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早餐放到桌上,说是要回家几天,进屋收拾了几件衣服。
陈行行匆忙把牙膏沫子漱了漱,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地跑到她身边,问:“几天?”
“好几天,”周璘拿起桌上的卸妆水扔到包里。
陈行行握拳道: “我有预感这一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好几天,一定会发生点什么。”
她拍了拍周璘的肩膀:“你要是把持不住,就不要把持了。
脱口而出后,才自觉说漏了嘴。
周璘打量了她一眼: “把持什么?”
陈行行闭上嘴巴,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周璘把她这几天的行为联系起来,想了想: “陈行行你是不是背叛我了?”
陈行行走进自己卧室,把门关上了: “我要换衣服了,你别敲门。”
“你这个小叛徒,“周璘说:“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陈行行抚着胸口,拿起手机,切换输入法,给成九叹发了条消息: “.加油,土狗(韩语)”
成九叹正杵在楼下抽烟,边等着周璘,边看小区里那只没素质的小母狗尧着腿在电线杆子下随地小便。
他皱着眉头看了看消息,直接转发给了万野:“什么意思?
还赖在床上的万野即时翻译: “加油,土狗。”
成九叹笑了下,自动滤掉了后面的词。
他把烟叼在嘴里,腾出手来给陈行行回: “不负众望。”
一抬眼。周璘已经拎着东西下来了。
她化了淡妆,头发清清爽爽地绑了起来。
成九叹上前去接她的包,周璘没给他: “别,我怕人报警说我欺负残疾人。”
成九叹坚持拿了过来:“心甘情愿的,警察也管不着。”
真他妈酸。
周璘皱了皱鼻子:“你家水里面兑山西老陈醋了吧?”
成九叹笑着,迈开了步子。
繁忙的一天还没真正开始。安静之下是蠢蠢欲动着的勃勃生机。
两人坐在车后座里,打横穿过全城。
周璘在这里呆了九年。
这九年
被成无叹一分为三。
三年在爱他,三年在等他,最后三年,一边怨着,一边说服自己忘了他。
也是够无常的,这会儿,他反而又坐在了自己身旁,自然得就像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周璘出着神,不经意一侧头,却发现成九叹睡着了。
他两条腿憋屈地蜷着,头仰在后座上。
脖颈欣长,喉结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颤着。
这么去看,才发现他这张脸悄然成熟了许多。
甚至能借着升起来的阳光,看到他眼角处疲倦的小细纹。
周璘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成九叹醒得很准时。
快到机场前,眼皮动了动。
然后慢吞吞地睁开眼睛,神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像是要找什么一样,往这边稍微转了下头。
看到周璘,他眼里懵然的睡意,一点点地转成了安心。
他嘴角扬了起来,声音还微哑: “到了?”
“嗯,”周璘忙收回自己的视线。
成九叹抬手按了按额角,坐直身体。
他昨夜里只在医院凑合了两三个小时,天没亮就起来了,回家里洗漱一趟,又赶最早的航班飞了回来,有点撑不住困。
只登机前清醒了一会儿,飞机刚起飞,他就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已经快降落了。
这次,他看起来神清气爽了些。
周璘正翻着杂志,心不在焉地问他: “万一我说不想来呢?”
成九叹端起水杯润了润嗓子: “我就自己回来。
"真 的?”周 璘抬眼 看 他 。
成九叹笑了笑: “真的。”
他坐低了些,把头往周璘肩上靠了过来:“我得先跟你说一声,老成现在的形象有点堪忧。”
“嗯?“周璘扬了扬眉毛: “怎么个堪忧法?”
成九叹说:“他前些年生病,化疗了段时间,头发全给疗没了。”
“什么病?”周瑞问,顺手把他的脑袋推了回去。
成九叹便又窝座位里,避过这个问题:“当时医生说还会长出来,结果不知道是伤着了发根还是怎么的,现在就只长几绺。”
周璘试着脑补了一下老成先生头毛的现状。
成九叹说: “每天操心着呢,每根都有自己固定的摆放位置,不能乱,也不能掉下来。”
他交代:“你可别当他面说这个,一提起来就气,说人医生坑他。”
周璘笑起来:“你有没有照片,我先预习一下,别到时候笑场了。”
成九叹翻出相册,找了几张给她看。
周璘一时意没认出来。
她记忆里的老成先生,还是个神采奕奕的中年男人。
照片里的人,却老态尽显。
就连成九叹说的那几昝头发,都是花白的。
不可抗的时间,爬满了他的双颊和额头。
周璘鼻头有些泛酸。
成九叹看着她的神情,往她头上揉了揉,没说什么。
她准备把手机还给他时,手指不少心在底部碰了下,相册自动返回。
老成先生被缩小了,另一个文件夹显示出来。
夹子上显示着好几张自己的照片。
周璘便点开,拉着向下扫了一遍。
不仅有前些天剪头发的,还有大学时发给他的自拍和两人出去玩时的合照,最底下,是高中时的几张生活照。
成九叹就垂着眼睛看她翻,也没阻止。
周璘看完后,跟他对视了一眼,把手机扔回到他手上。
下了飞机,吴叔仍旧在闸口处等着,说是老先生今天精神好得很,早饭都多吃了一碗。
车离医院越来越近,周璘却生出了些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
老成先生待她极好
最开始,知道她相中的是自己儿子后,很是激动。先帮她在成九叹这儿旁敲侧击了一番,然后把成九叹的兴趣爱好和不可告入的小秘密,全跟她透露了个底朝天。
比如,别看这崽子现在人模狗样,其实五岁时还在尿床。
两人在一起了之后,更是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如果不是周璘父亲的态度一直成迷,估计大学时,他就能张罗着把这事定下来。
也就是分手之后,周璘觉得有些没法面对他老人家,才断了联系。
她跟着成九叹上了楼。
刚出电梯,病房外站着的人一看到他们,就抬起手往门上敲。
不多不少,敲了三下。
周璘不解地看了看成九叹,成九叹笑了下,解释:“估计对暗号做准备呢。”
周璘心里更发虚了。
她走到近前,那人侧开身,把位置给她让了出来。
周璘拧门,叫了声“叔叔”。
“快进来,”老成沉稳地应。
他坐在病床上,穿得精神,但到底是带着病容,看起来还是显憔悴。
周璘往床边走近了些,他笑起来:“小周璘长大了。”
每一条皱纹都是温暖慈祥的,却再也没有记忆里的意气风发,声音染着某种老年人特有的沧桑。
周璘心里不太是滋味,她问: “您身体好些了吗?”
“好着呢,”老成冲她狡黠地眨眨眼:“还能去艾泽拉斯大陆上飞十圈呢。”
周璘被他逗笑了。
老成仔细地看着她,又感慨了一遍: “真成个大姑娘了。”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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