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殿下的模样,似乎并不知情,难道,当真有人闯进翠微宫轻薄了殿下?可……可这是在宫里啊!就算殿下将翠微宫的守卫遣了下去,但来人是怎么避开巡逻的玄甲军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来的?更何况,殿下又怎么可能被人轻薄了而没有任何感觉?
听到宝笙的话,苏妍发疯一般的神情才镇定些许,她死死攥住锦被,脑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
她记得昨夜的除夕宴上她得了众人注目,心中高兴,喝了不少酒。后来散宴,她意识已有些模糊,在宝笙和宝琴的搀扶下回了宫。
回宫之后,她记得自己上了榻,却感到身上渐渐发起热来,那种感觉,仿佛心底有铺天盖地的空虚涌上,浑身燥热难耐。
宝笙以为她是发热,想去找太医,她却在那一瞬间灵光一闪,有什么东西浮现在脑海。
她虽未出阁,但身在皇宫,什么样的腌臜事没见过。心底一沉,升起一股绝望。
自己身上的这股躁动热意,似乎……似乎并不是发热,而是中了春药!
到底是谁!
心中又怒又惊,可这种情况下,也顾不上追究始作俑者,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决不能让人瞧见她的狼狈样,遂让宝笙遣走了所有人。
可惜,她到底还是太天真了些。原以为这药效只是一阵,熬过去了便也就好了,没想到……这药的威力却比她想象中的要大的多。
等她意识到事情已经渐渐朝不受自己控制的方向发展时,已经太晚了!
还未来得及唤了宝笙进来,神识便被铺天盖地的躁动给掩盖,接下来的事,她便记不清楚了。隐约只记得似乎有人进了内殿,抚上了她的额头,那手十分冰凉,如一剂良药,刹那间浇熄了她体内的燥意。
再后来,她所记得的,就是疯狂的缠绵了。
想到这里,脸色刹那间一白,疯狂的片段不断涌入脑海之中,心里又惊又骇,竟不知该如何办是好。
宝笙瞅着她脸上青红交加的脸色,心中也是焦急,忍不住沉声又唤了一句,“殿下……”
苏妍蓦地回了神,神情一冷,恶狠狠地抬头看向她,“今晚之事,不能同任何人提起,听见没有?!”
宝笙神情一凛,忙不迭应了。
苏妍阴沉着脸,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安,“还不快来替本宫更衣!”
宝笙诺诺应声,飞快找了衣服过来伺候苏妍穿上。好不容易伺候着苏妍穿好了衣服,苏妍低头一瞧,脸色顿时又阴翳起来。
“蠢货!”她怒喝一声,“替本宫找件高领的裙衫过来!”不让如何遮得住她脖子上的吻痕和青紫痕迹?
一番折腾下来,总算是换好了衣服。
苏妍将搭在膝上的被褥掀开,刚准备下榻,目光却被榻上一处所吸引,一张玉白小脸刷地涨成了猪肝色,眸中满是不甘和屈辱,有隐隐泪花波动。
她所看向的地方,有一抹刺眼的红。
宝笙见她动作突然顿住,不免也愣了神,随着她的目光看去。这一看,心中顿时也五味杂陈。
苏妍却猛地将那处被褥一扯,眼中是歇斯底里的神情,不断地用手去撕扯着那一抹嫣红。
“殿下!殿下!”怕苏妍伤到了自己,宝笙忙上前制止。
苏妍忽地像脱力一般,哭泣着扑倒在被褥上,心中又是委屈又是不甘。宝笙在旁看着,既不敢上前安慰,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无奈地站在一旁。
苏妍并没有哭多久,很快抬了头,伸出袖口将脸上的泪珠抹干,然后冰冷地看着宝笙,“将今日床上所有的东西,都给本宫烧了!不要留下一丝痕迹!”
“是!”宝笙忙不迭迎了。
听得殿外喧哗声越大,苏妍定了定心神,皱眉看去,“发生什么事了?”
宝笙尚未回答,却有匆忙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越来越近,很快,内殿的珠帘被人挑起,宝琴走了进来。
苏妍眸色一冷,抓过锦被遮盖住了被褥上的血色。
宝琴匆匆而入,一见内殿这有些诡异的架势,不由分了神。
苏妍神情冷冽,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出什么事了?”
“不好了殿下!玄甲军来搜宫了!”宝琴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慌慌张张道。
搜宫?
苏妍猛地一惊,“出什么事了?”
“清心殿的玄甲军被人杀死在了殿外,殿中一片狼藉,皇上也不知所踪!”宝琴忙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玄甲军奉皇后之命,在各宫搜查皇上和刺客的下落,这会子已经到翠微宫外头了。”
“父皇失踪了?”苏妍愈发心惊。
怎么一晚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宝笙看向宝琴,皱了眉头,“难道玄甲军还要进殿来搜么?”
宝琴焦急地点头,“玄甲军奉了皇后的懿旨,说任何宫里都不能放过。奴婢跟他们说殿下已经睡下了,他们依旧不肯作罢,非得进殿内一搜,奴婢只得先进来通禀一声。”
苏妍心乱如麻,闻言也没有多说。
倒是宝笙怕宝琴和玄甲军看出端倪,忙道,“殿下不如还是先睡下,玄甲军来了,见殿下已经入睡,想来也不会久待。”
苏妍点头应了,脱去外衫又睡了下来。
宝笙和宝琴便匆匆去了殿外。
没多会,果然听到井然有序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似乎已经开始在搜查正殿了。很快,珠帘被人轻轻挑起,似有一人朝殿内微微一看,见没有异样,方退了出去。
苏妍躺在榻上,忽然觉得一切都恍如做梦一般,只有锦被床褥上那种恶心的欢爱气味,提醒着她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几欲作呕,起身刚要坐起,忽然觉得手腕处有什么硌得生疼。她微怔,蹙了眉头摸去。
摸上去似乎是块环形玉佩的感觉,苏妍有些狐疑。
她的玉佩都是花鸟鱼虫的纹样,从没有过环形样式的玉佩,心中生疑,将玉佩从被中拿出放在眼前一瞧。
果然是块环形的碧玉玉佩,其玉通透莹润,一看便是上等的好玉。
苏妍觉得那玉有几分眼熟,皱着眉头仔细回忆起来。
忽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浮现出一人的身影。
苏妍一怔,额上刷地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恶心反胃感翻江倒海而来。
这玉佩,她曾在……曾在父皇身上见过!
*
玄甲军搜完翠微宫,又往苏娆的长信宫而去。
红袖站在殿外,看着远处的火把越来越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住在原地打转。
都这么久了……殿下……殿下怎的还未完事儿?
眼看着玄甲军就要搜到长信宫来了,殿下若再不开门,方才的事,可就纸包不住火了!
正当她焦急之际,殿中终于被人拉开,苏娆从中走了出来。她已经穿戴整齐,脸上是一片冷漠而荒凉的神情,眼中的眸色幽深得叫人害怕!
红袖不敢朝殿内看,只躬身道,“殿下。”
“出什么事了?”苏娆冷冷吐出一句话。
红袖便把自己打探到的情况告知了苏娆。
苏娆眉尖一蹙,父皇失踪之事她心里自然有谱,可清心殿的玄甲军被杀一事又是怎么回事?
“殿下,那名玄甲军?”红袖低垂着头,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心中不免焦急
若是被人搜到内殿中的玄甲军,殿下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死了。”苏娆语气愈冷,眼底冰霜凝结。染指了她清白的人,自然不可能再活在这个世上。
红袖心中一惊,却也不敢多说,只道,“可搜宫的玄甲军那边……?”
苏娆冷冷转身,朝殿内走去,须臾,有不含一丝温度的话语飘了过来,“就说本宫已经睡下了,若他们执意要闯,后果自负!”
红袖呐呐应一声,不敢多说,伸手将殿门关上,走到院门处等候着玄甲军的到来。
这一年的除夕夜,格外漫长,也成了多少人心底永远抹不去的烙印。
*
第二日。
宫外谣言四起。
传的,就是皇宫中前一夜除夕夜上发生的事。
有说宸帝兴酣酒醉,竟在花圃中睡了大半夜。有说沁水帝姬不甘寂寞,偷偷勾搭上了玄甲军士兵。有说二皇子与宫中妃嫔有染。还有人说,宸帝与六帝姬之间不清不楚。
这流言不知从何而起,却在瞬间铺天盖地而出,传遍了整个洛城,将所有皇宫中阴暗的一面都撕开来,暴露在普通百姓眼前。
这些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街小巷都对这些宫廷丑闻议论纷纷,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谈论。
一夕之间,宸国皇室的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撼动。
这些流言很快传回宫中。
宸帝震怒,责令玄甲军彻查,对于胆敢妄议皇室之人,格杀勿论,同议之人,追连坐之责。
仿佛突然之间,大街小巷便涌入了大量玄甲军,他们个个目色森然,行事手段狠厉,遇到稍有可疑之人,即刻抓入大牢,集中问斩。
高压之下,人们再不敢谈论那夜除夕宫宴上发生的事,原本热闹的朱雀大街,顷刻间冷清了下来,所有人都窝在了家中不敢出来,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玄甲军以妄议朝政之名论处。
而朱雀大街上原本生意颇好的那家清扬阁也突然关了门,店内的伙计婢女和那个神秘的女老板也在一夕之间消失了踪迹,再无人知道她的下落。
*
此时的宋清欢,却已在启程回聿的路上了。
那日她在宫中与沈初寒会合之后,因是否该继续留在宫中与沈初寒起了争执,正待执意留下,却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很快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身处马车之上,一旁坐着容色如常的沈初寒。
她皱了眉头,起身坐了起来。
沈初寒伸手搀扶一把,看着她的神情清隽如常。
感到身下马车颠簸的感觉,宋清欢的眉头皱得更紧,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沉,一把将车窗帘挑起朝外望去。
马车此时正行在官道之上,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和零星闪过的房屋。后头还跟了一辆马车,玄影驭车,车内坐的约莫是流月和沉星。
他们此时已经出了洛城!
宋清欢猛地转了头,漆黑的眸中现一抹恼意。
“沈初寒,你搞什么鬼?!”宋清欢怒斥一声,怒气沉沉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住沈初寒。
“阿绾醒了?”沈初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勾唇一笑,递来一盏温热的茶水,”先喝口水润润喉。“
宋清欢心中一股无名的怒火。
第1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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