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尘道：“无非是云方杀了他庇护的妖侯熊摩。”
    “什么？他……他能杀了熊摩？”丘猛吓了一跳，重新打量方运。
    正要发怒的连平潮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其他三人像看奇物一样看着方运。
    “老夫不信！”连平潮眼中怒意未消。
    “我亲眼所见。”云照尘态度洒脱，一副你们爱信不信的模样。
    看到云照尘这样子，其他人眼中的疑色渐渐消失。
    他们很清楚，熊摩很强，哪怕大学士杀它都要费一番工夫，甚至可能被它逃掉。若是方运能做到，意味着有了顶尖翰林的实力。
    “既然是因为杀熊摩而起，那就无妨，要怪的话，只能怪杀的不够多！”刘山阿轻轻点头。
    “自然。”叶放歌表示支持。
    其他三人不说话，没有再说什么。
    方运暗暗松了口气，无论他们心中怎么想，但绝对不会做出有益于熊屠或有损方运的行为，否则，这就有背叛人族的嫌疑，这是血芒古地乃至全人族的政治正确。
    若不能保护人族杀妖功臣，甚至将其出卖给妖族，那血芒古地的人族早就被族灭。
    那熊煞继续道：“熊屠殿下说了，要亲手杀死这个云方，那我们暴峰部落就不插手，留给熊屠殿下。至于你们，不要妄想进龙族大殿，最多在废墟里转转。若你们敢跟我暴峰部落争夺，就不要怪我们赶尽杀绝！”
    “那就走着瞧。”丘猛舌绽春雷道。
    平时脾气极差的连平潮却闭上嘴，眼中充满愤怒，却不像丘猛那般大胆。
    凶煞轻蔑一笑，率领十五万大军前往山谷的西侧，最后在五十里外的地方安营扎寨。
    如此庞大的妖族军队在近处，所有人都寝食难安，山谷中出现轻微的慌乱，最后云照尘亲自出面才压下来。
    若在平时，暴峰部落必然会攻打山谷，现在最重要的是龙族大殿，哪怕熊妖有把人族一锅端的机会也会延后。
    暴峰部落酋长熊煞既然说了不会动手，那这里就是安全的。
    不过，那些妖王给人的压力太大，云照尘等人商量后决定延迟进入斧山，等妖王进山再说。
    云照尘给了方运几套聚云城的翰林服让他换上。
    时间慢慢过去，两个时辰后，一支六人的大学士队伍路过，进入山谷寒暄几句后便深入斧山。
    四个时辰之后，又一支人族大学士队伍出现，足足有十二人，但他们身上的青衣大学士服与血芒古地的有明显的区别。
    “那是……哪个亚圣世家的人？”丘猛问。
    “哪里分得出来。”云照尘轻轻摇头。
    方运只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孟子世家的队伍，其中带队的赫然是大名鼎鼎的孟静业，方运见过此人。这位孟静业曾常年驻守十寒古地，五年前才回来。此人不仅杀妖有功，而且学识辩才极佳，三年前与荀家之人争辩“法先王”与“法后王”时，力压荀家所有大学士，在孟家备受年轻人欢迎。
    荀家与孟家之争甚大，性善与性恶只是其一，“法先王”与“法后王”之争同样牵扯甚广。
    第1148章 大殿现世
    性善与性恶是基础之争，荀孟两家读书人都可以参与，“法先王”与“法后王”至少要大学士才能开口，翰林都很少参与，因为人人都有善恶，但“王”却不是谁都有资格谈论。
    法先王，是儒家的传统圣道思想，孔孟二圣都有提出，是指效仿古代圣明的君主的言行和古代的制度，诸如尧舜、商汤、周文周武等人。
    荀子则更进一步，不仅提出要法先王，更提出了“法后王”的概念。后王，和那些遥远的古代君主对立，主要是指春秋战国时期的明君以及未来的明君，荀子认为不能一味用先王的制度来愚弄人族，后世或未来的明君众圣同样值得效法学习。
    孟子只遵从法先王，而荀子是要让法先王与法后王并立。
    在这一点上，许多儒家读书人认为荀子比孟子前进了一大步，更展现出人族进步的一面，法后王的提出，拓宽了人族圣道。
    孟子没有“法后王”的圣道，这就让荀家人占据优势攻讦孟家，孟家人不得不反抗，导致两家读书人为“法先王”与“法后王”争执了数百年。
    这位孟静业明明是支持较为落后的“法先王”思想，可最终却在文会论战之中胜过荀家人支持的“法后王”思想，实力可见一斑。
    方运作为一个目光能穿透历史的人，包容性更强，自然要支持法先王并法后王之说，站在荀家一边。
    不过，这涉及到两家的圣道之争，若非必要，方运绝不会参与。
    十二位大学士脚踏平步青云，从山谷上空掠过，齐齐低头，扫视山谷中的人，而十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六个大学士身上，都没有在意身穿翰林服且易容的方运。
    六位大学士生在血芒古地，长在血芒古地，对圣元大陆之人有一些反感，但是看到孟家的大学士飞过，都本能地主动作揖。
    那是亚圣世家的大学士！
    为首的孟静业轻轻点头，算是见礼，其他十一人中，除了五人拱手回礼，其余人都冷冷地看着山谷，站在平步青云上纹丝不动。
    血芒古地仇视圣元大陆，圣元大陆同样丑化血芒古地，双方矛盾已深。
    方运扫了一眼十二人，除了四个是孟家的大学士，其余人都不姓孟，都是孟家的姻亲或好友。
    圣元大陆进士翰林极多，方运都曾记住，大学士和大儒的数量有限，记得更加清楚。尤其是大学士和大儒，在景国都有画像资料，哪怕是第一次见面，方运也能猜个差不多。
    十二位大学士飞走后，云照尘等六人的脸上都闪过一抹落寞之色。
    和亚圣世家的大学士比起来，血芒古地大学士的地位差得太远。
    “大概只有卫皇安或莫遥两人，才值得孟家大学士驻留交谈吧。”
    “哼，那可未必，他们恐怕连卫皇安和莫遥都不放在眼里，亚圣世家，总归要讲点排场。”连平潮冷嘲热讽道。
    “幸好他们没有派大儒来，不然我们连汤水都喝不到。”
    “大学士还好，若是大儒，极可能丧生在这里，连妖皇都未必敢进龙族大殿，大儒更不敢。咦……”
    就在此时，监视暴峰部落的人传讯，那里有异动。
    众人立刻升空，就见孟家的十二人向西南方向飞去，而暴峰部落的十七头妖王高悬天空，遥遥望着孟家十二位大学士。
    其中一个大学士面向暴峰部落的妖王，露出轻蔑的表情，学妖族的手势把拇指冲下，做出挑衅的举动。
    十七头妖王无一敢应战！
    哪怕是部落酋长熊煞，也只敢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愤怒之声，根本不敢出手。
    十七头妖王，基本可以战胜血芒古地的十七位大学士，但面对刚刚进入血芒古地的亚圣世家大学士，哪怕只有十二人，他们也毫无胜算。
    一直等十二位大学士消失在血色雾气中，妖王们才又吼又骂。
    “等着吧，等他们被血芒之力侵蚀，就是我们的机会！”
    “该死的亚圣世家，一定要吃掉他们！”
    “吃掉！”众妖王大吼。
    不多时，十七头妖王离开暴峰部落的营地，深入斧山，目标正是孟家大学士消失的方向。
    看到这一幕，云照尘等七人轻轻松了口气，这意味着这时候妖族不会开战，山谷安全了。
    随后，方运与云照尘嘱咐了云菏等人一番，然后七人腾空而起，飞向斧山深处。
    高空之中劲风吹拂，都被平步青云的力量挡在外面。
    斧山的红雾远远浓于别处，天地仿佛是倒扣的红色大桶，看不到远处的景象，让人有窒息的感觉。
    “照尘，我们是去孟家人的方向，还是寻找自己的方向？”刘山阿问。
    “我怀疑孟家人早就知道某个入口，这群奸徒。”连平潮面色阴霾，自从孟家人出现，他就一直闷闷不乐，他是最仇视圣元大陆的人。
    云照尘道：“都说说吧。”
    六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商谈，方运闭口不语。
    最后，六个大学士达成了一致，跟随孟家人本身就很不礼貌，若是碰到暴峰部落的十七头妖王问题更大。
    “云方，你怎么看？”云照尘最后问了问方运。
    “六位先生说的很对，学生没有异议。”方运道。
    其余五个大学士什么也没说，都觉得这个云方至少不蠢。
    “嗯，那我们就向别的方向飞行，若是遇到其他的人或妖族，马上避开。不过，现在没有谁会蠢到在龙族大殿正式现世前开战。”
    七人立刻改变方向，向斧山深处飞去。
    斧山绵延上千里，地形复杂，如同漆黑的巨龙伏在血雾之中。
    一路上，他们又遇到了两支队伍，一支是由八个大学士组成，是大后方和后方城市的城主，双方只是客气见礼便分开。
    之后，又遇到十大部落之一的“百妖部落”，这个部落同样是以熊妖为首，但近半是其他各种妖族，甚至还有人族逆种翰林。
    这支百妖部落队伍，由十四头妖王和一个逆种翰林组成。
    双方遇到后冷冷看着对面，最后远离。
    许久之后，众人还在继续飞行，天地震动，血雾滚滚，毁天灭地的气息遍布整座血芒古地。
    一座硕大无朋的巨型宫殿出现在血芒古地的上空。
    血雾未散，但每个人都能看到那大殿，神异至极。
    “龙族大殿！”
    第1149章 五龙大殿！
    方运仰望天空，上空依旧是密不透风的血云，但怪异的是，自己的视线可以穿过血雾，看到那座庞大的宫殿。
    那是一座方圆超过百里的巨型宫殿！
    那宫殿通体由灰白色的巨石打造而成，但表面遍布金色纹路或图案，精细之处犹如女子画眉，美不胜收，而粗糙之处犹如盘古劈出，粗犷沧桑。
    大殿的墙壁四四方方，但屋脊却有些奇怪。
    普通的建筑屋顶只有一道“人”字形的屋脊，但这座大殿足足有五条屋脊，每一条屋脊都被雕刻成一条口衔大日的金色巨龙。
    “五龙大殿！”方运双眼放光，由于敖煌的存在，对有关龙族建筑的学问再清楚不过。
    九龙大殿只有一座，那是龙城的核心，只有祖龙才能亲自开启，那里足足有九道屋脊，屋顶起起伏伏，九脊八谷，九龙悬浮，镇压万界。
    八龙大殿，只有十五座，其中九座分别是祖龙九子居住之地，第十座是龙族的大监察院，另外五座，都是龙帝居住。
    七龙大殿，则是龙族极为重要的地方，诸如管理万龙的“龙庭”，用来祭祀的“天地殿”，用来发号施令的“御令殿”，用来培育后代的“龙子院”，“龙狱正殿”等等，都是龙城要害。
    六龙大殿是龙族大圣居住的地方，同时也是次一级的龙族机构驻地，比如四座星海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