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锒把腿伸另一边去了,他桌上摊着一本杂志,时不时动笔写几个数字。
段长终于教育完,班主任进来了。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段长出去。
“被教训了?以后还吵不吵了?我大老远的在三楼办公室都能听见你们闹……”
西边楼梯口上来就是办公室,办公室大门朝东开,跟教室不在一条线上。就二楼来说,八班的后门到办公室的距离大概只有十几步。
语文办公室虽然在三楼,但直线距离其实非常短,能听到也不稀奇。
毕夏将笔扣好,合上笔记本。秋锒也填完了最后一个数字放下笔。
他们对视了一眼,又各自收回视线。
“今天挺晚了,我就不留你们了。都注意安全啊,值日生别忘了打扫卫生。”
军训一周,大家都熟悉得差不多,周末留校的约好了一起去吃饭,该回家的也相伴回家,只有毕夏是一个人走。
他写完了最后几个字,将东西整理进书包,不急不缓地走到校门口车棚,找到自己自行车。
“哎哎,秋哥,你看,那不是你同桌吗?”
秋锒闻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嗯。”
“他的车好酷啊。”
毕夏骑的是一辆山地自行车。
“没见识,下次让你看看……”话到嘴边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硬生生住口。
“什么?”
“没什么。”
齐嘉乐问不出什么来就说起了晚饭的事:“秋哥,我跟人打听过了,知道哪里的东西好吃,咱们过去吧。”
毕夏艰难地咽下嘴里夹生的米饭,舀了一勺汤企图缓一缓,又咸得差点吐出来。
他闭着眼咽下去,然后起身去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外公桌前。
“外婆什么时候回来?”
“还早呢。”
“咱们喊她回来吧。”
“你舅妈还没出月子。”
“……我出钱给她请月嫂,让外婆回来吧。”
夏老先生无情地否决了外孙的提议,他也就这个时候最有生气,饭难吃点算什么,能让毕夏多说几句话才是真的难。
当初就不该让他妈把他带过去,好好一个小孩养得比他老头子话还少。
“那我们能点外卖吗?”
夏老先生继续摇头,并且给他指了指餐厅墙上的横幅,那是他的作品,上面写着三个字:食不言
毕夏:……
毕夏最后用白开水泡着米饭,开了个咸鸭蛋勉强吃完碗里的饭。
“今天就一碗?”
“就您这生化武器,一碗都嫌多。明天我来做饭吧。”
“你也就会煮个粥。”
“粥煮稀了可以继续煮,煮干了还能当软饭吃,至少不硌牙。”
“男孩子不要这么娇气,你看外公这么大年纪了,也没说什么。”
“您还知道您年纪大了啊,别折腾了。”
毕夏说什么都不肯再吃,夏清河叹口气:“冰箱里还有你外婆包的饺子,你蒸几个吃,别饿着。”
“你要几个?”
“我吃腻了,不吃。”
毕夏算是知道他外公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了。
毕夏吃着饺子,思考请家里请个阿姨做饭的可行性,外婆回来会不会揪他耳朵?
周六外婆回来了一趟,又包了许多不同馅的饺子。
毕夏想开口让外婆留下来,但他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可以肆无忌惮撒娇的孩子了,他开不了口。
外婆都没在家住,给他们爷孙俩做了晚饭又匆匆去了舅舅家。
饭桌上爷孙俩都没说话,夏清河时不时给外孙夹菜,毕夏就投桃报李给他舀汤。
他觉得就算他开口外婆也未必会回来,舅妈二胎生了个弟弟,外婆等了多少年的。
周日晚上返校,吃了晚饭外公执意要送他到学校。
“我自己去就行了,这么大个人,走不丢。”
“反正也要出去消消食,换个方向走而已。”
“……你在我怎么骑车?”
夏清河:“……”
最后毕夏被外公压着一起往学校走:“就这么点路,还用骑车?当年外公读书,还得翻山越岭……男孩子不要那么娇气。”
“……”
“零花钱够吗?”
当然不够,他初中读的是私立贵族学校,夏女士没在金钱上短过他什么。
零花钱每个月拿八千,备用金十万,有需要还可以额外申请,身边同学是各种二代。
他小学就在这小县城上,去了那里三年都没能适应,妈妈要他交朋友,他却独来独往了三年。唯一的爱好是看书,那学校最大的好处就是有个能和大学媲美的图书馆。
他跟着外公回来,他妈就断了他的钱,生活费都是外公给的。一个月一千二,其实不算少,但由奢入俭难。
不过他有积蓄,自己也有点收入,问题不大,没必要说。
“够了。”
“好好……交朋友,别一个人了,知道吗?”
“嗯。”
夏清河知道他在敷衍,不过没关系,人都回来了,慢慢改就是了。
各科课代表还没选,暑假作业又是综合的,就由学委来收,老班顺便让他把军训总结周记也收了。
毕夏走进办公室,老旧的打印机在吱嘎吱嘎地工作,他将手上厚厚一摞蓝皮书放在老班办公桌旁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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