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府,上次说的修河堤的事考虑的怎么样?”胤禛挡住他倒酒的手,黑沉着脸。
但江正齐背后却又靠山,嘴上直接的就哭起了穷:“四爷,您看,太子爷也没说要重修河堤。”
“再说了,就算要我们出钱,这么大的一条河,我们也没那个本事啊。”
胤禛与十四阿哥一时之间还真拿他没辙,一桌子的官都被他收买了,可劲的在哭穷。
这次来到江南胤禛为的也就是这个,江南最近烟雨天气太多,常常的一下就是半个月,板着脸道:“前段时间外县那的河堤被冲破过一次,你该庆幸的是当时雨下的小没出什么事。”
江正齐笑着打哈哈:“这春季雨水本就多,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多少年了都没见出事。”
他后面站的是太子,同为太子办事胤禛不好逼他太紧。
十四阿哥就不乐意这样,与一桌子的官打交道,想他堂堂大清阿哥,这桌子跟着太子的人也没见待他有多尊敬。
寻了个由头,就溜走了。
第9章 灾情
酒过三巡,江正齐见胤禛脸色不好,微拧着眉头像是要发怒。
他虽后面有人,但就算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了四爷。低下头略微思索了几番,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抬起头来满眼讨好:
“贝勒爷说的不错,这暗河的堤坝好久未修了是有些危险,等这场雨停我就派人重建。”
江南这边烟雨多,总是一场接着一场,等雨停可得够等了,先把这四阿哥糊弄过去再说。
到时候天高皇帝远,这边怎么样还不是他说的算?
此时胤禛已经微醉,黑色的眼眸看了江正齐半响,直把他看的冷汗直流,扛不住后低下头,手紧紧抓住袖子愣是不敢擦汗。
“苏培盛。”喊了身后的人一声,胤禛便被苏培盛搀着走了,这江正齐心思都写在脸上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微叹了口气:“这人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些。”
黑暗中没人看见他骤然黑起的眼神,只苏培盛觉得周围的空气又冷了许多。
哪知那天晚上半夜突然的下起大雨,胤禛被打雷声惊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直到天快亮了才微微的眯上眼睛,可没过多久就听苏培盛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爷,不好了。”
就怕出什么事,胤禛一听便连忙坐起:“是不是暗河那边出事了?”
边说边拿起一边的衣服快速的套在身上。
苏培盛连连点头,跟在胤禛的后面:“昨晚雨势太大,暗河的堤坝全部被雨水冲开,附近县城已经全部被淹了。”
十几个县城,上万条人命。胤禛忽觉胸腔一股子浊气,许久才道:“村民的伤势如何?”
“大部分的村民都没事,只有小部分的人来不及……”头盯着四爷冰冷的目光,苏培盛暗自咽了咽口水又道:
“这个说来也奇怪,像是有人早就知道这暗河会冲开似的,早早的就在半山腰搭建好了棚子。”
“早早的?”突的挺住了脚步:“可查到是什么人?”
“没。”心虚了一会,又道:“但是我打听到那人已经出没一个月了,曾尝试着要村民搬走,但没人愿意。”
“也算是个热血心肠的人,”胤禛点点头,又道:“十四爷呢?”
苏培盛也奇怪呢,这一晚上的好像也没看见十四爷的影子,正待胤禛要派人去找时,十四阿哥身边的随从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四爷,我们十四爷不见了。”
胤禛从昨晚到现在都不顺畅,只觉一口气压不下去,上前两步后一脚踢在他心窝子上:“怎么回事?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
那侍卫被一脚踹出好远,爬起来继续跪在胤禛面前:“就……昨晚上就不见了。”
跪在地上的人头都不敢抬,哆嗦着:“昨……昨晚十四爷出去,人多我们就……就跟丢了。”
他说的含含糊糊,一看就是在隐瞒着什么,胤禛不想知道那些,只问:“常去的地儿都找遍了?”
“找,找了。”
侍卫回答这话都觉得心虚,十四阿哥不服气四爷,他们跟在十四爷身边自然是知道一二。
十四哥走前可是吩咐了不准告诉四爷,但他却不敢跟四阿哥说,就怕十四阿哥知道了暗地里怪罪,毕竟他是十四阿哥的奴才。
哪知道一群人连夜的出去找,但还是没有找到人,他们这才慌了。
“奴才知罪,奴才罪该万死。”
要是十四阿哥出了什么事,他也就不用活命了,胤禛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冰冷的语气能冰冻住人的心底:“现在还不快去找,若是还找不到的话,你们几个就不用回来了。”
“是。”
派了部分人去找十四阿哥后,胤禛又马不停蹄的赶去查看灾民的情况。
暗河下游的几个县灾情惨重,半夜突然的大雨转眼间就吞噬了一切。
雨下了好几日才停,周遭的水还是当初那样的深,时不时的就可以看见在水面上漂浮着的尸体,还有在水里都找不到的房屋。
“庄稼,房屋,人都被淹了。”江正齐不敢来承受四阿哥的怒火,来的是他手下的一个叫马言的。
五品的芝麻小官,但胤禛却听说过他,刚正不阿,为官清廉。
“又要有多少人无家可归。”心里的浊气却是怎么也叹不干净,担忧的看着眼前稀薄的粥:“粮食都不知还能撑几日。”
灾情刚一发生,胤禛就逼着江正齐他们几人筹粮,可粮价却一夜之间飞涨。
每天上万张嘴,虽早向朝廷递折子,可就算是立马拨款下来快马加鞭运来也要半月。
“五日,”马言眼神放空,“五日之后库中无粮,这些灾民……”
往年间灾民暴乱的信息也不知是看了多少,这些人突然间就失去了一切,空无一身的人暴躁起来才最是可怕。
“可有,什么办法?”说出这话胤禛都觉得多余,除了大量的粮食还能有什么办法?
马言的嘴唇微启,随后又闭上。扭头看着这生灵涂炭的灾民区。
许久才下定决心上前两步试探道:“贝勒爷可听说过平安县的宋家娘子?”
他是老实人,此时的却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红了一大片,胤禛心都在粮食上没注意,见他提起才点了下头。
“听说过两句。”他原本是打算把人弄到他贝勒府的,却好奇:“你此时提她做甚?”
“宋家娘子的花一盆千金,这半年来断断续续的卖了不少的钱。”
马言许是紧张,声音小,亏得胤禛离点不远才听清。
“你是说要她筹钱?”胤禛眉头都皱在了一起,这江南就没有钱人了吗?何须要一个弱女子筹钱。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马言重重的哎了一声,“这粮价猛涨,就是筹到钱也买不了多少粮。”
“这个宋家娘子许是聪慧,早先的就存了不少。”试探的抬起眼又道:“这卖花的钱换成粮食来,怕是不少。”
“你是说她有粮?”胤禛先是惊喜,后又有些犹豫,这人他还打算带去贝勒府,现在又叫她出粮,也不知愿不愿意。
“但......”
“下官告退。”马言的脸皮再也挂不住,微躬着身体就走了。
留下胤禛一个人对着满是灾民的地区思索着:“宋家娘子?”
***
平安县接近暗河的上游,这里没受到关联,依旧的炊烟袅袅,幽静独立。
只细心点就会发现,多数人家关起了大门,宁静的小巷里总会有那么几个晃荡着的人。
衣衫褴褛,眼神空洞。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暗河受灾的村民。
而在另一边宋西楼背着竹筐,与冬芽两人在山脚采药,时不时的看见好看的野花,也会蹲下身来挖回去。
宋西楼卖力的挥着小锄头挖着药草,冬芽却早就被一边的小兔子吸引了过去。
回过头见小姐还在挖,眼睛灵活的一转就悄悄的溜过去找小兔子去了。
“小东西,你长的那样小,没想到跑起来贼快。”
撸起袖子冬芽就要往它身上扑过去,哪只兔子早就发现了,嗖的一下立马窜没了影。
冬芽只觉得自己磕在了一块石头上,浑身麻了好半天才算是回过劲。
“兔崽子,看完待会不逮到你剥皮……”指着早就没影的方向,冬芽气哼哼的发誓。
拍拍身上的土,一手撑在绊倒自己的石头上,可手下的触感却不像是石头?
扒开草丛一看,周围立马传来一声大叫:
“啊——”
宋西楼赶过去的时候,她正把自己抱成一个团,身体微微的发抖。
“冬芽,你怎么了?”
冬芽抬起头,见是小姐脸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手怯怯的指着草丛,声音抖的都打着弯儿:
“小姐,草丛里有个,有个死人。”
“死人?”宋西楼眉毛一皱,“这里怎么会有死人呢?”
小心的用小锄头扒开面前的草丛,宋西楼试探的上前看着,草丛里面确实躺着一个人,黑衣黑裤的缩着身体也看不见样貌。
确实像个死人。
“那个,你还好吗?”宋西楼不敢上前,就在原地喊他。
见许久的没有反应之后,才拿上手上的小锄头,对着缩在一起的人轻轻的捅了捅。
“你不要怪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嘴上那样说,可手上都小锄头可没含糊,用力一推缩着的人就转过头来。
丹凤眼,薄嘴唇。
这不就是高高在上的四阿哥吗?宋西楼可是对他熟悉的紧,光凭个后脑勺就认出了他。
冬芽却躲在她后面害怕极了,抖着声音指着他:“小姐,人是不是死了?”
宋西楼这才看见胤禛胸口还在流着血,嘴唇都显得有些泛白。
这……冬柳哥下手也忒狠了些。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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