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复习。”黎沅说,“我可能要留级了。”
“……”
“但我要好好学习的。”黎沅回头看了一眼垂头剥着香蕉的年轻人,又回复道,“因为我可能没办法像你一样嫁个有钱老公了。”
一切扭曲、错乱和充斥私心的关系就此斩断,不再蔓延。
小秘书还做单亲家庭的小秘书,私生女还做逐渐找回自信的私生女,简简单单。
姜瑞出ICU的当天,黎向巍进了ICU。
他的舌头缝合了,但出血量太大,且浑身扎着的玻璃取不干净,引起反复感染,浑身缠满绷带,痛苦不堪,至今只能靠打吗啡和用医疗设备烧钱吊命。按黎浚的话说,黎家多灾多难。
他这话说得极其装模作样。
因为这灾难对他没有实感。只要父亲不死,他可以一直掏钱,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矿山。他坐在自己开着冷气的办公室里,又听不到医院病房里彻夜的哀叫。
他发邮件咨询过盛君殊:应该把挖出来的母亲的骨灰盒挪回家中祭拜,还是埋进它本该在的高级墓园?
当时盛君殊在洗澡,衡南替他回复了一条:“埋进老屋。每年你们去那里烧纸,说不定还能聊两句:)”
黎浚再也没回过邮件,估计被吓坏了。
“……你有那个过吗?”黎沅悄悄地问她。
青春期的小女孩,对“那个”真是好感兴趣。
“你有么?”衡南眼睫微动,斜眼睨着坐在旁边的人十指纷飞地打键盘,也用包好的手掌将手机屏幕遮挡,又一字字删掉,“没有。你想给我什么建议吗?”
“天啊,你们都结婚了还没有啊。”黎沅惊叹,同情心泛滥,“其实我也没有……但!我在网上找了一些攻略,可以给你参考。”
衡南冷漠地发了个勾手指的表情。
“女上比较容易,那个。”
“?”
什么意思。
“比较容易到。你可以试试。”
到?哪里?
衡南几乎把小气泡盯穿,这输入法吞字吗?
“衡南……”盛君殊一叫她,衡南心差点跳出喉咙,瞬间将手机面朝下扣住。
盛君殊侧眼过去,在她指下死死按着的手机走过一遭,“怎么了?”他垂下眼,“跟谁说话?”
紧张成这样。
“你又不懂,你忙你的。”衡南镇定地说。
盛君殊又看了看师妹欲盖弥彰的小脸,按捺住心里异样的情绪,平和地转过头去,平静地面对着电脑,满眼的数字,有点看不进去。
她这个年纪,资历尚浅,比较容易被吸引,聊聊天应该是正常的。
只要不出格……不出格,都是可以容……等一下,什么叫做“出格”?
他立刻打断自己偏离的思路。
这样胡乱揣测师妹真的很不好。
说不定真的是和朋友在讨论一些专业上的问题,设计,或者舞蹈,他真的不懂。
这完全有可能。
——问题是她之前不是一个朋友都没有吗?
所以她被他打断之前是不是原本对着屏幕在笑?
……想不起来了。
他闭了一下眼,开始抄送邮件,细细核对冷静地按下发送。
邮件“嗖”地飞出去。
到底勾没勾嘴角?
衡南小心地地将手机屏从被子上揭起来,斜着眼看,黎沅已经已经发了一大堆过来。
进去的时候要往外推?
出去的时候要往里收?
这他妈是什么意思。衡南抓住头发。
“枕头很关键。”
衡南摸了一下自己不太健康的颈椎曲线,所以睡眠不好,会影响很多的方面。
“女生可以穿得hot一点,注意气氛的烘托。”
hot一点……这个懂,女生穿厚一点。
黎沅暂时想不出来别的了:“对了,你们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那个过?”
衡南仔细想了想:“他有点紧张。”
“紧张?是兴奋吗?”
“不,紧张。”
“……”如果这句话的主语是一个十几岁高中生,黎沅还可以接受,但盛君殊在她心里,是一个拿大刀砍鬼面不改色的成熟稳重、优雅矜贵的男性。而且他很有钱,有钱的男人,不应该都很会玩吗?
“那你要小心!如果你都主动了,他还是没反应,或者表现得不自在、很紧张的话,你要小心他的性向!”
衡南如遭重锤。
虽然……两次。
但黎向巍也很金耀兰生了两个儿子。
通灵时候被浇下一头冷水的感觉历历在目。
是谁?肖子烈?
……不可能。
等一下……张森?
也是一直带在身边的秘书……
……她快得秘书PTSD了。
衡南脸色复杂,迅速把提到盛君殊的几条消息全部删除,关闭手机,一双黑眸看着天花板,胸口起伏。
过了一会儿,她坐起来问:“师兄,你刚叫我干什么?”
盛君殊立即转过来,这十分钟,他一直在心乱如麻地等衡南聊完叫他。
终于等到,他神色反倒更平淡:“叫你喝水。”
两个人都一脸平静,目光在空中交汇的瞬间,似乎隐藏着很多秘密。
盛君殊觉得眼前这双漆黑的猫儿瞳似乎变成了双面镜,里面现出几许冰凉的戒备。这表情让他有点……他压下胸中上涌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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