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隔间的门,出去之前按了一下水箱,没有门挡着,冲水的声音比平时大了一倍, 成功打断了外面两个人的对话。
洗手池就俩, 两个女生一人占了一个, 孟行悠走到两人身后,面无表情地说:“借过。”
个子稍矮些的女生侧身给她让了个位,孟行悠走上去打开水龙头洗手。
旁边个子稍高始终没动,手摆弄着盥洗台上的化妆品,打量了孟行悠几眼,说话倒是毫不客气:“既然你都听到了,那就不绕弯子了,同学,你是晏今的女朋友吗?
孟行悠不紧不慢地洗完手,抽了一张一次性擦手巾,抬眼打量她,算是回礼。
如果前凸后翘算优势的话,那她是挺有优势的。
孟行悠擦干手,把擦手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才回答:“还不是。”
女生跟自己的朋友对视一眼,嗤笑道:“什么叫还不是?”
“就是以后可能是的意思。”孟行悠叫不上这个女生的名字,但是眼熟,应该是剧组的,顺口问,“姐姐叫什么?”
“周周,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孟行悠没耐心跟她在口头上争迟砚的归属权问题,出声打断:“我记住你了。”
周周一怔,红唇抖了两下,不可置信地挑衅:“怎么?你不会还要跟我说什么放学等着别走吧,小朋友。”
“不至于。”孟行悠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你喜欢他,我总要知道你名字才行。”
周周被气得够呛,还想论两句,被身边的朋友拦下,回过神来时,孟行悠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了。
“你拦我干嘛啊,个小丫头片子拽上天了,我非得教训教训她不可!”
朋友劝道:“你都知道是小丫头片子了,你还跟她计较,幼不幼稚?”
周周愤恨地跺跺脚:“给我等着瞧!”
*
导演说再配两个景再收工下班,又把大家叫回棚里了。
裴暖今天的活儿干完没有进棚,在休息室等孟行悠,看她回来,问道:“你去个厕所这么久?”
“那个周周,你认识吗?”孟行悠挨着她坐下,见大家都不在,“下班了吗?咱们也走吧,我去你家里住。”
“进棚了,我们导演陈老师是个工作狂。”裴暖被她带偏,想起第一个问题,又说,“认识啊,剧组的统筹,比恬恬姐资历还老。”
“卫生间碰见了,她说我坏话,我俩杠了几句。”孟行悠没想到这个周周还真不是个打酱油的,心里犯愁,问,“她会不会给你穿小鞋?可别影响你,要不然我跟她道个歉好了。”
“一个统筹而已,你太高估她了。”
裴暖压根不在意,剧组的八卦她知道得比孟行悠多,听见两人杠起来也没太惊讶,放下手上的零食,跟她说私房话:“这个周周就是嘴碎的,一直对迟砚有意思,大家都知道,不过你看迟砚搭理她了吗?就没有,还整天自己脑补,平时一口一个我们小晏老师的,听着就烦。”
孟行悠大概能想象那个画面,笑了笑,没放在心里:“不会就行,他们都进棚了你不去吗?”
“我的活儿干完了,就等你呢。”裴暖说。
孟行悠摸摸鼻子,主动说:“那我叫个车。”
这边孟行悠刚把手机摸出来,外面在外面叫:“裴暖,快来,导演找你。”
裴暖扯着嗓子喊:“什么事儿啊?哥。”
“群杂,声音不够数。”那边也喊。
裴暖哀嚎一声,站起来对孟行悠说:“先别叫,估计走不了了。”
孟行悠退出app,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你去忙,我等你。”
裴暖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什么,走回来把孟行悠拉上:“你一起,迟砚也在棚里,好机会别放过。”
孟行悠愣愣地,按住裴暖的手,哭笑不得:“话虽然没错,可我不会配音啊,我去给你们添乱吗?”
裴暖摆手表示不需要:“群杂而已,不会配也行,你跟我来就是了。”
孟行悠确实心动,听裴暖都这么说了,也没有拒绝,跟着她进了录音棚。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进录音棚,苍穹音的老板财大气粗,对公司基础设施特别舍得投钱,设备要买最好的,不计较前期投入,关键是要出好作品,重质量不求质量,当然也只有不差钱的老板才敢这样抱着玩票心态搞。
以前听人在微博爆过料,说苍穹音光录音棚就十个,其中有两个的面积大得可以打羽毛球,今日一见,果然不是吹牛的。
一面大玻璃把录音棚分隔成两个空间,前面是录音室,站了总面积的三分之二,孟行悠一直以为录音师里面就是立着两个话筒,其实不然。
里面还有一些小道具,吃的喝的用的玩的,都是生活中常见的东西,最夸张的是,连折叠床都有。
孟行悠想到小说里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附耳悄悄文裴暖:“那个床,是不是用来配床戏的?”
裴暖小声回:“是,站着找不到感觉,只能从场景尽可能还原了。”
孟行悠眼睛挣得老大,回想《荼蘼》广播剧第一季的内容,车倒是有两场,可每次能听到一个打啵的声音都算是官方发福利了。
孟行悠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怨念道:“没还原啊,叫都没叫一声。”
这句话声音没收住,身边几个工作人员都听见了,捂嘴偷笑,就连配音导演陈老师都看过来,笑着打趣了句:“叫出来是过不了审的。”
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孟行悠低着头直道歉:“陈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啊……”
“没事儿,读者随作者,束壹写限制级的水平,注定了他的读者正经不到哪里去。”陈老师似乎很懂耽美这一套,趁着里面两个cv在休息,多聊了两句,“你们还笑别人?平时开黄腔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收敛收敛啊?”
“这段录下来了啊,到时候做成花絮,陈老师你吐槽束壹老师的话藏不住了。”
“还需要藏吗?”陈老师抓过在旁边坐着改剧本的迟砚,“我们晏今儿最有发言权,来,说说,动不动就五页床戏改起来是什么感受?”
迟砚抬起头,有点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叫晏鸡,你不会儿化音就别卖弄,陈老师。”
陈老师觉得有道理,改口很快:“来吧晏鸡,聊聊。”
迟砚:“……”
全场笑出老母鸡叫。
五页床戏这个梗成功让大家放飞自我,有个胆大的在后面很没节操的来了一句:“束壹的床戏可出了名的带劲,网站锁章专业户不是盖的,小晏老师你来回看十多遍,就没有产生过生理冲动吗?”
除了孟行悠,大家都没什么反应,面色如常,一看就是老司机。
这下轮到孟行悠吃惊了,成年人的世界原来这么野呢。
浪得没边儿不说还把迟砚给拖下水,现在耽美广播剧的剧组都玩这么大了?
好……好刺激……啊……
迟砚脸上没什么表情,估计平时这种黄腔没少入耳,已经产生了免疫力。
孟行悠其实很期待他会说什么,但不敢表现出来,不小心跟迟砚的目光撞上,对视还没三秒钟,她心虚到不行就别过了头。
然后迟砚很轻地笑了声,孟行悠的心咯噔一下,漏了一拍。
迟砚半正经办不正经回答道:“下次轮到言情剧本,再问我这个问题。”
孟行悠很没出息地,脸红了。
不,不是。
那言情剧本又不是你写的,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孟行悠。
不对,不仅不是你写的,那男女主也不是你和迟砚啊,关你鸟蛋事。
请立刻停止你没有下限的脑补行为。
众人又是吹口哨又是起哄的,最后还是陈老师出来控制了场面:“行了,群杂都进棚,这段赶紧录完就收工。”
幸好录音室够大,不然还真的塞不下他们七八个人。
群杂这段没有剧本,只是一个在饭店里面的场景。两个主角推门进来,饭店里肯定要有人说话,这就是群杂的工作了,确实没什么技术含量,随便聊几句就成,让场子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儿。
群杂一般都是剧组人员凑的,周周也在,看见孟行悠跟裴暖后脚进来,她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孟行悠只当没看见,跟着裴暖在一个麦克风前站好,第一次在广播剧里客串,她还有点小紧张。
陈老师沉稳的声音投过耳麦传进来:“老规矩,我数三二一,你们就聊起来,对了,晏鸡你也去,女生太多了,没男人声音了都。”
迟砚放下剧本站起来,略无力:“是晏今。”
“今儿,快去。”
“……”
算了,晏鸡就晏鸡吧。
迟砚推开录音室的门走进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挑了孟行悠身边的位置站着。
孟行悠本想让他换个地儿站,可陈老师已经在倒数,没时间只能将就。
耳麦的话音一落,众人很配合的聊起来,跟报菜名现场似的,这个你尝尝,这个很好吃,撑不过二十秒,陈老师就在耳麦里喊停,直接吐槽:“谁规定在饭店吃饭就只能聊菜名了?你们打广告呢。”
录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被导演一点,孟行悠觉得很有道理。
刚刚那段群杂是太刻意了,要是她是听众,肯定一秒钟就出戏。
到底是有资历的配音导演,小细节就能显出专业水准来。
这么想着,《荼蘼》剧组在孟行悠心里的高度不知不觉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随便聊,都生活化一点儿,别跟演戏似的,重来。”
陈老师重新喊了三二一,孟行悠在脑子里规划好,正打算跟裴暖聊聊她以前某个烂桃花,嘴刚长开,还没出声,旁边的迟砚猝不及防来一句:“我弹琴不好听吗?”
孟行悠“啊”了一声,回头看他:“谁说不好听了?”
迟砚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挺较真的:“你说你听完都聋了,还过敏。”
怎么听起来感觉委委屈屈的。
孟行悠头疼,无力辩解又不能说真话:“我逗你的。”
迟砚很执着:“所以好听吗?”
孟行悠真是服了,想到什么好词儿就往他身上砸:“好听好听,初恋的味道行了吧,评价够不够高?”
迟砚“嗯”了声,对这个答案算是满意。
一边围观被震惊到忘了出声的裴暖听完整段对话,由衷发出一声:“……我操。”
陈老师很及时收了音,在麦里说:“完事儿,收。”
按照惯例,收音的部分会放出来给大家听听,有不对的地方会重录。
迟砚和孟行悠那段对话还挺明显,两个人离麦不远,这段录音一放完,周周的脸黑成了锅底色。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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