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讲电话，那头不知说什么，他垂眸应着，递来茶杯的手纤细白皙，柔得能出水，周启抬手。
    捏上茶杯，拇指捏到她的尾指。
    触碰的这一下，苏简急急撤开，周启端起茶杯，似是没有察觉，眼眸带笑，抿了一口。
    他电话不停，刚挂又来。
    苏简看着茶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地抿着，见他杯子没水了，苏简就上去给他添。
    他时而支着下巴，时而靠在椅背，眼神却仍是有些放肆，苏简背过身，咬了咬下唇，深呼吸一口气，当没看到。
    经理进来，问点什么菜。
    苏简拿起本子，周启摆手，道：“你点，喜欢吃什么点什么。”
    “您喜欢吃什么？”看着满目琳琅的菜色，苏简有些蒙，还是多问了一句。
    周启叼着烟，看她，似笑非笑：“您？”
    苏简手顿了顿：“您。”
    周启轻笑：“我没那么老，不用尊称。”
    经理在一旁，也跟着笑起来。
    最后，苏简点四个菜，在他的要求下，加一个汤。
    她中午吃的是清粥，这个时候是饿了。
    点好菜，周启电话也打完了，手机放在一边，问道：“你晕车？”
    “以前不晕。”苏简离他两个座位，应得中规中矩。
    周启含笑：“那就奇了，今天怎么晕得这么厉害？”
    苏简摇头：“不知道。”
    他指尖轻敲着桌子，道：“就是可惜了，这次春游还挺好玩的。”
    想起一车的年轻女孩时尚的衣裙，兴致勃勃的脸蛋，她默然，好玩属于年轻人，不属于她，倒不是她自哀自怜，只是此时的她，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很快。
    饭菜上桌。
    两个人停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低头吃饭。
    周启吃饭间，电话仍响，他耐心地接起来，应着对方的话，筷子落她碗里，给她夹了菜，很自然似的。
    苏简盯着碗里的菜，慢慢地，才夹起来吃。
    男人离开时，袖口带着些许的香味，在鼻息间流窜。
    外头雨渐渐地小了，割开乌云，露出大片白云，彩虹高挂半空，苏简跟周启从酒店出来，被眼前的美景给震慑住。
    周启略微转头，看她一眼，见她细白的手臂挡着额头，眼眸微深，上前，提走她手里的行李箱。
    苏简一愣：“周总？”
    “上车。”
    黑色轿车被雨水冲刷过后，亮得反光。
    回程的高速，依然堵车。
    车里响着轻音乐。
    苏简坐得挺直，他手机又是一响，他叼着烟接起来，嗓音低沉。
    一字一句地应。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笑起来，像是被闹得厉害，他道：“别闹了，再闹我可要生气了。”
    隔着不远，明显是女声。
    苏简腰挺得更直，脑袋里思绪飘远。
    她也曾经，有一个任由自己撒娇的男人。
    车子一个往前倾，一只大手猛地拦住她，胸部软软地一撞，她头皮发麻，回神看他，周启眯眼道：“想什么那么专心？”
    她下意识地看向他的手，男人挽起袖子，露出半截纹路清晰健壮的小臂，胸部的触碰仿佛还在，她从脸颊到后脑勺蔓延发烫。
    “没，没什么。”她急急回。
    周启叼着烟道：“前面刚刚插队。”
    她看到了，他急刹。
    “谢谢周总。”
    他轻轻捏着下巴，眼眸看着自己刚刚碰上柔软的手臂，轻佻一笑：“不客气。”
    她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戏谑。苏简捏紧裙子，身子僵直。
    塞了快半个小时，天色已黑，车流终于走动。
    一个小时后。
    黑色轿车开往城中村，苏简想起廖承当时的嫌弃，在入城中村地界时，说道：“周总，你放我这里下车就好，我自己走进去。”
    周启叼着没点燃的烟，看她一眼，似笑非笑：“怎么？还在记上次我没送你进去的仇？”
    “没有，晚上这里太乱，车子进去难出来。”苏简指指那快摆到路中间的烧烤摊，并说道：“你不是还要去见人吗？也快十点了。”
    周启笑笑，没理她。
    车子一路开进去。
    第10章
    下午突然一场大雨，公司安排的爬山行程只能取消，在度假酒店里自行娱乐。
    周怀云洗好澡，换身衣服，下楼，四处晃荡，找了一圈，没找到周启的身影，后被人拉去棋牌室。
    正好跟林芳琴面对面坐着，周怀云明显心不在焉，左右仰着脖子看。
    赵晓芝笑着搭她肩膀：“周姐姐，你在找什么？”
    周怀云看着只有她们几个，漫不经心地假装不太在意地问：“周总呢？没见人。”
    赵晓芝暧昧一笑，道：“周姐姐真的很惦记姐夫呢....”
    谁都知道周启没结婚，这个姐是哪个姐，还真的说不清，不过小姨子跟姐夫之间的关系，倒真的挺令人深思的。
    周怀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周怀云心口一热，装作不在意：“这都好久没跟他说上一句话了。”
    赵晓芝捏着牌笑：“是么....”小小年纪的她，仿若情场老手，她继续道：“周总去接你部门的那个苏简了。”
    “什么？”周怀云嗓音拔高，不敢置信。
    赵晓芝见状，颤着肩膀笑起来。
    林芳琴扔了牌，看了眼脸色难看的周怀云，想到今日下车，周怀云推苏简那一下，就知她对苏简一直不满，不过大家都习惯了，周怀云对她一贯的搭档都不太友好，她喝了一声芝芝：“别乱说话，周总是临时有事离开的，见一个朋友。”
    赵晓芝撇撇嘴。
    周怀云看着林芳琴：“他突然有事走了？你怎么知道？”
    林芳琴翻个白眼：“金秘书说的。”
    “哦。”
    周怀云放下心，专心摸牌。
    可回程的那日。
    周怀云见到周启的那把黑伞，经理追出来，说道：“周总那日忘记拿走，我晾干了就想着你们回来还来这边吃午饭，就给留着。”
    周怀云捏着伞，脸沉沉。
    林芳琴看着伞，若有所思。
    ……
    两天过去。
    正是周一，苏简上班，一进办公室，周怀云沉着脸看她，苏简想起那天她晕车，吐出来的那些污秽物，是个人都难接受，她能理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开电脑。
    “啪—”一本厚厚的账本扔到跟前，她一愣，周怀云冷着嗓音道：“账本重新算。”
    苏简看了一眼：“我上周算过了。”
    周怀云翻个白眼：“重新算就重新算，上周算过了就不会算错吗？”
    白色账本下面，还有她的署名，核算日期跟名字都写得方正，财务的红色笔头都打了勾。
    “财务都....”她还想说，周怀云就把电话挪到她前面，一共三个，说道：“前段时间我请假的时候，你几乎是一天给我打好几个电话询问这个那个，还有些单都是我帮你处理的，你试用期快过了，自己再没这个本事我们就再招人，代理商每次订货的数目都那么庞大，就这些小单你都搞不定，以后代理商的单我哪里敢给你，还有这是上周做的表格，你自己再看看，数目都错了....”
    不等她说话，周怀云一连扔好几个工作过来，苏简整个人都蒙了。
    两个人之前是分工合作的，周怀云手里的大单都是拿提成的，她如今将这些单给她处理，可是她并没有拿提成啊，辰利新员工至少要六个月后才能参与提成制度。
    “这些都是你....”她还想挣扎。
    周怀云冷冷地反问：“你还想干吗？”
    苏简顿时闭嘴。
    想。
    怎么不想。
    赵晓芝拿的提成，就足够她眼红，她快熬过试用期了。
    周怀云冷笑：“不想干直说。”
    毫无畏惧的语气，不就是因为她是皇亲国戚，就是老板的小姨子吗。
    苏简不由得生起一股恨，她咬了咬牙，拿起账本，低头开始算，三部电话也在这个时候，一个个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