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羁押室内,林孝洽在警员的看守下,坐到见客的长桌前,对对面坐在轮椅上望着自己的林孝则说道:“大哥,我该讲的,都让香嫂去告诉你,你何苦再浪费人情特意见我,不过你能见我,说明我的问题不严重,应该很快就能出去。”
林孝则眼睛直直的看着对面的林孝洽,双手伏在膝盖上,看起来如同木雕泥塑一样,面无表情。
林孝洽的眼睛却打量着桌面上一些很久之前留下的各种划痕,笑着继续说道:“阿森不会是你对手,没了阿和指点他做事,他就是个白痴,现在一定和你翻脸,阿和今次就算能出去,也要等很久以后,不要再手软,我猜……”
“为什么害死阿康?就让他一直忍,忍到最后彻底死心有什么不好?”林孝则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林孝洽的话被打断,停顿了几秒钟,就笑了起来:“阿康不是我害死,算不得我身上,我只不过是劝了劝他,不要让他忍而已,是阿和做的,何况阿康那点儿心机,你清楚,我清楚,阿和也清楚,他继续忍下去,也许以后没机会同阿和去争,但是如果找到机会,一定会找我的麻烦,他老妈那件事,他只要用心查,总会查到我身上,你看阿康的样子,是准备忘掉过去是是非非吗,所以不如干脆让他跳出来做由头,现在机会就很好,我兑上阿和,外面只剩阿森同大哥你,赢定了。”
“当年广州避难时,我们全都在外面,你都没有跳出来谋家产,现在又因为什么?”林孝则看起来没有与林孝洽交流的想法,只是古板又冷淡的问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林孝洽说道:“我不想争,如果……”
“你在撒谎。”林孝则再次打断林孝洽的声音:“你当日在广州,是为了收买人心,如今林家外面那些生意,几乎全都是陪着林家当初去广州避难的忠心老工人在打理,你这些年表现出来的稳重,大气,让很多人折服,每年用钱去维系那些林家忠臣元老的关系,也让很多人心中为你鸣不平,你现在,是觉得时间到了吗?这些年,你真的以为我只是无聊时呆在家里做手工?你干的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阿和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林孝洽抬起头朝林孝则笑笑:“大哥,我头发都快白了,查我做什么?难道和一些帮林家打理生意的老工人聊天叙旧,买些礼物,也算是过错?我知道,家产我争不过任何人,我废人来的,上不得台面,不像大哥你,运气好,大夫人能把你送去出国留学,我呢?只配留下来退学,同江湖人打交道,帮父亲分销鸦片,查不查,想要收拾我都很简单。”
“最后一件事,为什么把我撞进医院?”林孝则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再次问道。
林孝洽先是射出震惊的目光,随后在林孝则的目光中逐渐变的平静:“你怎么知道的?”
“阿和不需要这么做,阿森不会这么做,阿杰不屑这么做,宋天耀不该这么做,把我送进医院,你是想把我和你捆在一起,这样你在外面做了什么,我即便是真的不知情,可是阿和阿森他们却还会把我和你归在一起,逼我和他们决裂。”林孝则语气毫无波动的说道:“现在的结果,你满意了?你把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所有罪名都扔到了阿和身上,阿森把希振置业卖给了汇丰,林家兄弟翻脸,汽水工厂被查封,大夫人去世,母亲谋杀入狱。”
“阿森把希振置业卖给了汇丰?他卖不出去,只要……”林孝洽听到林孝则说林孝森把希振置业卖给了汇丰,眼神一闪,肯定的说道:“就算卖出去,只要请……”
“你只关心阿森卖了什么?”林孝则逼视着林孝洽:“你难道从没考虑过整个林家,考虑下其他人?”
林孝洽毫不示弱的回望开口:“没考虑过?当初我把……她卖去澳门?难道是因为我想?如果不是考虑母亲,我会这么做?大夫人一句话,让我从皇仁书院退学帮家里做事,如果不是我考虑你和母亲,我会答应?如果不是考虑林家不能乱,我会带着林家去广州安顿,辛辛苦苦等到搬回香港再把大权交给阿和和你?如果不是我自己退让,我怎么从当初打理林家所有生意到现在连个正经职位都没有?这么多年,大夫人也好,你也好,阿和也好,提起我永远是识大体,顾大局,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除了母亲这次担心大夫人会除掉你我而下毒之外,有没有人替我考虑过哪怕一次?我如果不自己考虑,等大夫人真的有一天快要咽气时,她会不会像让我安排那个女人一样,安排了我?”
“所以你就自己做了安排,安排你亲大哥,替你做这把除掉阿森的刀?等你再出来,干干净净?”
“大哥,你现在就算是想与阿森和解,阿森会信你吗?”林孝洽自信的笑了起来:“你是林家长子,一切都天经地义。”
“这么晚,两位还在这里上演兄弟情深?”一个声音从门外的铁窗处传来:“林二叔,我来送你一程。”
第四二六章 平平淡淡,赶尽杀绝
林孝则,林孝洽眼睁睁看着铁门被警察打开,宋天耀施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坐到林孝则的身旁。
“林先生,腿脚不好就不要走这么远的路,林家办丧事,男丁这么多,可是居然没有人为死者守灵,太奇怪了吧?”刚刚落座,宋天耀就对旁边的林孝则说道:“还是林家的气氛太糟糕,让你摇着轮椅也要逃出来喘一口气?”
“你与警队的关系看起来很亲密,这种羁押室居然随意出入,你跟踪我?”林孝则坐在轮椅上,收拾起复杂的心情,淡淡的对宋天耀说道。
宋天耀一副嚣张的模样,从口袋里甩出烟盒,自己点燃:“英国人现在只讲眼前利益,谁知道韩战结束后,他们还能不能统治香港,所以收钱收的很愉快,钞票,比起林家往日维系的关系,在目前看来更有效。至于跟踪两个字,对我而言,没有必要吧?”
“送我一程?在这里?”对面的林孝洽对宋天耀说道:“阿耀,我与你……”
“你与我没什么,只不过是有些地方太相像,抛开其他,只说我三婶老妈这件事,难道不该我出面,替三婶来送你?”宋天耀把香烟点燃,目光凌厉的对林孝洽说道:“她先被卖去澳门,再被卖去爪哇,最后上了吊,这些都是多亏林二叔你的关照。”
林孝洽先是沉默,最后嘿的一声苦笑:“你既然查得出来,就该知道我也是被逼无奈。”
“你被逼与否我不关心,你说大夫人让你做的也好,其他人让你做的也好,总之做事的是你,那我就只找你,我三婶到现在还在夸林家只有你最有良心,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你真的很有良心。”宋天耀吐了个烟圈,指着林孝洽恨恨说道:“当初我三叔三婶成亲,你居然还能满面春风去饮杯酒,干的漂亮,卖了对方还能让他帮忙数钱,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恨也好,怪也好,事情已经发生,难不成你现在杀了我?”林孝洽看到宋天耀没有缓和的意思,也就干脆放开,爽快的说道。
宋天耀拍拍林孝则的肩膀:“林先生,其实你不该来的,你不来,我也不会来,你来这里,所以我也会在这里出现。当初林家大夫人活着,你就只是个幌子,现在大夫人死掉,你仍然只准备做个幌子?你的亲兄弟,想办法救救他?还是为了林家,想办法把林孝和保出来?”
林孝和木着一张脸,一语不发,宋天耀继续说道:“本来呢,我是想与林二叔以后多多打交道,所以才针对林孝和,现在偏偏让我查到了当年的旧事,林孝洽这种人太可怕,这样看来,还是林孝和和你更好些,林孝和虽然出手狠辣,可是大家之前是对手,无所谓手段如何,而林孝洽对亲人都能干出这种事,我怕我晚上以后做噩梦。”
“你想说什么?”林孝则抬起手,把宋天耀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挪开说道。
宋天耀眼睛盯着逐渐变了脸色的林孝洽,嘴里说道:“你不知道我想说什么,林孝洽却已经知道。”
林孝洽双手握成拳头,压在桌面上:“宋天耀,我……”
“你今晚自杀,我让林孝则活着,他的能力斗垮林孝森,你母亲也能替罪出来,你活过今晚,明天警察会带你去参加林孝则和你老妈的葬礼,林孝森会是林家新的家主,至于你的下场,仍然是死。”宋天耀咬着香烟,对林孝洽说道:“记不记得我说过,我宁可不买希振置业,把全部身家拿出来买林家所有人的命?当时也许是我吹水,但是现在,我的钱够了,也花了出来,只不过是买你一条命,还是买你一家命,我让你选,辛辛苦苦,隐忍蓄势,到最后却只能选择死法,是不是感觉很无奈?”
“差佬,听到了,这家伙在恐吓我,抓他?”林孝洽扭头对身后看守自己的两名差佬说道。
两名差佬像是没有听到,没有一丝反应。
“我说了,钱现在够了,也已经花了出来。”宋天耀朝林孝洽吐了口烟雾:“我说话算话,你今晚咽气,我给三婶一个交代,换林孝则和你老妈活下来,或者你今晚活下来,等以后死全家。林孝和林孝森我不敢说杀这个字眼,林孝杰我也很难做到,可是你们两兄弟,死不死已经完全无所谓,大家的关注点已经不在你们两个身上,他们现在只盯着林孝和,林孝森,林孝杰三人,找机会对林家下刀。”
林孝洽用双拳用力砸了一下桌面,对身后两个警察忍不住吼道:“你们两个是死人啊!有人威胁我死全家!”
“不是还没死吗,林先生?”一名警察不耐烦的说道:“等死了,自然会有警察帮你查案。”
林孝洽不敢置信的望向开口的那名警察。
沉默半响,林孝洽对宋天耀开口说道:“我能不能见见阿静?见完之后再答应你?”
“你说呢?”宋天耀咬着烟嘴,拉长声音说道:“你直接下去见我三婶他老妈更好些。”
说着话,他用手指了指屋顶上的吊环:“上次我劝林孝和死掉也许会更好,他不相信,现在,我劝你自杀,你信不信?”
说完,宋天耀起身拉开椅子,走出了房间。
房间外面,警队政治部的刘志臣看了宋天耀一眼,微微点头。
“刘警官,出去一起透透气。”
刘志臣与宋天耀穿过走廊,去了观塘军营的院中。
姚春孝在远处倚着墙壁打瞌睡,这里是观塘军营与警队政治部双重基地,他不担心宋天耀在这里会有危险,所以只是远远的立着。
“听说宋先生准备向香港警队捐款三百万港币成立一个基金会,还要再出资成立一个什么警官俱乐部?明天警队还会特意召开发布会?”刘志臣笑容满面的对宋天耀问道。
宋天耀说道:“当然,警队这次全港大扫黑行动,实在是让社会各界拍手称道,我只不过是因此而收益的一员,各位警官这么辛苦,我当然要表表心意,而且不止是我,很多人也都准备踊跃捐款。”
恰好此时,林孝则被人推着轮椅从里面走了出来,宋天耀看向林孝则:“就好像林先生这种杰出人士,一定也会慷慨解囊。”
“林先生还是算了,毕竟现在情况有些特殊。”刘志臣恰到好处的说了一句。
林孝则由助理推着轮椅慢慢走远,宋天耀与刘志臣吸了两支烟后,里面一名警员走过来,压低声音对刘志臣说道:“长官,林孝洽趁我们轮值时畏罪上吊自杀了,我们发现并抢救时,人已经断气。”
“哦,回头我会交一份报告给上面,谁知道林孝则对他这个兄弟说了什么串通好的话,想让他牺牲自己保住更大那条鱼。”刘志臣把手里的烟蒂丢掉,朝手下摆摆手:“把尸体先送去冷藏,对上面讲,怀疑林孝则对林孝洽说了什么话,所以才导致嫌犯畏罪自杀,很可能嫌犯自杀的原因是为了帮林孝和掩盖更大罪行,建议把之前的笔录与口供重新审查一遍。”
“yessir!”
交代完手下,刘志臣看向宋天耀:“宋先生,你看?”
“今晚轮值的所有警官,每人应得的那份已经准备好,帮各位开了美林银行的账户,随时去支取。”宋天耀对刘志臣说道:“辛苦各位警官,不会让各位太麻烦吧。”
“只是个小喽罗,没问题,何况我们也是上面有吩咐才敢答应,说到底,还是宋先生你手眼通天。”
宋天耀紧了紧风衣,与刘志臣握了一下手:“那就不打扰刘警官,夜深了,我回去休息。”
等宋天耀由姚春孝陪着离开观塘军营,刘志臣才仰头吸了口气,摇摇头朝着办公区走去:“宋天耀这种人应该考警察,再紧的牙关都能撬开。平平淡淡的问对方,要么死一个,要么死全家,杀人都不用脏自己的手,这算不算是赶尽杀绝。”
第四二七章 最重要是整整齐齐
龙津义学的魁星阁内,林逾静心脏砰砰的跳着,哪怕外面是已经天光大亮的上午,可是宋天耀说出的话却让她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可能是二哥……他怎么会……”
宋天耀接过纪明递来的那张登记表,递给林逾静:“这是我托了人去澳门查来的。”
冯允之的伤已经好了,已经回拔萃女书院读书,林逾静母女从医院出院后,被宋天耀安置到了九龙城寨附近的住处,一是允之一直想要与自己的祖父宋成蹊住到一起,二则是这附近是福义兴的地头,有任何风吹草动,福义兴的人都能迅速照应。
“是……是我娘。”林逾静脸色煞白的打量着登记表上的女人照片,她认识这张表格的字,除了母亲的照片,上面的字已经告诉她,母亲被赶出林家后的下场。
“老人家已经在爪哇故去,林家大夫人昨天也去世,办这件事的林孝洽听说昨晚也已经畏罪自杀,至于那些江湖人,也都已经被该抓的抓,运气不好的,也早就已经横尸街头,也算是因果报应,三婶,节哀。”
林逾静的手紧紧抓着这张纸,这张纸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与自己母亲拉近距离,只不过照片在眼前,人却已经辞世。
宋天耀后面说的话,她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想着是林孝洽亲自经手安排的这件事,再想想林孝洽往日对自己母女的和善亲近,林逾静忍不住后心生寒。
“二哥……林孝洽他自杀了?”过了良久,林逾静才茫然的抬起头,对宋天耀问道。
宋天耀点点头:“昨晚自杀的,用腰带吊死了自己。”
“林家……林家……”林逾静嘴里轻轻说了两声林家,却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宋天耀语气有些唏嘘的说道:“林家还在,林孝则是聪明人,最终没有被林孝洽牵着鼻子走,我看林家很可能会去台湾定居,三婶如果想见见林家的什么人,我可以帮你安排,毕竟如果真的林家以后去了台湾,以后山高水远,再想见就很难了。”
“阿康死了,林孝洽也死了,剩下的往日又没有来往,我这个林家的女儿,都不知道去林家该见谁。”林逾静把母亲的照片从登记表上小心的揭下来:“何况,我娘如果活着,应该也不希望我再与林家有瓜葛。”
“我想求三婶一件事。”宋天耀等林逾静把她母亲的照片小心收起来之后,这才对林逾静说道。
林逾静望向宋天耀:“怎么了,阿耀?”
“林家现在手中有八千万港币,是我在银行借来的钱,我想让三婶帮我在法庭提诉,分林家的家产。”宋天耀帮林逾静倒了杯热水,开口说道。
“你……你借了那么多钱?”林逾静听到这个数字有些慌,林家寄人篱下的生活,一万块就能让她们母女辗转反侧,求之不得:“我去提诉,然后争取分到钱,让你去还给银行?”
“分到多少,都留着帮允之做嫁妆好了。”宋天耀拍拍林逾静的手背:“不用担心,三婶,钱的确借了不少,不过赚了也不少,我只不过是想,林家可以人去台湾,但是钱没那么容易离开香港,只要三婶你提诉,后面的事全部可以委托律师处理。”
林逾静虽然听不太明白宋天耀说什么,但是她却知道整件事不会是说的这么简单,她出面提诉控告林家?
寻常人家家人吵架还能引来街坊围观,林家如果把家事吵上法庭,会有多少人看林家的笑话?
想拒绝宋天耀,却又担心宋天耀欠银行的那一大笔钱在林家手里,自己如果提诉打赢官司,分得一部分钱财,宋天耀或许就能暂解燃眉之急。
想想女儿脖颈处的一刀,再看看桌面上那张已经泛黄发脆的登记表,林逾静苦涩笑笑:“三婶答应你。”
得到林逾静的同意后,宋天耀长身而起,向楼梯的方向叫道:“九纹龙,你收拾一下,和四叔一起陪着我三婶和纪律师出门,照顾好我三婶和纪律师。”
……
宋春忠神色匆匆的带着几名和安乐成员赶到了香港大酒店的套房,套房内,苏庭的遗孀常月娥正等着他们的消息。
“阿嫂……”苏庭怅然若失的对女人张了张嘴,最终颓然说道:“让阿震同你讲吧。”
他身后的年轻壮汉,正是昨晚动不动就要挥动斧头劈了他的阿震,看到常月娥把目光投到他身上,阿震有些紧张的低着头:“我找了当差的兄弟问过,水房九个堂口全都被差佬扫了,汽水工厂里安稳做工的兄弟听说也都被拉了进去,更不用说鸦片馆,妓寨那些,现在外面都在传,水房是铁了心靠向大陆做义士,所以鬼佬才准备杀鸡儆猴,把水房在香港赶尽杀绝。不止抓人,很多堂口大佬正当放出去收租的店面也都被查封,连银行里的存款据说也会被冻结。”
常月娥当然不可能蠢到只听宋春忠他们带回来的一面之词,之前也安排了其他人去打听消息,此时把各种来源的消息相对比,说的并无大差错。
看起来鬼佬这次对水房扫黑,是玩真的。
“阿嫂,这处房间是用我的名字开的,我是大马人,差佬暂时不会查这里,房费我也付的起,就算住三年五年也无所谓,可是这里不是长久之地,阿震也讲了,现在连银行存款都要快冻结,鬼知道会不会牵连家属,我性子直,不妨直说,各位家属哪个未做过些见不得光的事?所以不如还是早做打算,离开香港,我这个外国人的身份趁现在还勉强得用,可以帮忙订邮轮船票之类,最多我出钱包下几个包厢,买通水手偷偷放各位上船,只要大家偷偷上了船,船离开码头,就算再发现有问题,到时一大笔小费也能解决,阿嫂你吩咐一句,我马上就去安排。”宋春忠等常月娥思索了一会儿后,主动开口。
仍然是一副义薄云天,大义凛然的模样。
常月娥对宋春忠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怀疑,如今香港的局势,不是宋春忠一个马来人能搞出来的,现在看来,水房只不过是受林家的影响,被英国人拿出来杀鸡儆猴,廷爷的死,怎么也算不到这个宋春忠头上。
“跑路急什么,最要紧是银行里的存款!”一个圆脸富态的中年女人尖着嗓子在旁边说道。
第1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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