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彦斌其实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跟自己介绍这个的。
    “功课做得挺不错。”岳常山看着记录板上的数据，他努了努嘴，“我要的东西呢？”
    他久等杜彦斌都没等到这小子把数据记录给自己送来，还要给队员们打分的岳常山索性从办公室出来找人，然后就听到了杜彦斌的长篇大论。
    他在网球队这么多年，自以为对如何训练人有心得，不过如今看来却还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杜彦斌连忙从记录板的反面把之前整理好的一整天的记录数据递了过去。
    岳常山看着清楚的字迹很是满意，“下次记录时别那么潦潦草草的，自己备份一份，明天把原始记录也留给我。”
    “没问题。”杜彦斌松了口气，大概岳指导没听到自己跟蔡晴之间的交易？
    他目送岳常山离开，当看到人忽然间停下来时，杜彦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理论一大套，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实践出个什么花来。”丢下这么一句话，岳常山扬长而去。
    杜彦斌这会儿有些不能理解了，“岳指导，刚才听见了？”
    不止是听见了，还默许了杜彦斌和自己之间的交易。
    从蔡晴脸上看到答案的人傻笑起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岳指导这人呀就是冷面阎王，面……”
    “欠我一包红塔山，记得明天早晨给我带回来。”从楼梯间传来的声音让杜彦斌心又是咯噔一下，面部抽搐。
    蔡晴看着这个面部表情极为丰富的年轻人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你明天给我拿出一套合适的训练方案？”
    “当然当然，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得做一下简单的力量测试，这样的话我能得到一个具体的数值，看看从哪方面先着手比较好。”
    “没问题。”真要是张口就说明天我就给你一套训练方案，蔡晴觉得自己跟杜彦斌之间的交易可以宣布gameover了，现在反倒是更有可信度一些。
    杜彦斌要做的力量测试是通过发球速度来衡量的，这也是岳常山对试训运动员的打分项——十个发球为一组，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最终取平均分来进行打分。
    这也是试训第二天上午的主要内容，当然在此之前岳常山先让十七人去操场上跑一万米，这是每天的基本操作，不属于打分项目。
    网球馆的球速测试仪打开，十七个人在那里排着队列等待发球。和正规比赛一样，每一分两次发球机会，发球结束后下一个人紧接着过去发球。
    杜彦斌的目光在底线附近和测试仪之间来回移动，飞速的敲键盘记录着这些发球数据。
    第一次发球大家似乎都铆足了力气，来自豫省的国青队队员骆君凯直接发出了一记182km/h的速度，成为第一轮的最高速度。
    当然也有速度空白的，这是出现了双误。
    蔡晴的第一轮发球速度属于倒数的，158km/h的发球速度也就超过了两个人而已。
    不过她的发球速度一点点提升了上来，这让负责记录的杜彦斌也是恍然——蔡晴这是在找状态。即便是在网球赛事中，运动员也不见得是第一次发球就能打出最高速度，高速发球往往是伴随着火热的手感而产生的，和其他人速度往下走不同，蔡晴的发球速度是慢慢提升的。
    今天早晨在公告栏那里看到自己昨天评分的一群姑娘们这会儿看着蔡晴越来越高的发球速度不由着了急。
    一旁看热闹的杨成赞看着时不时打出的高速发球忍不住笑了下，“我怎么觉得这群师妹们看到蔡晴后跟吃了春/药似的，一个个都激动地不得了。”
    好像人人都想着超过蔡晴似的。
    运动员对兴奋剂畏惧如虎，所以杨成赞换了个词来形容。
    吴新宇看到转头看向他们这边的岳指导，他转身走人，“行了，看人家姑娘家的热闹干什么？练球去。”
    他们两个伤兵倒是能进行有球训练，只是因为还不能大范围的跑动，所以效果不佳。
    不过很快吴新宇就找到了适合的陪练，“那师妹，没事是，来陪我练练球。”
    蔡晴成为男网选手官方指定陪练。
    原本十八个人变成十七个，两两对抗还有些问题，如今蔡晴被人喊走，倒是解决了一个麻烦。不过吴新宇还是问了下岳常山，“岳指，没问题？”
    “不打残废随便你用。”岳常山丢下一句就没再过问。
    杜彦斌冲着蔡晴竖了个大拇指，他今天是直接用笔记本录入计算数据，蔡晴的平均发球速度是最快的，而且也是最稳定的（没有出现一发失误），刚才他看到岳指给蔡晴打了满分。
    蔡晴拎着球包过去当陪练，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陪练的对象是吴新宇和杨成赞两个人。
    两个人同时站在底线附近，左右口袋里各装了两个球，脚下分别放着一小筐球。
    “师妹，回球别老是出界，咱们打个赌，你这星期要是回球成功率能有百分之五十，师兄请你去吃私房菜。”
    “切，我又不是吃不起。”蔡晴翻了个白眼。
    吴新宇愣了下，好一会儿大笑起来，“我倒是忘了，师妹你可是奥运冠军，之前没少拿奖金。”
    蔡晴的确没有经济压力，她早些年就靠着奖金在北京买了房子，只不过空着的时间远比住的时间久就是了。
    两个人的对话引起馆里其他人的羡慕，哪怕是家庭条件不错的肖明敏也是多看了蔡晴两眼。
    “不过我不介意你的赌注，赢了你请我，输了我请你，怎么样？”
    “成交。”吴新宇很是利落地答应，然后手中的球抛出，球高速朝着对面场地飞去。
    在昨天之前，蔡晴并没有通过数据计算来分析网球和羽毛球的不同，然而杜彦斌给她的数据分析让蔡晴忽然间特别自信。
    羽毛球女子单打最快发球速度是280左右，这留给她的反应时间不到0.2秒的条件下，她都能把这球接起来处理，为什么网球就不能？
    何况她的脚步移动即便是在羽毛球女子选手中都是顶尖的，到了网坛也不差。
    现在还没到大数据时代，然而蔡晴已经依靠着数据这个“兴奋剂”让自己树立了自信心。
    她接吴新宇的发球时格外的冷静，而这一拍接发球也处理的很是漂亮。
    这倒是让吴新宇愣了下，昨天还毛手毛脚的人今天怎么这么手法细腻了？球的落点控制在他的反手区，是一个很不错的接发球。
    “还不错嘛。”吴新宇笑了下，示意队友来，他是声东击西要打蔡晴一个措手不及。
    蔡晴原本以为好歹是一个人发完五颗球这才会还另一个，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耍无赖。
    杨成赞和吴新宇连续发球有点像是发球机，只不过这两个人形发球机的发球速度更快，蔡晴往往这个球刚接发完，那边又是发来了另一颗球。
    她需要急停、转身以及快速折返，典型的一对二。
    在国羽的时候蔡晴的确玩过这种，一打三她都打过，做网前的拦击，练得是封网技术。不过网球发球时有一个弹地的动作，而本身带有旋转性的球在与地面接触时，最终会引发方向上的变化，这对于运动员而言需要精神高度集中。
    她现在一打二，而且还是女网选手打俩男队员。
    要了她七舅奶奶的老命。
    蔡晴的成功率骤然间下降，两个人口袋里的球都打完时，她也只接发成功两个球而已。
    “看来师妹你的成功率只能维系在20%左右啊。”吴新宇依旧是“冷嘲热讽”。
    蔡晴觉得这人真的特别有意思，嘴巴很欠，不过找自己陪练却又是对自己的无形帮助。蔡晴是识时务的，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底线，对自己好的人她倒是无所谓听他多说几句。
    “一开始没注意，再来。”她歪头看了眼吴新宇，脸上露出的表情带着几分挑衅。
    吴新宇很快就发现，这个师妹还真聪明啊。
    新一轮的发球中她不再左右折返跑，而是守株待兔只等一边的球，直到最后两颗球这才是两手抓，也就是说十个球里面她能成功接发六个。
    这样下来，六轮下来，50%的接发成功率妥妥拿到手。
    第025章 仇人相见
    一眼看去，蔡晴脸上并没有丝毫得意之色。
    吴新宇不得不承认, 这个师妹到底是有过奥运会这种大赛经历, 真是情绪控制到极佳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晚上请你出去吃饭，想吃什么随便点, 现在好好练球。”他本来有那么点捉弄的心思, 现在则是态度端正起来。
    蔡晴也见好就收, 吴新宇和杨成赞的发球速度其实都控制着呢，这两个男网的伤员明显是陪着她练球。这个人情蔡晴还是承了的，所以下午的训练结束后，她请两个人出去吃饭。
    “要不咱们一起？”和国家队队员搞好关系, 说不定将来自己能留在国家队就靠他们一句话呢？
    她们也不是傻子，之前还觉得这两个师兄是有些瞧不上眼蔡晴这个半道里杀来的程咬金。
    不过动了下脖子上的那玩意儿之后就知道，这两个师兄是在帮蔡晴训练呢。从小就在体校、省队摸爬滚打的人, 即便是没帮师兄师姐洗衣服打饭，也见别人这么干过。
    现在这大好的机会讨好人，尤其是国内最优秀的男网选手, 不免起了心思。
    蔡晴听到这提议看向了吴新宇他们, “师兄什么意思？”
    都是从小队员做起的, 吴新宇还能看不透这点事情？
    “我倒是没意见。”他看着提议的小姑娘脸色放松，心里头带着几分看热闹的意思。
    “师兄都没意见, 难道蔡晴你不愿意我们跟着一块去吗？大家好歹队友呢, 光请两位师兄不请我们, 不太够意思？”
    蔡晴很是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被针对了。
    “为什么我要够意思呢？”她看着一脸笑吟吟的骆君凯，看到那脸上的笑意僵硬，整个人一瞬间像是定在了那里。
    果不其然啊。
    这个师妹性子还真够刚的，说起话来可真是一点都不顾及队友情呢。
    “龙潭北里那里有家四合院，做的私房菜不错，去尝尝看？”
    吴新宇的思路被蔡晴的声音打断，闻言他挑了挑眉头，“二条那家？听说人均可得四位数，你确定？”
    这有什么好不确定的，既然请吃饭，总不能请路边小摊？何况，运动员是不能乱吃东西的。
    蔡晴歪头示意，“等我十分钟。”她下午的时候练发球半个多小时，然后又是去楼上练了两个小时的力量，最后又是跟着吴新宇他们练了半个多小时，现在是一身臭汗，得去冲洗下。
    网球馆这边有运动员浴室，不过相对简陋，水温相对而言较低，只提供简单的冲澡服务，想要缓解身体疲劳好好地泡个热水澡，可以去生活区的澡堂，不单是有热水浴，在一零年以后还提供冷水浴呢。
    看着蔡晴上楼，骆君凯冷哼一声，瞧着两位国家队队员走开，忍不住骂了句，“得意什么？”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过来的，人均消费两千多，你是打算自掏腰包还是想要蔡晴请吃呢？”肖明敏有些看不下去了，大家刚来到国家队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是团结感情也不至于现在张口就给人扣个大帽子？
    就算是她不愁钱话，可是也做不到花大几万块请队友吃饭。何况一周过去后，能不能留下还是回事呢。
    “敏敏，那里消费这么高吗？”一顿饭一个人就要两千多？
    她们这些人在省队一个月的补贴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啊。
    “只高不低，那里是私房菜，听说食材都是从各地空运过来的。”肖明敏很乐意跟队友们答疑解惑。
    “一顿饭吃走我几个月攒的钱，我还是好好练球，回头留在国家队就能出去打itf挑战赛，听说那些比赛冠军奖金五六千美金呢。”
    “嗯，差不多是一站赛事冠军奖金五千五，不过缴税再加上扣除上缴的那部分，最后能到手两千美金就不错了。”
    “那也一万多，顶我好几个月训练补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