蛇,她想躲开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就连眼睛都睁不开。
“可,可……”
“可个屁,拿了钱,咱们换个地方,大不了离开梁州,我就不信她家还能找到咱们。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干了这一票,下辈子就不愁了。”
那人似乎被说服了,耳边只剩下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宋嘉禾怕得不行,就像被人装在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罐子里。
她张嘴想喊祖母,喊祖父,喊爹娘,可嘴巴好似是被人缝了起来,张都张不开。
忽然间,她听见两道急促的惨叫声,同时身体失重,旋即她落入一个暖洋洋的怀抱里,鼻尖传来一阵清冽干爽的松香,让人莫名的心安。
宋嘉禾察觉到有人给她喂了什么,渐渐的力气回来了,等她能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已经熟悉起来,是家附近。
她抬起头看着他,突然伸手想他的脸,可还没摸到就被他偏头躲开。
她还要伸手抓,那人似乎恼了,“别乱动。”声音粗粗的。
她愣在那里似乎被吓着了。
下一瞬,他轻而易举地越过家里高高的红墙,像一只大鸟,他把她放了下来,转身要走。
她仰头看着他,突然追上去拉住他的手,“大哥哥,你叫什么?”
躺在床上的宋嘉禾轻轻动了下,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又颤,慢慢的睁开了。她懵懵的望着头顶的海棠花纹,无比懊恼的拍了拍额头。
关键时刻居然醒了,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宋嘉禾郁闷的裹着被子滚了两圈,忿忿捶床。
她觉得这不是梦,而是她小时候的记忆,大概是被那小男孩的事刺激了,所以勾起了隐藏在深处的记忆。
当年的事因为那场高烧,她记得的内容所剩无几。很多都是长辈事后告诉她的。如这两个人贩子,被人发现晕倒在巷子里,因为手里拿着她身上的首饰而被报到了衙门。
后来招供是看她一个人,身后也没大人跟着,他就趁机迷晕了她,然后假装下人把她抱走。他们原打算趁着上元节人多把她带出武都卖个好价钱,哪想遭了暗算,至于出手的人是谁,他们也没看清。
“姑娘?”听见里面的动静,青书疑惑出声。
“没事!”宋嘉禾回了一声,裹着被子爬了起来,托着下巴开始绞尽脑汁的开始回想。
最后宋嘉禾只能垂头丧气地扒了一把头发,生无可恋地栽回床上,想不起来,一点都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只记得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松香。
还有手!宋嘉禾盯着自己的双手,比她的手大了一圈,小麦色的皮肤,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有薄薄的茧。
安娘皱了皱眉头,担忧,“姑娘,你怎么了?”
宋嘉禾撩开帷帐,探出脑袋,“我没事!”好不容易梦到小时候,竟然还是想不起对方长什么样,她都要被自己给蠢哭了。
安娘盯着她乱糟糟鸟窝似的头发发愣。
宋嘉禾若无其事的压了压头发,不高兴,“做了个梦,可我想不起来细节,气死我了!”对于当年的事,安娘一直愧疚的不行,觉得若是那天她不生病而是跟着出门,哪至于让她走丢了,遂宋嘉禾并不想告诉她具体内容,省得她又自责难过。
安娘好气又好笑,“姑娘可真是个孩子,这有什么好气的。”
宋嘉禾朝她甜甜一笑。
梳洗过后,宋嘉禾便去沉香院向林氏请安。
坐在上首的林氏脸色不大好,自然是为了宋嘉卉,倒不全是因为她受伤,毕竟伤的也不算严重,而是宋嘉卉断断续续的哭诉。
卉儿哭的那么伤心,大半是因为在魏阙面前丢了脸,觉得没脸见他了。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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