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为了不被皇上怀疑,他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在他年纪小,再加上做事轻狂,做出这副模样也着实是没有人怀疑。
皇上瞅了瞅张彦瑾,完全不相信张彦瑾所表现出来的义愤填膺之态。依照他对张彦瑾的了解,张彦瑾可是从来不肯做吃亏的买卖的,这一次居然一口气说要直接买下两万亩土地,这么大的手笔,他料想张彦瑾绝对不会是因为一时气愤才如此说,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盘算。
想到这里,皇上手一抬,示意朝堂安静下来,他郑重道:“爱卿为我大魏呕心沥血,劳苦功高,既然你想要用两万亩土地种植花朵,朕就遂了你的愿。”
就在张彦瑾心中大喜,准备叩谢皇上之时,却又听见皇上道:“你为大魏朝廷着想,想要购下两万亩土地,可朕却不能看你如此受苦受累,朕把那两万亩土地租给你十年,让你种植花朵,前两年不要租金如何?”
张彦瑾本来要跪地的双腿一软,半跌半跪在了地上。
在和皇上对视上之后,张彦瑾忽然有一种错觉,那就是他被皇上算计了的错觉!
这一瞬间,张彦瑾只觉得自己心里有千万头羊驼呼啸而过,把他的玻璃心踩成了碎片。
租给他十年,前两年不收租金。可前两年牡丹花种植,以及从海外和西域各地引回来的花种还在培育当中,前两年想要收益恐怕很难。
等到牡丹繁殖稳定,商路彻底打开,差不多也就需要十年的时间。这也就是说,等到十年之后,一切稳定了,皇上是可以把他的打造出来的牡丹园收回去的。
这也太黑了吧?
张彦瑾默默地注视着皇上,皇上也认真地看着他。
不过想到牡丹园攫取到的第一桶金还是会装到自己口袋里,张彦瑾心中才稍觉平衡一些,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伯父注视到自己脊梁骨上的目光,张彦瑾赶紧收回目光,叩谢皇上隆恩浩荡。
回去的路上,张彦瑾一想到自己煮熟的鸭子以后就飞到皇上手里去了,便十分闷闷不乐。
倒是张仲谦望着张彦瑾难得吃瘪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他这侄子看样子还以为他那副冲动的外表能骗得了皇上呢?
他像张彦瑾小时候一样,敲了敲张彦瑾的头道:“钱够花足矣,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便只是不断增长的数字,建功立业所得成就才是永远追求不完的。再者,利益太多反倒会招致灾祸。”
张彦瑾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他很忧伤,他想静一静。
在回家歇息了两天之后,张彦瑾才把他在其他各地的计划写成奏折呈给了皇上,在得到皇上的批复之后,张彦瑾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中州和黄修均、宇文上恺他们会合。
虽然他人已经走了,可是他在朝堂之上舌战群雄的事迹却在长安城广为流传,又给长安城的老百姓茶余饭后添了不少话题。
张彦瑾回到中州,把朝堂上的情况给黄修均和宇文上恺一说,又把皇上批准的奏折拿出来给两人一看,黄修均和宇文上恺也没有异议,开始按照张彦瑾所说规划各地的建设。
张彦瑾则开始负责人口事宜,当初中州的灾民被他迁到西州和榆林了一部分,而这些都是比较强壮的劳动力,要是想要加快中州的重建工作,首要就是要把他们迁回中州。
再者,就是以前盘踞在中州的士族们,他们虽然因为洪水的原因迁走了,可是中州重建规划上面可能会涉及到他们的土地问题,为了避免日后麻烦,还需要先处理好这些士族才行。
毕竟这些士族不比普通老百姓,他们盘根错节,盘踞在一地三四代,甚至上十代人,势力雄厚,和朝中各大官员也有交集,若是不处理好,日后惹起麻烦,势必十分棘手。
不过从他第一次到中州之初,就安排手下官员去寻找这些士族,让他们拿着地图册去问士族愿不愿意搬迁回来,不愿意搬迁回来,就把土地卖给朝廷。
现在安排出去的官员们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了,张彦瑾便安排了时间,听他们汇报。
“士族们手中的土地买得如何了?”张彦瑾坐在案首的位置上,看着回来的官员们道。
官员们纷纷把早就准备好的地契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为首主要负责这件事的官员汇报道:“除了在低洼处的何家、刘家、黄家之外,其他士族的地契已统计完毕,全部购买了回来。”
他笑着道:“我们去的那会儿,中州还是一片泥地,尚书那会儿还没有在朝堂之上描绘中州以后的前景,那些士族们都纷纷表示不想搬回来了,他们原本以为这些地以后就废弃无用了,故而见到我们要买地,便十分欣喜,都很豪爽的把地卖给了我们。”
这些官员们一开始临行之前还以为这件事十分棘手,可他们却没有想到,等到去买的时候会是如此顺利,甚至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第81章
专门负责何家、刘家、黄家三族土地购买的官员黯然开口道:“何家、黄家、刘家三家因为地势太低, 当时没有能来得及逃匿, 洪水爆发的时候, 全部淹死在了水里,无一幸免。”故而也就不存在购买地契这一说了。
张彦瑾点点头, 毕竟天灾人祸, 不能由他们说了算,士族士族,再怎么牛, 还是得看老天爷啊。
他在让专门负责的官员清点完地契存档之后,张彦瑾就准备动身去西州和榆林, 一来是借职务之便,去看看张伍一和王石王久他们弄得怎么样了, 二来是发动当时迁出去的中州老百姓们回中州。
至于当地的中州老百姓们, 他已经开始安排他们在平地上搭建简易的木板房,先能避风避雨再说。
毕竟一旦当初临时迁出去的老百姓们回来之后,必须要先有一个住处,这样才能说下一步重建的事情。
花了五六天的功夫,张彦瑾才带着张伍二等人一起来到了西州大同。
此时的大同在张彦瑾的安排和发展下已经大变样了, 就连张彦瑾现在对西州大同的样貌也略略有些吃惊, 更不要说跟着张彦瑾一路过来, 第一次来到大同的官员们了。
和张彦瑾上一次离开之前不同的是,大同的路已经拓宽到了四米之宽,可以方便八匹高头大马并列而行,大大方便了来往的商旅。
商旅不仅有来自大魏朝各地的人, 还有那金发碧眼的洋人,和哇里哇里说着日本话的东瀛人。
道路纵横交错,高大的红砖建筑林立两旁,悠扬的劳动号子声在半空中飘扬,熙熙攘攘中透露出一股井然有序之感。
张彦瑾望着这一切,豪气和成就感油然而生,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手笔!西州大同也因为他张彦瑾而名留青史,成为大魏朝最先崛起的区域!
他成就了大同,大同也成就了他。
虽然这从去年开始他就很少在大同了,不过他和王石王久,还有大同的明府孟经纶却书信来往十分紧密。
他当时临走前的第一个安排便是让王石王久他们拓宽道路,因为当时的狭窄小道已经无法满足来往的商旅了,也大大影响了商贸的效率。要致富,先修路不是没有道理的。
于是,他当时就和孟经纶商量,拓宽了大同的道路,甚至为了方便目前的形势,还让好多老百姓搬迁让道,重新设计规划出最适合现在大同经济的道路。
当然,从大同张彦瑾煤炭工厂的第一排红砖房盖起来,这些老百姓们也都纷纷眼红了起来,再加上他们在张彦瑾工厂干活,积累了不少的金钱,各家各院便都开始购买红砖,专门找张彦瑾的工匠们给他们盖房子。
经过了一年的时间,大同的老百姓们终于都换上了红砖房,舍弃了以前的泥瓦房。有些更有钱的,还学着张彦瑾的翠屏山别墅,在自己的墙外面刷上了白灰,让屋子看起来更加好看洋气。
甚至有些有头脑,还大胆的老百姓们,看到了来往商旅身上的商机,还去孟经纶那里买了地准备做生意。
孟经纶为此还专门写信询问了张彦瑾,想要看看怎么安排最为合适。
在看到张彦瑾在信中写为了长远的发展,设计像长安一样专门交易的市场后,孟经纶就专门让人开拓出来一片地,改造成了简易的市场,把里面划分成不同的铺子,要是谁想要做生意,就可以租用里面的摊位。
正是因为此,西州大同才在熙熙攘攘中透露出一股井然有序的感觉来。
张彦瑾一行人刚刚到西州不久,就被孟经纶接待了。
两人一年多没有见面,再次见面都分外感慨。张彦瑾感慨于大同的变化,虽然大同这一年多的发展他都知道,可饶是如此,亲眼所见大同的变化时还是给他带来了巨大的视觉冲击,更何况他又是刚从还是一片废墟的洛阳过来。
孟经纶之所以感慨,则是感慨于张彦瑾本身的变化。若是说一年前的张彦瑾还是一个容貌略微有些稚嫩的少年郎,现在站在自己面前他就是一个褪去稚气,成熟稳重的青年了。
再者,就是他听说了张彦瑾这一年来的事迹。建巨舰、救灾民、下南洋,这哪一个不是足以使一个人名留青史,流芳后世的事迹,可眼前这个少年却仅仅用一年多的时间,就完成了这三件事,饶是平和如他,在面对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张彦瑾,也心生惭愧。
果真是上天怜爱大魏,才在大魏诞生这么一位奇才!
他相信,张彦瑾不管在哪里,生在哪个朝代,以他超乎年龄的成熟果决和才智,都能出人头地。
现在经过磨炼的这位少年,又要在刚刚及冠不到一年的时间完成中州重建。
不过他相信,张彦瑾定然能够完美完成,把中州重建得比现在的大同还要繁华。
在和孟经纶寒暄一番之后,张彦瑾就跟着前来迎接的王石王久去了露天采煤场和水泥厂。
灾民们早就在王石王久两兄弟的安排下站好在空地上,等待着张彦瑾过来。
可让张彦瑾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灾民在看到他到来之后,居然纷纷跪了下来,大声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这些老百姓们也不会说什么好听话,不过他们喊出来的话中却能听得出其中包含的充沛情感。
当初他们被困在高地上,四周都是茫茫的大水,亲人没有了,房屋没有了,家没有了,家乡也没有了,他们之中不管是谁,都绝望不已。
就在他们以为要苟延残喘,过完余生的时候,这个叫张彦瑾的人却安排人用船把他们拉回到了踏踏实实的陆地上,并且给了他们一人一份事情干。
在这里,他们不仅可以填饱肚子,每天还都有肉吃,这让他们怎么能不感激?
张彦瑾虽然也是爵爷,可中州牧的职位却比他的爵位品阶高,所以这些人便称呼他为大人。
一排一排的人齐刷刷跪下来,黑压压一片,张彦瑾从来还没有被人跪拜过,第一次被人跪拜居然就是这么大的架势,这让没有一丁点心理准备的他身子一僵,愣了片刻,这才赶忙上前扶起中间的人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同时,他也示意身边的人赶紧上去把这些人扶起来。
终于,在拉扯半晌之后,从中州迁过来的灾民们才纷纷起身,站得整整齐齐看着张彦瑾。
张彦瑾也同样郑重地看着这些灾民道:“你们记住,你们要感谢的是你们自己,而不是我!是你们自己从洪水中逃出来的,是你们自己凭借着你们的双手劳动,养活了自己,而我只是给你们提供了一个可以劳动的地方而已!”
从中州迁过来的灾民们闻言都愣住了,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你们才是最勇敢的人,是敢于和自然灾难搏斗,是在面对巨大恐慌时依旧不放弃自己生命的人,你们值得被每一个人尊重。”张彦瑾铿锵有力,每一个字如同鼓槌敲击在鼓面上一般,在每一个灾民的心中咚咚作响。
灾民们的眼眶渐渐红了,泪水模糊了他们的双眼。可以说张彦瑾的话语是他们在灾难来临之后,听过最动人的话了。
在灾难之后,他们被无家可归的恐慌感所包围,即使在这里,他们每天干活赢得饭吃,依旧有身在他乡的异客之感,即使在这里没有人欺负他们,还给他们工钱,可他们却还是不气长。
可现在张彦瑾却告诉他们,他们是最值得被尊重,是最勇敢的人,他们怎么能不感动?
就连周围的工人们也被张彦瑾的话所吸引,悄悄地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聆听着张彦瑾的讲话。
“你们的家园虽然被摧毁了,可是中州的土地上还有你们这一群勇敢的人在,只要你们在,重建家园又有何难?最大的灾难我们不都已经经历过了吗?”
张彦瑾环视着一众泪流满面的灾民们,他声音沉重道:“只是家园没有了而已,我们何所畏惧?”
他从高台上走下去,来到灾民们面前道:“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让你们回去重建家园,你们可愿意和我一起回去?”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淡淡道:“不过若是你们有人不想回去,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你们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待遇和以前一样,不会有任何差别。”
“重建家园!重建家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所有的灾民都举起拳头,呼号着。
这声音振聋发聩,飘荡在高空之中,荡漾在山河之间,经久不散。
第82章
回去的路上, 张伍二回味着刚刚张彦瑾所说的话, 依旧觉得胸口中豪气顿生:“二郎, 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此时残阳似血,映照得张彦瑾面色一片红润。他默默地凝视着徐徐落下的红日, 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之中改变了。
他原本的打算是做一个富贵闲人, 可现在像是和他的初衷发生了偏离。不过人生在世,总是要做些有价值的事情,难道不是吗?
在西州住了几天, 张彦瑾把事情处理完之后,便留下几个官员在这边负责安置灾民回中州, 他则带着张伍二马不停蹄地去了榆林。
听说张彦瑾要来榆林,张伍一早早就到路口迎接。
张伍二在马上远远的就看见了张伍一, 便快马加鞭来到张伍一身边, 翻身下马。
他刚想要和张伍一打招呼,却楞了一下。
他看了看张伍一,又诧异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惊异道:“哥,你咋变这么白了?”他原本也不觉得自己黑, 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看看他哥, 再看看他,他越发觉得自己黑了。
随后赶来的张彦瑾望着张伍二的诧异的模样,忍俊不禁道:“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米脂姨婆,绥德汉吗?”
“瞧你那憨样!”张伍一拍了一下张伍二的肩膀, 然后扭头看着翻身下马的张彦瑾,恭恭敬敬道:“二郎。”
正说着他就要单膝行礼,却被张彦瑾一把扶住了肩膀道:“不错啊,这半年多没有见,你都开始说榆林方言了?”憨样乃是榆林本地人说人傻傻的意思,张彦瑾先前有一个榆林的同学,他那个同学就爱说这个词,他便记住了。
张伍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二郎,我在这里待得时间长了,不自觉就和人家说的一样了。”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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