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的丝绦好像有魔力，经过的地方，带起一股电流。
    温凊浑身都不自在，视线无处安放，索性直接闭了眼。
    她默默安慰自己，系条带子而已，顶多十几秒，眨眼就过去了。
    偏偏，摄影师不如她的意。
    虞煊缠好丝带，绕到她前方小腹，要打结时，摄影师在旁边喊了一句：“虞煊老师，能重新绕一次吗？我刚刚没能抓拍到……”
    虞煊好脾气地笑：“行。”
    又做了一次，这次停顿的时间有点长，他一手挂一头丝带，维持一种半揽温凊腰的姿势……异常暧昧。
    温凊僵的跟木头桩子似得，摄影对她极为不满，“温老师，麻烦睁眼看一下镜头。”
    “怎么搞得跟虞老师强迫你一样，算了，你还是看虞老师吧。”
    “麻烦笑一下。……你这笑的比哭还难看。”
    “你就不能带点感情？在丈夫大过天的古代，一个男人肯为你做这样的事儿？你难道就不感动？”
    温凊筋疲力尽，好不容易拍完了这茬，摄影又要求两人直接揽腰抱一起，来个深情对望。
    虞煊的手刚要揽上来，温凊就下意识往后一躲。
    摄影当即皱了眉，虞煊纵有再好的耐心，也被她磨没了，“你就不能专业点？”
    温凊的确不够专业，之前也不是没跟他拍过戏，抱一起过，但从没像今天这样，感觉这么奇怪。
    她抬头看着虞煊，还是一副冷傲孤清的表情，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她怎么会以为，他刚刚是在故意戏弄她呢？
    应该是她想多了，她深吸口气，努力做了会儿心理建设，主动朝他走了过去。
    双手环上他的腰，却又不敢真落到上面，就这么做着虚假动作，手都有点僵。
    虞煊看不过去，抓住她手臂，将她往自己怀里一送。
    温凊下意识要退开，虞煊按住她那两只不安分的爪子，稳稳贴在自己后腰。
    “前几天不是挺能撩拨我的？怎么？一到真枪实战面前就怂了？”
    温凊抬头看他，闷闷的，“我哪有……”
    “没有吗？那谁说我胡子该刮了来着？”
    温凊：“……”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疼，真疼。
    干脆豁了出去，一把将人抱住。
    有点用力，虞煊一时不查，下意识掂了下脚，而后反应过来，轻笑，反手将她搂住，清朗含笑的声音在她耳旁荡过：“温凊，想要演好这个角色，你就必须得习惯跟我的肢体接触。”
    温凊望着他，不说话。
    虞煊点她额头，“这是我作为圈里的前辈，给你上的第一课。”
    “以后你还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男人女人，老的少的，好看的不好看的，人品好的，人品不好的，你认识的，不认识的，喜欢的不喜欢的，拥抱亲吻、上床……”虞煊看着她：“这都还是开始，有的人为了上位，甚至不惜牺牲自己……”
    温凊当即明白过来他要说什么，先他一步开口，“我不会的！若是那样，我宁可……”
    想说死，但又觉得这个字眼实在太大，太残忍了。
    改口：“我宁可一辈子跑龙套。”
    虞煊笑出声，看她的眼神也不觉柔和了许多，“你明白就好。”
    “现在能好好拍了吗？”
    温凊不说话，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答案。
    贴脸杀，借位吻，搂腰杀，后背杀，小鸟依人地躺在他怀里笑，各种亲昵的动作拍了个遍。
    效果很好，摄影师很满意，拿去给导演看，导演也很满意，随手指了张，含情脉脉对望，却又心怀鬼胎，心思各异的，交给后期，吩咐他修好了发出去当官宣图。
    霍晨曦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他两默契配合的场景，心底生出些许异样来，却很快将之归结为，两表兄妹本身感情好。
    她笑了声，转身要走，丁雪彤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也不知站了多久。
    “霍老师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霍晨曦好整以暇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本来跟虞老师演cp的人应该是你，却被温凊一个新人给抢了，你难道就不恨吗？”
    “你的意思是，我不配演女一，而应该去演女三？”
    丁雪彤没想到她会这么曲解她的意思，眼皮一跳，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温凊没资格跟虞煊搭戏，她……”要背景没背景，要实力没实力，完全跟虞影帝不相配。
    霍晨曦这时却笑了，“丁雪彤是吧？你知道我生平最讨厌什么吗？”
    丁雪彤还没说话，她就开口接下去，“我最不喜欢被人当猴耍。而且还是像你这样……”
    她眼底难得带了几分轻蔑，“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我活这么大年纪，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自己心里知道。不需要你一个小新人来提醒。”
    她勾着唇，眼底尽是冷意：“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要不是看在你母亲的面上，我恐怕……”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丁雪彤心知肚明，紧握着拳头。
    过了半响，她想通，低头跟她道歉：“霍老师，我绝对没有利用你的意思，我只是……”
    “好了。”霍晨曦恢复一贯来的微笑，“都是一个剧组的人，以后还有很长时间要相处。”
    “我饿了，先去吃饭了。再见。”
    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转身走了。
    丁雪彤定在原地，只觉额头上都是冷汗。
    第35章
    晚上, 她给她母亲打电话, 说起霍晨曦：“妈, 你认识霍晨曦吗？她是怎么样的人？”
    “晨曦？认识啊, 她妈妈跟我是同学, 她出道又早，我好多年前跟她演过母子。那时候她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聪明懂事, 讨人喜欢, 小小年纪就知道帮忙照顾同组的演员。”
    她觉得丁雪彤有点反常，“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不会是跟她闹什么矛盾了吧？”
    她才刚刚拿下女二的角色, 就跟女一闹了矛盾，这对她和对剧组来说, 都不是件好事。
    “怎么会呢。”丁雪彤深知丁母的性格，要是知道她挑拨霍晨曦和虞煊, 必定会骂她不自量力, 忙说：“我这不是要跟她演姐妹嘛。所以就想先跟您打听一下, 对她多点了解，免得到时候ng太多, 丢了您的脸。”
    丁母松了口气，说：“这个你放心。晨曦温柔大度, 对人友善，从不在新人面前耍大牌。你只要稍微懂事点, 别没事找事, 应该就不成问题。”
    没事找事……丁雪彤心里咯噔了一下, 笑得有些勉强：“……她背景硬吗？”
    丁母感到奇怪：“你没事问她背景干什么？”
    “……没，我就是随便问问。”
    丁母叹了声，“你既然进了这个圈子，就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能站到她那个位子的人，就算没有背景学历，也必定也有她过人的地方。以你目前的情况，最好别跟她这个层次的人起什么冲突。否则……”
    她顿了一下，声音严肃了许多：“我毕竟退圈多年了，很多事我也帮不了你。你平时要多收敛一下你那大小姐脾气，别像在家里一样，心高气傲，很容易会吃亏。”
    丁雪彤默默咬唇，“知道了。不早了，您休息吧。我看剧本去了。”
    挂断电话，躺到床上，滚了几圈，也没能睡着，心烦意乱，像有几百只蚂蚁在她头上挠。
    想到令她烦躁的罪魁祸首，索性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
    卸好妆，换上平时穿的衣服，导演敲门走进来：“还没吃饭吧？走，我请你吃个便饭。顺带谢谢你这次特地腾出时间接下这部戏。”
    “改天吧。我有点事，下午还得去配音。”虞煊站起来，跟导演握了下手，“应该是我谢您给我留了这么一个讨喜的角色。”
    导演笑了声，“瞧你这话说的，那下回我有好的角色，可就直接找你了？”
    他是真没想到这次会这么顺利，有影帝加盟，这戏未播就先火了一半，平台价格是不用愁了。
    至于收视……就冲虞煊的名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第一部转型古装女主剧，就能做到这个份上，他知足了。
    虞煊客套：“一定。”
    导演拍拍虞煊肩膀，笑得和蔼可亲，“跟你搭档的新艺人还行吧？要是不行，你尽管跟我说，我……”
    纯新人在圈中基本没什么人权，官宣了又临时换角的事儿，也不是没有。
    “还行。”虞煊明白他的意思，开口打断，“……导演眼光好，跟她合作的挺愉快的。”
    “那就好。”导演悬着的石头落了地，见杨帆进来了，便说：“既然你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了。组里见。”
    杨帆把谈好的合同给他过目，“片酬给的很爽快，连讨价还价都没有。不愧是大投资，大制作。”
    虞煊没看，直接合上了：“档期调好了？”
    “你年末通告本来就不多。三两个月还是能抽出来的。”
    配角嘛，戏份也不多。
    何况，轧戏的演员也不是没有。
    以虞煊现在的知名度，就算轧戏，导演也不会说什么。
    “行，你看着签吧。”虞煊难得大度一回。
    杨帆却腹诽，什么看着签，该盯的都盯完了，该表的态度也表了，他能不签嘛？
    这人，就等着他把该做的工作都做完了，再来装个开明大度。
    早已看穿。
    “成，那我这就跟剧组签了。”
    虞煊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对了，她走了没？”
    “她？”杨帆故作不解，“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