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伊慕琛无奈地轻吸口气，才盯着他道：“刚刚院长帮我找到了那位神经科医生，那位医生告诉我……柯凝心的大脑海马区有血块，而血块刚好压在敏感部位，很危险。”
    伊慕斯的手掌捏紧，骨节泛白。
    半晌，他才轻轻地吐出一句：“很危险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能手术，也就是没有康复的可能。”
    “然后呢。”伊慕斯连声音都在打颤。
    “然后病情会一点一点地恶化，失忆，最终失去生命，而这个过程一般不会太长。”伊慕琛虽然不忍，但还是将这个结果告诉了伊慕斯。
    伊慕斯不说话了，垂着眸，泪水从眼底滚了出来，他哭了。
    如果是这个结果的话，那么他终于明白柯凝心为什么不敢让他知道了，她怕他知道后会伤心，她宁愿自己一个人承担也不想让他知道。
    他甚至不敢想象她独自承担这个打击时内心有多疼痛，有多无助。
    “慕斯……。”伊慕琛轻唤一声，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伊慕斯哭得这样伤心绝望。
    伊慕斯用拳头抵着自己的唇齿，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泪珠却怎么也止不住地往外滚动。
    伊慕琛安抚道：“你先别着急，虽然那位医生说只有百分之五的手术成功率，但我们可以去国外找更好的医生，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现在任何的安抚对伊慕斯来说都是无用的，他抬起脸，含着泪珠苦笑：“如果柯死了，我该怎么办？”
    “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会？连柯凝心自己都放弃了，他还能有什么指望？
    “你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静静。”伊慕斯重新垂下眸去。
    伊慕琛看着他，最终转身走了出去。
    一整天的时间里，伊慕斯几乎都是在呆滞中度过的，时间过得飞快，瞬间就到了该下班的时间了。
    他从皮椅内站起，用纸巾擦了擦脸，调整好情绪后拿起手机准备给柯凝心拨号，柯凝心却先把电话打过来了。看到屏上跳动着的号码，伊慕斯实在不敢去想，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号码将再也不会跳动在他的手机屏幕上，而他再也不能听到这个号码主人的声音。
    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情绪又开始有低落了，他仰起脸，深吸口气后点了接听键，语气尽力平和地唤了声：“柯。”
    柯凝心含笑的声音传来：“下班了没有？今天回不回家吃饭？”
    “当然回啊，你先在医院等会，我先去接恒恒，然后去接你。”
    “好，我在办公室等你。”柯凝心笑得一脸欢愉：“要不这样吧，我先去对面超市买点菜，你直接去超市门口接我就行了。”
    “好。”伊慕斯应了声，挂上电话，再也控制不住地鼻腔酸涩起来。
    柯凝心独自一人来到对面超市食品区，买单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篮子里的食物，生怕自己又忘记了，买少了。
    刚买好单便接到伊慕斯的电话，他已经到了。
    远远的，伊慕斯就看到柯凝心从超市里面走出来，却在走出超市时，突然停下脚步，开始一脸茫然地环视着四周，然后在人群中打转。
    她的目光无数次地掠过伊慕斯停在路边的车子，却没有一次将目光停驻，仿佛并不认识他的车子。
    就连恒恒在车厢内冲她挥手呼喊都置若罔闻，连看也没有看恒恒一眼。
    伊慕斯心下一痛，拉开车门走了过去，然后将她从人群中拉了出来，揽入怀中吻着她的额角：“在找什么呢？我在这呢。”
    柯凝心身体僵了一下，熟悉的气息和怀抱令她瞬间醒过神来，她呆呆地靠在伊慕斯的怀里，刚刚的一切如在梦中。
    这种情况上回在早上的时候出现过一次，没想到今天又出现了。
    “慕斯，你来了。”她轻轻地吐出一句。
    “嗯，走吧，我们回家。”伊慕斯揽着她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吃过饭后，伊慕斯接到老太太的电话，要求他立刻回家一趟。听得出来老太太的声音充满着兴奋，他能猜测到肯定是元梦书把恒恒的事情告诉他了。
    伊慕斯答应下来，然后来到柯凝心面前，叮嘱她早点休息不要乱跑后便出门了。
    伊慕斯回到伊家大宅，老太太立刻迎上来，打量着他后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柯小姐跟恒恒呢？”
    “奶奶，恒恒明天要上学，我让柯带他早点睡觉了。”
    “噢。”老太太点了点头，随好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追问道：“慕斯，梦书没骗我吧？恒恒是你的亲生儿子？”
    “没骗你。”
    “真的？那真是太惊喜了，太好了！”老太太按耐不住激动地摇晃着他的手臂：“明天带他们回来吃晚餐，我要见见我的小曾孙，好久没见过了，明天一定要把她们母子带回来听到没有？”
    “好，我明天带她们回来。”伊慕斯答应。
    “真是太好了，伊家又要添人口了，太好了……。”
    老太太兀自开怀地重复着这两句，伊慕斯扭头看了元梦书一眼，对老太太道：“奶奶，我和柯的意思是想在婚礼上把恒恒介绍给亲戚朋友们认识。”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敛了敛，有些为难道：“可是……重婚可是犯法的，你和苏忆彤还没有离婚呢。”
    “柯的想法是手续先不办，婚礼也不用太铺张，这样应该就没事了。只要能给恒恒一个健全的家庭，细节我们可以不在乎。”
    “刚刚梦书跟我提过这个了，如果你们坚持要这么做的话，我当然也不会反对，只是委屈了人家柯小姐，估计龙家也不干啊。”老太太担忧道。
    一旁的元梦书忙道：“奶奶您放心，柯不会在意的，而且柯的事情向来由她自己作主，龙家的人管不了她。”
    老太太点头：“那好吧，我明天让先生给挑个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