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刚易折,若济王不知韬光养晦,过于锋芒毕露,必然遭天妒!”
“天地容得下万灵万物,就容得下我方运,不怕天妒,就怕人妒。”方运道。
“人定胜天啊。”柳山道。
“是,人定胜天!”方运的声音充满激昂。
两人明明说相似的话,却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解景国之危,多个大儒少个大儒都无关紧要,更何况是翰林。现在景国需要的是一位半圣,而不是虚圣!”柳山道。
在场的许多景国人握紧拳头,柳山终于图穷匕首见。
一些老官吏若有所思,柳山平日绝对不会如此做,今天却突然开口,显然是感受到方运的压力。
一位进士御史起身厉声道:“左相大人,我景国大敌当前,你为何妖言惑众,动摇军心?多出一位大儒,我景国就多一丝胜算!”
“哦?敢问张御史,一位大儒能在半圣狼戮面前撑几息?三息,还是四息?”柳山的话语依旧风轻云淡。
那张御史沉默了,不是辩不过,而是不能继续说下去,因为一旦说下去,就会提及陈观海,一旦谈到陈观海和狼戮之战,后果十分严重,因为谁都知道陈观海必败无疑,继续说下去,才是动摇军心。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柳山谈话之巧妙,没有说景国不能抵挡妖蛮,而是提出一个景国不可能完成的需求。这样他哪怕图穷匕首见,也没有任何把柄。
方运道:“当年陈圣与狼戮有约定,只要蛮族攻不下玉阳关,两圣就不能对圣位之下动手。换言之,只要守住玉阳关,我景国便可以坚守许久。”
“且不说妖圣之言不可信,就算可信,玉阳关在亿万妖蛮之前,又能撑多久?更何况,我景国哪怕有圣院和各国援助,大儒总数也很难超过二十,而草蛮尽起所有子民,大妖王之数已然过百。所以,老夫以为,我景国三年内需要一位新半圣。”
柳山仿佛只是在分析景国现状,但最后一句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心惊肉跳。
那句话再明显不过,陈观海最多只能支撑三年!
一些人终于慌了。
未来三年,将是景国历史上最艰难的三年,甚至比景国建国更艰难。
突然,文相姜河川附近的地方元气沸腾,众人急忙看过去,却发现元气已经平息。
柳山突然闭上嘴,一言不发。
他再敢说一句,姜河川就敢斩他于奉天殿前!
“三年啊,够了。”方运突然笑了笑,扫了一眼柳山,举步向外走,神态淡然,步履从容。
几息之后,计知白大喊道:“三年不够!”
“杀一位大学士或大儒,够了。”方运边走边道。
众人恍然大悟,如果救不了景国,方运必当让柳山为景国陪葬!
皇宫上空一片晴朗,但皇宫一里外,阴云密布,初冬的细雨淅沥。
左相党人感到浑身冰冷,明日之左相党,会不会成为昨日之长溪村?
柳山呵呵一笑,笑容里隐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望着方运的背影,道:“济王殿下,这状元宴的最后,状元要作状元诗词!”
柳山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和蔼,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的人在提醒方运,只是在给这状元宴一个终结。
方运却不回话,越走越远,等方运的身影消失在皇宫门外,舌绽春雷的声音才在皇宫上空响起。
“轻寒著背雨凄凄,
九陌无尘未有泥。
还是平日旧滋味,
漫垂鞭袖过街西。”
众人先是一愣,对这首诗由衷地喜欢,却没人高声喝彩,因为任何的喝彩,都好像能破坏这首诗的意境。
众人仿佛看到,冷雨凄凄沥沥下着,带着寒意的雨滴落在方运的身上。京城的大路没有丝毫的灰尘泥泞,干净整洁。满街的垂柳立于两侧,方运在街西散步,今日虽然高中状元,但心情和平常一模一样,还是平日一般的滋味。
直到此刻,一些读书人才在心中暗叹,方虚圣的心境是真的更上一层楼,他在宁安获得了意想不到的精神财富。
堂堂状元,哪怕再谦逊,字里行间也会流露出一丝傲气或者自负,可在这首诗里,看不到任何的骄傲的情绪,方运是真的没有在乎状元这个头衔,是真的带着平常心参加此次状元宴,十分符合他王爵和虚圣的身份。
柳山突然冷哼一声,一甩长袖,随即离开。
一些读书人不明所以,不懂柳山为什么生气,毕竟他一直保持镇定,可一些老读书人突然笑而不语。
年轻人们议论纷纷,很快发现问题所在。
“鞭袖是柳树柳枝的别称,冬日柳树可称残柳,若最后一句换成‘漫垂残柳过街西’会如何?”
“难道是在说,街边虽有残柳,但冬雨冲刷了街道的灰尘,他已经丝毫不受‘柳党’的影响,在干净的京城悠然散步。”
“方虚圣对诗词的运用简直出神入化,柳山说得再好,后世人也记不得他如何对待方虚圣,可这首诗只要在,后人一定记得方虚圣的巧妙之处。”
“说到柳树……你们谁还记得另外两首?”
“当然记得!”
众人立刻分别朗诵两首诗。
第一首诗是方运临去宁安县,在早春文会上所作。
天街小雨润如酥,
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
绝胜烟柳满皇都。
第二首是方运铲除密州左相党后,在宁安所作。
乱条犹未变初黄,
倚得东风势便狂。
解把飞花蒙日月,
不知天地有清霜。
众人忍不住重新品鉴三首诗。
“第一首是春日诗,那时候是说当时春天有了新生的青草,这是一股崭新的力量,胜过只有‘柳树’的景国!第二首算是初夏之诗,之前有奸人制造粮祸危害宁安,正如同得势便猖狂的柳絮,最终被方虚圣轻易瓦解,而从那之后,密州‘柳树’几乎被连根拔起。联合这第三首,意味深长啊!”
乔居泽毫不客气剖析道:“第一首柳诗,京城有了新草色,胜过烟柳,是方虚圣认定左相党出现颓势,信心十足;第二首柳诗,天地清霜冻绝柳絮柳树,是方虚圣把密州的左相党肃清,踌躇满志;这第三首柳诗,方虚圣心境发生重大变化,已经把左相党暂时压制住。无论日后如何,方虚圣都不会把柳党看得像以前那般重要,只当是普通敌人,永远都是平日旧滋味。”
“不愧是诗祖,时隔这么久,还能形成三联诗,句句如刀,戳进柳山的心窝里,刀刀见血。”
“得罪方虚圣真可怕啊,不仅活着的时候骂声一片,哪怕死后,也遗臭万年!”
“方运已经是虚圣,他的墨宝名作,除非等他逆种,否则连众圣也无权禁止传播销毁!不用想了,柳山必当遗臭万年!”
“怪不得左相最后还是忍不住冷哼一声,他恐怕也知道了这个下场。”
“这三首,似乎可以说是‘三批柳山’。”
“不错,就命名为三批柳山吧,以后我们扬义书院招收新生后,必然先教这《三批柳山》。”
许多人忍不住笑起来,扬义书院的院长太坏了,以后柳山哪怕成大儒甚至封圣,也洗不掉今日的污水。
左相党人越来越听不下去,在场宾客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不得不灰溜溜地离开。
“咦?十国的状元诗陆续上了文榜,方虚圣的诗果然又是十国状元诗第一。”
“方虚圣的诗虽然影射左相,但气定神闲,淡泊安然,再看看其他状元诗,也就颜域空的那首勉强算是有些意境,毕竟是仓促所做,其他的状元诗……差方虚圣太多了。”
“我去把《三批柳山》一起发到论榜之上,看好戏!”
“哈哈哈……”
柳山一路阴着脸回府。
计知白一路咳血回家,在到门口前昏死过去。
龙马豪车内,方运在心里感叹龙爵就是好,写诗需要下雨了,一个念头就能行云布雨,看来以后要获得更强大的龙爵力量,没有用诗环境,那就创造环境!
“若是以前,我写一首诗回击柳山便到此为止,但今日,不仅仅要反击,更要主动打击!此刻妖蛮南下,不能正面与柳山文战。更何况,柳山不是普通大学士,甚至还要超过巅峰大学士,乃是无限接近大儒的人,恐怕随时能触摸圣道边缘,我的力量虽然强,但必然被高文位力量压制。让我想想如何用其他手段主动打击……”
第1038章 骏马文会
方运脑海中回想有关柳山的点点滴滴,寻找到了几个不错的打击手段。
回到泉园,没了宁安县的政务要处理,方运还有些不适应,便与家人聊天玩耍。
之前在宁安太忙了,方运一直没有太多时间陪杨玉环和奴奴,今天陪着两人玩到深夜。
深夜过后,方运到泉园的竹林边,拿出蛟王龙角,然后口吐唇枪舌剑,以蛟王的龙角磨砺真龙古剑。
方运有两根蛟王龙角,每根有五尺高,但现在第一根仅仅用了三尺。
在进士的时候,用蛟王龙角磨砺唇枪舌剑效果极佳,唇枪舌剑进境极快。
现在,真龙古剑强到一定程度,用蛟王龙角磨砺的效果远不如以前,对方运来说等于浪费时间。
方运想了想,拿出一截两尺半的大龙王龙角。
这根龙角源自圣墟,从一件气血含湖贝中得来,方运一直不舍得用,现在正是最好的使用时机。
方运把淡金色的大龙王龙角立于前方,两手握紧,就见真龙古剑的剑尖抵在龙角上端,古剑徐徐向前,从剑尖开始剑刃慢慢划过龙角,最后一直到真龙古剑的剑柄部分。
龙角之上露出一道浅浅的划痕,而一丝失去力量的骨粉随风飘散。
真龙圣剑的剑刃之上,多了一层光芒,光芒慢慢渗入剑身,随后消失不见。
真龙古剑比之前沉了微不可查的一点点。
方运面露喜色,这龙角是大龙王的,不仅位阶高于蛟王,而且是龙族,天生高于蛟龙。这根角对真龙古剑的效果,是蛟王龙角的二十倍还多!
“好!去年在登龙台还得到过一尊龙圣头骨和部分脊骨,因为是多人联手发现,所以已经上交圣院。其中一半归圣院,而圣院也不是白拿,拿出价值相等的宝物平分给我们。至于另一半,龙角最珍贵,我一人独得半根龙角和一些普通龙圣骨,其余人共分半根龙角。等成为大学士,必当去圣院取回半根龙角,以龙圣龙角磨砺真龙古剑,足以让真龙古剑的力量突飞猛进。”
之后,方运先外放官印,请保护他的大儒隔绝竹林的声音,防止外传,然后开始消耗才气,修炼各种战诗词。
在宁安的时候,方运就已经在圣庙学习了所有的传世翰林战诗词,今天可以慢慢熟悉,同时也不会忘记修炼其他的战诗词。
读书人之所以能练出三境甚至四境战诗词,除了要理解战诗词本身的真意,最重要的便是苦练,要不断使用才能更好掌握。
除了要不断练习,还要用于实战,在实战中运用的过程,比一个人苦练的效率更高。
当才气只剩五分之一的时候,方运停下修炼。
第6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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