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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唐桂英蓦地瞪大了眼睛,谢华香不提这话茬,她真的没想起来,她其实也是一个应当要去参加上山下乡活动的待业青年啊!
    其实本来她爸给她安排过纺织厂的工作的,可她去上了两天班之后,就嫌在车间工作太过辛苦,不愿意去干了,非要她爸给她重新安排一个坐办公室的工作。
    可坐办公室的工作一时之间也不是说安排就能安排得了的,刚好办公室有个大姐还有两年就要退休,把位置给空出来了,唐桂英索性就不去上班了,在家里玩两年,打算等那个办公室的工作空出来以后再去上班。
    谁能想得到她这个工作还没混上,她爸就已经倒台了呢!这下可好,别说办公室的工作了,就算是车间的工作,也未必能有她的份了。
    以前她爸在,就算待业在家也不用担心要去插队,现在她家都成这个样子了,要是郑永成给谢华香活动下来,插队哪里空了一个名额,不找她还能找谁呢!
    唐桂英心里一慌,嚎叫一声就扑上去抓住了郑永成的摩托车车把:“永成哥,你帮帮我,看在我介绍你跟香香认识的份上,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我不能去插队啊!”
    郑永成怪她坏了自己的好事,本来就对她一肚子火,听她还好意思这样说,更是毫不客气地伸出腿,大脚一踢,直接把人踹倒在地:“再敢废话,瞧老子不踹死你!”
    说完也不管就摔倒在他摩托车旁的唐桂英,一轰油门,“突突突”地把摩托车给开走了。
    郑永成身边有一大帮的狐朋狗友,天天吃喝玩乐,日子过得飞快,几天不去找谢华香也没觉得有什么,过了几天突然想起来了,跑到谢家一打听,才发现她居然已经去插队了,去的还是最偏远的地方,算算时间,这会儿恐怕都已经下火车了。
    谢家父母还一脸悲悲戚戚的表情,貌似完全不知道他给革委会打了招呼的事,看得他直窝火,怒气冲冲地找到革委会,最后才闹明白,谢华香根本就没想过要领他的情,她说的什么过几天再去找她的话,分明就是缓兵之计,那鬼丫头,嘴里根本就没有几句实话。
    郑永成气了一阵,再想起她娇怯怯的小模样,心里头忽然又痒得更厉害了,臭丫头,想要逃脱他的手掌心,哪有那么容易,别说是云南了,就算是她跑到了天边去,他也一样有办法把她给弄回来。
    郑永成“嘿嘿”一笑,回家找他家老头子去了。
    经过几天艰辛的舟车劳顿,终于可以下火车了,谢华香揉了揉在火车硬邦邦的座位上坐了几天累僵了的腰,抬头瞅着行李架上自己的行李发起了呆。
    第16章 路上
    当初一心只想着要给沈庭生和他的家人多带点儿好东西,什么都一个劲儿往行李袋里塞,上车的时候有她爸妈帮忙,直接给送上车塞到行李架上了,到了该下车的时候,她才知道,凭她自己这个小身板,根本就没法子把这一大堆行李弄下车去。
    而且,靖南乡安吉村可不是什么大城市,不是一下火车就能到的地方,听革委会的同志说,下了火车之后,他们要换乘汽车到县城,然后再搭乘当地乡民的牛车才能最后到达目的地。
    因为他们上山下乡是去接受再教育,是去吃苦的,所以革委会不会安排工作人员送他们过去,安吉村当地的村干部也不会来接他们,他们必须靠自己去到当地报道。
    所以说,谢华香还是缺少了生活经验啊,要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一次带这么多东西过来了啊,情愿花点邮寄费,以后让家里把东西邮寄过来啊!
    幸好这次同一批到安吉村插队的,并不止她一个人,除她之外,还有两个同伴一起千里迢迢过来的。
    一个叫做程立坤,是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小伙子长得高高大大,虽然看起来白白净净一副斯文的样子,但袖子一撸起来,两条胳膊还是有着扎实的肌肉的,估计也挺能扛的吧!
    谢华香暗戳戳地想着,可还是不太好意思开口,虽然这一路两人相处得也挺好的,小伙子热情开朗,乐于助人,这一路来去餐车买饭、打开水什么的,都是程立坤帮忙干的,但把人家当苦力……
    这时候,程立坤已经主动过来,帮忙把行李架上的行李扛了下来,对谢华香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先把这些拿下去。”就算他力气再大,这么多的东西,一次也不可能拿得下去的。
    谢华香特别过意不去:“谢谢啊,真是麻烦你了,程同志。”
    “没关系,上车的时候我看见你爸妈给你放行李,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程立坤开玩笑说。
    谢华香更不好意思了:“程同志,这次就麻烦你了,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我只要能做到,绝无二话。”
    “那是,咱们三个背井离乡来到这里,以后肯定是要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的。”
    他这话说完,就听到另一边传来一声冷哼,程立坤撇了撇嘴,不再说话,默默地扛起了行李。
    这声冷哼自然就是三人行中的另一个同伴发出来的了,至于这另一个同伴是谁,唉,不提也罢,居然是唐桂英这个冤魂不散的。
    虽然来自同一个城市,但程立坤平时的生活圈子跟谢华香、郑永成他们都不一样,所以并不认识她们两个人,也不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那天出发的时候,知道还有两个同伴,他原本是很高兴的,也希望能够能跟她们两个和睦相处,毕竟去到一个全新的地方生活,有朋友一起互相关照还是比较好的。
    没想到这两人就像是宿世的仇敌一样,互相不对盘,这程立坤夹在中间,就像是一块夹心饼干里面的馅儿一样,左右都不是人。
    也亏得他心态好,才没有被这两人互相之间的态度给逼疯了,在生活上他对这俩人一视同仁,买饭打开水的事儿都一手包办了,其他的……
    呃,看起来这个长得比较好看的姑娘好相处一些,所以他跟谢华香说话说得比较多,两人相处得也比较和谐,还好谢华香虽然跟唐桂英不对盘,可也不会故意跟她作对,只不过把她当空气,假装她这个人根本不存在而已。
    而唐桂英的情绪似乎不怎么对头,一路上也不怎么搭理他们,只是黑着脸一副全世界都对不起她的样子,程立坤没事自然也不会去触她的霉头,所以一路居然也相安无事地过来了。
    相比起谢华香丰富得过了份的行李,唐桂英的行李就简单得多了,只有一个不大的行李袋,带了一些换洗衣物和简单的日常用品,她接到插队通知的时候,时间上已经来不及准备什么了,再加上她家里乱糟糟的,家里也没有心思给她准备什么,她自己一直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自然也没有心情去打点行李的。
    所以一直到临出门前,才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一点东西,就这么上了火车。
    如今前途对于唐桂英来说是一片黑暗的,如果不是胆子小,她宁愿自杀也不愿意接受命运这样的安排,唯一能够支撑她活下去的,也就是出发的时候,看见谢华香也跟她一起上了这趟火车了。
    唐桂英忍不住冷笑,还以为她真的有本事搭上了郑永成就不用去插队了呢,现在还不是跟自己一样,要去那个偏远穷困的农村。
    可是,本以为跟自己一样落魄的谢华香,这一路上却神采飞扬地,像是去什么好地方旅游一样,高兴得不行,更可恨的是,那个跟她们一起的同伴,居然也像别的肤浅男人一样,只看得到她的外表,看人好看就一路上对她嘘寒问暖、殷勤备至,让唐桂英妒忌得差点发了狂。
    妒忌就像一条毒蛇一样,狠狠地啃噬着唐桂英的心,让她的想法变得益发怨毒起来,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里,路人遇见她都远远地避开,省得招惹是非。
    程立坤很快把谢华香的行李袋都拿了下来,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谢华香四下张望,指望着这时候也能想后来的火车站那样,有搬运工专门代客拉行李。
    不过不用想也是不可能的,要是真的有人靠帮人拉行李赚点辛苦钱,那可就变成走资本主义道路了,何况现在的人都不宽裕,哪个舍得在这种地方花钱啊!
    自觉因为自己拖累了同伴,谢华香为难地看了看程立坤,说:“要不我先把一部分行李存起来,以后再过来拿吧!”
    程立坤摇了摇头:“这儿距离我们的目的地还远着呢,你以后要过来一趟也不容易,何况火车站的保管费也不便宜,我们还是想办法运过去吧!”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考虑不周,带了这么多东西,给你添麻烦了。”谢华香内疚地说。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爸妈也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担心你来到农村受苦,才给你带这么多东西的,你妈妈在临走之前还托付我多照看你一下呢,我也不能辜负了阿姨的信任啊!要不你们现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能不能找辆手推车过来。”程立坤对两个姑娘说。
    唐桂英自然不甘心为了谢华香耽误时间,但她也是第一次出远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要让她自己坐车去安吉村,那也是不可能的,只好黑着脸远远地站在一边,骂了一句:“土包子!”
    只有没有见识的土包子,才会带这么多东西出远门,真丢人。
    可是骂归骂,说她心底里没有一点酸涩那是不可能的,都是当人闺女的,为啥人家就有大包小包吃的用的,而她包里,就只有几件衣裳,连口吃的也没有,这一路上,要不是程立坤帮她买饭,她恐怕连肚子都填不饱。
    没想到程立坤还有点儿本事,居然真给他搞到一辆农村用的那种木板做成的独轮小推车回来。
    小推车整个车身包括轮子都是用木头做的,用得半旧了,车轮上还沾着泥土,像是刚从地里推上来似的,谢华香惊奇地问:“哪弄来的小推车啊?”
    程立坤随口说:“刚看见一个老大爷用这车送人来搭火车,正打算空车回去呢,我就问他能不能把车卖给我,老大爷原本不答应的,后来大概是觉得我给的价钱高,回去都可以打好几辆这样的车了,所以最后还是答应了。”
    “那买这辆车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吧!”谢华香赶紧说。
    程立坤也没跟他瞎客气:“我刚问过老大爷,这边乡下没有其他交通工具,运货运人都是用这样的一辆车,我想咱们以后肯定也有能用得到的地方的,要不就当是我们合买的,一人出一半的钱,到时候谁有需要就用,你看怎么样?”说完看了一眼一脸漠然站得远远的唐桂英,估计她也是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合买的,便不去碰她的钉子了。
    “好呀!”谢华香高兴地说,直接就翻出程立坤所说的数目的一半给了他,出发的时候,她爸妈零零散散的一共给了她两百多块钱,她把其中五块十块的大票都收了起来藏好,剩下的零钱用花手绢包着就放在衣兜里,这一路在火车上也没花多少,剩下的厚厚一叠,包在手绢里也够让人眼馋的。
    第17章 落地生根
    程立坤提醒了谢华香一句钱财不要露人眼,便跟她一起把行李都搬到车上,用麻绳捆好,然后摆好架势,运气大喝一声:“走咯!”便推着车往前走去。
    谢华香瞧着他的样子,倒真的有些庄稼汉的架势,不由得好笑:“你进入角色倒是快啊!”
    程立坤看着她如花般的笑颜,情不自禁地恍了一下神,也不知道自己顺嘴回了一句什么,只见她笑得更开心了,便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走过唐桂英的身边的时候,程立坤招呼了一声:“唐桂英同志,走吧!”
    唐桂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觉得跟老农似的推着一辆独轮车走在路上实在是丢人,忍不住刺了一句:“得意什么啊,待会去了车站人家不让带上车,你们就走着去吧!”
    到县城的汽车站距离火车站还有一段路,几个人一路打听着走了过去,汽车站挺热闹的,到处都是大包小包的旅客,他们带的行李虽然多,倒也不显得特别突兀。
    汽车站的工作人员见多识广,早就见惯不怪了,只不过见他们东西太多,要他们补交了一点托运费而已,谢华香赶紧抢着把钱交了,汽车站的工作人员就把她的行李全都塞进车底下的行李厢里,再把独轮车扔到车顶上固定好,乘客们上车坐好,破破烂烂的客车就“咣当咣当”地往他们的目的地东水县开去了。
    车子晃得人昏昏欲睡的,在有节奏的“哐当”声中,谢华香怀着对亲爱的男人的无限憧憬,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到县城的路途并不遥远,两个多小时后,程立坤叫醒了她:“快醒醒,到县城了。”
    谢华香睁开眼睛一看,四周的景色果然跟一路上的荒野农田不一样了,触目所见都是低矮破旧的房子,几乎见不到楼房,比他们来的大城市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要说心里没有一点落差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谢华香一心沉浸在就要见到沈庭生的喜悦中,对环境根本就不怎么在意,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苦日子只是暂时的,她家沈庭生可有本事呢,老早就成了村子里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吃饱穿暖那是肯定不成问题的。
    程立坤也还好,他既然决定要来插队,对于乡下的恶劣环境也是做好了心里准备的,如今亲眼看见乡下小县城的贫困落后,也只是在心里默默感叹一声而已。
    只有唐桂英,下车的时候看见县城汽车站满是各种不明污渍的地面和周围破旧的房屋,那眼神是真正的苦大仇深。
    他们的火车是一早到的,再搭了一路的汽车,到达县城的时候刚好是中午,三人拿着介绍信和粮票到国营食堂吃了一顿饭,这里国营食堂的饭菜也没有城里的丰富,再加上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谢华香也没什么胃口,就只要了一碗清汤寡水的杂粮面,面条做得有点粗,估计也不怎么新鲜了,有股子怪味,本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念头,谢华香艰难地挑着面条往嘴里送。
    大概是因为他们三个来自大城市,衣着气质一眼看去就跟这里的人不一样的缘故,国营食堂的服务员倒是对他们态度不错,上了饭菜之后还热情地站在旁边跟他们攀谈。
    程立坤向她们打听过了,这靖南乡安吉村啊,距离县城走路的话大概得要五个小时,他们一吃完饭就出发,大概刚好能赶得上在天黑前赶到。
    不过如果运气好,遇上村里来办事的牛车,可以搭回去,那可就省时省力多了。不过通常一个生产大队也就一辆牛车,富裕一些的生产队顶多也就两辆,农村人除了要买化肥或者交公粮什么的,一般也没什么需要赶牛车上县城的,所以要遇上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偏生他们运气好,本来都已经打算靠自己的两条腿走过去了,走到出县城的桥头的时候,刚好遇见一个庄稼汉赶着一辆牛拉着的板车路过,庄稼汉厚道,见他们三个人还推着一大车行李,便问他们上哪儿去,如果顺路的话可以捎他们一程。
    这么一搭话,可巧了,这赶车的庄稼汉正好就是他们要去的目的地,安吉村生产队的大队长,沈绪满。
    据沈大队长说,今天他赶牛车进县城,是因为队里的社员昨晚上在山上打了一头大野猪,现在天热,肉放久了容易坏,所以今天一大早就用牛车拉了野猪到县城,卖给供销社。
    难怪这车上还有一股野猪的腥臊味儿,不过能有车坐就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哪里还会嫌弃有没有什么味儿。
    沈大队长帮忙把他们的行李和独轮车都一块儿搬到了牛车上绑好,车上就已经不剩什么位置了,三个人各自在行李堆里面找了一个地方落脚,坐在行李袋上,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出发了。
    牛车上除了腥臊的气息之外,隐隐约约还有一股尿骚味,唐桂英忍不住捏着鼻子抱怨:“谁这么缺德啊,怎么在车上撒尿?”
    沈大队长“呵呵”一笑,告诉他们车上还放着化肥,有点儿味道,让他们忍耐一下。
    谢华香仔细一看,果然在行李堆底下,还有几个白色的蛇皮袋,隐约还看得见包装上面写着“尿素”两个红色的大字。
    看来沈大队长这一趟不光是卖野猪肉的,顺便还采购了化肥回去。
    “沈大队长,你们打的野猪很大吗?一村的人都吃不完,还有剩的拿出去卖啊?”谢华香好奇地问。
    “那哪能呢!”沈大队长说,“咱们生产队还是过年的时候杀猪分了一次肉,社员们都半年没闻过肉味了,这一头野猪,要真的分下去啊,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程立坤插口说:“我想也是,这一头野猪就算再大,分下去每家每户也没有多少的,与其分不匀遭埋怨,倒不如卖点钱年底分账呢!”
    沈大队长哈哈大笑:“程同志看来也是个当干部的料啊!只不过咱们这次卖肉可不是怕分不匀,主要是队里穷,这不,今年的化肥都还没有着落呢,这好不容易卖了头猪换点化肥回去,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没想到这憨实的庄稼汉,说起话来还有点儿文化水平。
    “连化肥都买不起,那你们村得穷到什么地步啊!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唐桂英突然嗓音尖锐地说。
    沈大队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也别我们村你们村的了,你们既然到我们生产队插队落户,以后就是我们安吉生产队的人了,咱们队穷是穷了些,那也是一样的干活吃饭过日子,怎么就倒霉了呢!”
    这个时候的插队,可不是让你到乡下锻炼几年那么简单,一旦下乡,那可是要连户口也一块儿迁移过去的,相当于是去当地落地生根了,很大可能一辈子就当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再也回不了城当个吃商品粮的居民了。
    早些年刚开展上山下乡运动的时候,知识青年们满腔热血地插队,但真的到了农村生活才知道其中的苦,真不是一个从小在城市里生活的人能够吃得了的,于是纷纷写信回家诉苦,前方百计想办法想要回城。
    可是知青要回城,就跟农民想要改吃商品粮一样,是天大的难事。
    所以,现在他们三个插队到安吉生产大队,说他们以后就是安吉村的人了,确实也是没有说错的。
    “对了,大队长,咱们大队一共有几个生产队啊?”谢华香问,他们这三个人当中,就属她最有归属感了,这是沈庭生的大队嘛,也就是她的大队了,没差的。
    “咱们大队人口不算多,就分了三个生产队,从山脚下那片儿开始,一直往河边去,按照从上到下的顺序分的,一个生产队大概有二三十户人家,算劳力也就八、九十个人吧!刚好你们这次来了三个人,咱们可得公平点,不能都去了一个生产队,就一个生产队分一个人吧,你们看怎么样?没意见吧?”
    程立坤爽快地说:“我都听大队干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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