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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秦卿刚想改口,却听到陆漠寒回答道
    “不是。”
    肯定无疑的两个字,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
    陆漠寒那淡淡清清的语气似风中寒安,随风即逝的飘渺
    不是
    秦卿在心里掂量着这两个字。
    “我是为了想要趁乱一箭射死莫言之才去的。”陆漠寒眸色清漠,眼底神情不明,那面无更让脸上无喜无怒亦是迷人非常。
    “你不会那样做的。”秦卿轻轻地动唇,言语间唇边溢出的热息,淡淡的似乎薄雾般悠悠的缓慢逝去。
    陆漠寒并未否认,眸色淡淡清清地注视眼前的男人
    秦卿身上那浸泡在水中的衣衫,松松地散开并悬浮在池面,那发丝在水中幽幽绕绕的缓慢沉浮,几缕发丝垂在脸庞平添的静素。
    秦卿民也正沉默地看着陆漠寒。
    陆漠寒替秦卿将粘在脸上的发丝,平缓地拨开,并淡声道:“往后我不会对你太好,只会像普通客人一样待你,如此你便不会再有顾虑。”
    这平淡无奇的一句话,那冷淡清然的语气,与漠然潇潇的眼神,都不带任何情感
    此时此刻,秦卿只觉得自己被眼前的人看穿了,他的心事仿佛都赤裸裸的被看得一清二楚。
    他曾经疏远陆漠寒,是因他担心与陆漠寒相处久了,会爱上陆漠寒。
    当初陆漠寒待他太好,如此下去他怕是会情难自控。
    他深知小倌是不可与客人发生感情,否则到头来依旧是伤了心,赔了情,更输了自己,到头来还是如黄粱一梦般,一场欢喜一场空。
    他曾经有过一次深刻的教训,虽然那次对象不是陆漠寒,可那次足以让他终生铭记。
    现下陆漠寒已表明了态度,他也自然是少了许多顾虑
    隔日深夜,暴雪绵绵。
    陆漠寒这才从秦卿的院子里离开,陆漠寒临走的时候给了秦卿很多的打赏。
    秦卿在伺候陆漠寒这几日里歇息时间很少,可是客人面前又不可流露出不适,陆漠寒离开之后他才露出几许疲惫之色。
    他并不像年经小倌那么“耐磨”,接连几日下来必定是吃不消。
    若非前阵子莫言之与慕鸿歌时常来,让他逐渐适应与人亲密的交集,否则他必定会像从前一样连床都下不了。
    这次秦卿只休息了两日便恢复了。
    之后几日,花楼里都在传,太史府的公子前阵子与莫言之出游后便失踪之事。
    秦卿听闻此事,还是从苏姑姑的口中
    苏姑姑更是拿了一张画像给他看,他对画像上的人稍微有点印象,画上的人是前阵子出游时对莫言之不敬的那位。
    太史府的人正在悬赏找人,苏姑姑是特意过来问他的,想知晓他与莫言之出行时,可曾有见过此人。
    “我记不住了。”秦卿守口如瓶的回答。
    当夜,城里就传来消息太史公子的尸体在苗疆一带被找到,死因是失足掉落山崖所致。
    秦卿听闻此则消息时,正在替添喜洗澡。
    他也是无意中,从两位打水的小厮那里知晓的。
    当初莫言之告诉他,说是那位公子先行离开回府办事了,现下那位公子却死了。
    太史震怒,将矛头直指莫言之。
    此事闹了十多日,最后太史禀奏老皇帝,可老皇帝对此事根本不予理会。
    事后虽这件事不了了之,可太史始终都认为是莫言之所为,这似海深仇的梁子,也是铁石一般的结下了。
    之后半个月
    莫言之与慕鸿歌都没再来过花楼找秦卿,楼雁青更是许久未见人影,反倒是陆漠寒最近时常都到秦卿这边来。
    莫言之与慕鸿歌虽然人未到,可两 人都有派人来送一些平日里添喜需要的物品。
    慕鸿歌通常派人拿来的,都是笔墨、书画、诗经、毛笔之类的,学字作画要用的东西;
    莫言之派人拿来的箱子里,都是装着做功细致的小木剑、小弹弓来,甚至还有添喜可独自驾驭的木质摇摇马
    现下花楼的人,都不知他除了楼雁青之外还有别的客人。
    可都知自从一个多月前,云飞鹤主动邀约楼雁青之后,楼雁青没找过他,更未再送过东西给他。
    所以小倌馆那边的人,也多了一些话可说。
    “秦卿还是老了,云飞鹤一出马,秦卿也只能靠边站了!”
    “就是,不要以为仗着有慕公子在,便可以目中无人,云飞鹤还有楼公子在呢,怎不见别人仗势欺人!”
    “现下楼公子都不要他了,怕他是昙花一现,也开不了多久了。”
    前阵子因为阿七的事,楼里少了许多风言风语,可现下秦卿快一个月“无客人”,那些小倌馆的人自然是要趁机说说风凉话。
    秦卿也的确是很久未见到楼雁青了。
    他也问过苏姑姑一次,关于楼雁青的事。
    苏姑姑让他别想太多,楼雁青现下正与云飞鹤好着
    如此明确的答案,便是让秦卿别再“惦记”楼雁青这位客人,只因楼雁青不会再来了。
    自从那次秦卿问过苏姑姑之后,便再未提起过楼雁青。
    近半月来,西洲南边发大水,洪荒泛滥、暴雪绵绵,导致受灾严重。
    慕鸿歌与莫言之这半月没来便是因此事。
    慕鸿歌是为了押送物资过去。
    莫言之是接到皇权旨意去救人。
    半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段时日里有了许多的改变。
    陆漠寒每次过来都会给添喜带一些糕点来,可每次过来也少不了与秦卿做亲密之事,两人每每都会通夜至天明。
    陆漠寒与其他两人本质上的区别在于,前者更喜欢他一丝不挂的与之温存。
    当然,陆漠寒有时过来还会带他与添喜上街,不过秦卿与添喜通常是不会下马车的,如此便不会担心被人瞧见
    今日便是如此
    马车经过城门时,城门前比往日多了更多的人驻守。
    那些驻守的官兵见是陆府的马车,也便不敢阻拦,只是提醒车夫入夜前要关闭城门,让他们及早返回。
    豪华气派的马车内
    陆漠寒身着淡冰似云锦色渐染的华美长袍,姿态慵懒地靠坐在车窗旁那宽大的兽皮椅上歇息,那雍容贵气的衣袍之上衣领与袖口都镶嵌着分外惹眼的貂裘
    那衣襟边缘,金银绣线勾勒出的精致繁花图案,细致到每一处都不同。
    那千姿百态的小巧点缀,以及那美玉镶嵌的名贵腰带,与那绣技绝顶的繁纹长靴,都流露着此人不凡的贵气。
    那与生俱来的清冷亦然,更加表明了此人雍容、慵懒之态绝非一朝一夕而成,而是长久以来养尊处优而形成。
    那隐隐流光四溢的发冠,小巧而精致,那长发被高高竖起,顺滑的发尾顺服地贴在身后,延伸至腰际
    加上马车内,蓬荜生辉的华丽背景,更是绝了
    让此人显得略有高高在上,不可高攀的距离感。
    陆漠寒缓缓地拉开了马车的车帘,眸色平淡地看向马车下的看守城门的士兵:“出了何事,需要如此多人手看守城门?”
    纵观城门外,多了数十位看守城门的官兵。
    “陆公子有所不知,近日南边的灾患严重,有许多饥民乘乱的闯入城中抢劫食铺。”
    “前方数十座城池都已加强戒备,虽然祸不及我方,可官府为保万全已发了通报要加强戒备。” 有两位官兵先后分别恭敬地道明了如今前方的情况。
    陆漠寒不动声色地放下了马车的窗帘,让车夫继续前行去城外的硕果寺。
    马车内,添喜乖乖静静地坐在秦卿的腿上,可这一路却都是眼巴巴地看着陆漠寒跟秦卿谈话。
    “阿爹,可否吃那个”添喜身着红锦色小袄,脸蛋白白净净,稚嫩的童音轻轻的、甜甜的。
    秦卿替儿子拉好了头上那红色的连着披风的帽子,那帽子上金色丝线的暗纹图案很漂亮,他轻缓地抚了抚儿子的头,并平缓地看向儿子所指的地方。
    桌上那金色的繁花糕点盘中,摆放着一些松软的糕点。
    秦卿衣着素美,面色平静地看向陆漠寒,发现陆漠寒也因为添喜一言而淡淡地看了过来
    “可以吃吗?”秦卿平静的问陆漠寒。
    在两父子的注视之下,陆漠寒直接将那盘糕点,递到了添喜的手里。
    “陆哥哥人真好,谢谢陆哥哥。”添喜轻轻地道谢后,小手便环抱着那盘糕点,安静不语地坐在秦卿腿上,细嚼慢咽地吃着糕点。
    乌溜溜的黑眼睛,还时不时地看着陆漠寒与秦卿。
    由于上次慕鸿歌帮他挡了那些寻找添喜的人,近半月都无人再找添喜,虽然此事已结束,可他带添喜出行时,为了万无一失他都让添喜戴着帽子虚掩面容。
    而秦卿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面纱覆盖
    秦卿坐在马车内与陆漠寒交谈。
    秦卿那淡蓝似水的长袍,衣衫上的银线暗纹素丽大气,他戴着锦白色的手套,与素色的轻纱,脸上的小面具光泽内敛
    秦卿的眸色平静,尽显礼数地注视着陆漠寒:“今日并非初一,也非十五,更不是上香的黄道吉日,不知你去硕果寺是为何事?”
    马车在平路上缓行,秦卿也平稳地坐在马车内。
    今日陆漠寒带他出来时,只是说是赏花,可寺庙里何来花朵可赏?
    “我约了几位故人,去那里商谈近日赈灾筹款之事,寺庙后山有一片寒梅林,我谈事时你便可带孩子去观赏。”陆漠寒轻描淡写的语气,随风即逝般飘渺。
    陆漠寒向来都设想周到,这次也并不例外。
    对此,秦卿也并无异议。
    “我今日不是带你出来游玩,是特意带添喜出来,他平日都被你关在屋里,看着都可怜。”陆漠寒侧过头抽空看秦卿,眼底漠冷依然。
    秦卿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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