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很简单的道理，也被说了无数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蛟女看向方运的目光中充满疑惑。
    方运道：“那么，我们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待这件事情，我们都很清楚，若是你本来就是古妖，最终的地位远高于你在蛟族。但问题是，你是蛟族，你在血脉上永远不会成为古妖，所以，要达到同样的地位，你在古妖族群中付出的努力会更多。那么，你为何不继续留在水族之中，用更轻松的方式达到最终的目的呢？”
    “我……”蛟女欲言又止。
    “你是在害怕，因为你的内心告诉自己，自己可能没那么好，为了掩饰这一点，所以才把一切的过错归咎于外界，归咎于自己的族群。但实际上，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啊？那真正的原因是什么？”蛟女好奇地问。
    “真正的原因是，你根本就没有真正努力过，你根本就没有找对正确的方向然后努力！因为，当你选择正确的方向，用正确的方法努力，一定会获得更多的力量，所得所获一定会远远高于今天！这才是一切的根源！”
    蛟女呆立在水中，脑中轰鸣，方运说的话犹如滚雷一般，不断地在她脑海中回荡。
    “正确的方向，正确的方法，足够的努力……”蛟女不断喃喃自语。
    方运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当你有一天懂得自省，当你不再将一切的原因推给外界，你便会明白，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并非是苦难，而是不够努力的代价与惩罚。”
    说完，方运长叹一声。
    除了那些出类拔萃的天才或极少数的幸运儿，几乎所有智慧生灵都如这蛟女一样，即便是成大儒前的方运，也不例外。
    只有内心足够强大，才能摆脱这一切。
    而内心的强大最好的道路，便是不断学习，不断经历世事。
    方运的水王座突然停下。
    “我大概通晓何为吾道自通！吾之所行，便是通行之道！不断学，便是行；不断行，便是学。”
    方运面带微笑，很快消失在蛟女的视线中。
    方运没有唤出负岳大圣，一路很顺利，遇到古妖遗念，展现负岳身份，遇到龙族遗念，便展现龙族身份，真正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不多时，方运抵达山中圣所说的紫天柱所在。
    方运慢慢地爬上一座海底小山，抬头向前望去。
    就见前方是一座方圆数千里的海底平原，左侧，是无穷的透明水族，右侧，是无尽的透明古妖。
    阵列如云，兵士如雨，密密麻麻遍布整座战场。
    恐怖的战意升腾，直冲得周围的海水剧烈翻滚，白浪滔天，暗流席卷。
    经历了不知多少万年，两族的遗念依旧横亘在这片龙魂战场之上。
    “杀！”
    无尽的水族遗念与古妖遗念撞在一起，展开厮杀。
    在它们战场的高处，有数十个巨大的透明身影突然动手，他们所在之处，海水排空，圣威浩荡，神光闪耀，无尽的众生之相虚影漫天飞舞，无尽的众生之声嘹亮高亢。
    第2357章 圣念神物
    在那些巨大身影战场的更远处，则有数头更大的身影屹立不动，如天柱立于星空，似烈日光照万界。
    而在更远的地方，两道浓郁得化不开的暗流在徐徐飘荡，明明存在，却又好像不存在，明明有生机，却又好像断绝一切气息。
    存与不存之间，亡与未亡之时。
    方运只看了数息，便双眼微疼，刺激得眼泪流出。
    方运不得不微微低下头，调整目光，不去看上空。
    “幸亏没唤出负岳大圣灵骸。”
    方运暗道侥幸，若是自己大咧咧驾驭负岳灵骸冲入战场，万一引发那几尊最强大的意志攻击，生死难测。
    方运看向战场的深处，有一座圆柱形的高山，上面布满墨绿色的苔藓水草，直上直下，与周边的山峰都不同。
    “那里便是紫天柱了。”
    方运心里想着，有些犯愁，这才明白为什么山中圣举全族之力出动，也没能取走紫天柱。
    要取走紫天柱，要么付出巨大的代价硬闯进去，要么用更有技巧的办法。
    很显然，自己和山中圣都不愿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方运想到了负岳大圣灵骸，最后轻轻摇头，对自己来说，负岳大圣灵骸远远比换一件负岳宝物重要。
    方运试着唤出一只蚊蝇机关，从半空中游飞向紫天柱，但是，还未到战场中央，就被一尊皇者遗念发现，随手毁灭。
    “现如今我只能先加入龙族或古妖阵营中，然后靠近紫天柱，借机收取。不过，我要加入哪一族好？加入古妖，得紫天柱，名正言顺，但龙族众圣肯定不答应。加入龙族，一旦要取紫天柱，古妖必定发狂。我一旦同时亮出两种身份，估计两边众圣遗念会毫不犹豫先灭了我这个两面人。”
    “不过，既然来到此处，不能就这么离开，这里是古妖与龙族战斗之地，只要我不取紫天柱，自保绰绰有余。”
    方运心里想着，决定先当古妖试试。
    于是，方运来到古妖战场的一侧，然后收起所有与龙族有关的物品，外放负岳一族的气息，向古妖大营中走去。
    一头在战场边缘的小妖立刻赶来，觉察到方运的气息，急忙行礼问候。
    这小妖乃是一头类似羊似鹿的妖王，身高足有五丈。
    方运道：“我奉众星之巅谕令，现在一观战情。”
    “小的这就带您入大营。”
    方运点点头，跟着小妖进入大营之中。
    方运一边走一边看着大营，心中无奈，古妖大营的建筑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大。
    临时建造的石墙都有三十多丈高，那些临时营帐个个都在十丈以上，最高超过百丈，犹如一座小山。
    方运仔细观察后，心中暗奇，除了城墙有些破损，似乎是被毁后重建的，那些大帐以及众多器械，都是当年之物，被众圣遗念的力量笼罩，不仅没有辅修，反而比当年更加强悍。
    古妖的居住地不像人族那么干净整洁，这里到处都是各种水草，但是，这里的水草因为被众圣意念影响，已经发生巨大的变化，全部由普通水草晋升为神物。
    方运暗喜，这些植物论药力，自然是不及百棺岛上的药园，但却有自身的药性特性，是百棺岛不具备的，这种药统称为圣念神药，在万界属于珍稀之列。
    众圣随身穿戴的服饰时间久了都能变成半圣衣冠，这些水草被众圣遗念笼罩不知多少万年，即便是不经意的影响，也绝不会弱。
    方运没有轻举妄动，一边外放负岳的气息，一边在大营中探查，发现根本没有古妖遗念管这些水草，因为这些遗念乃是战斗意志，只要此地不毁，他们便不死不灭，根本不用这些神药治疗。
    等探查大半，方运又发现了更惊喜的事情。
    这里有许多兵器由于被众圣遗念洗练，已经变成少见的圣念兵器！
    这些兵器上，都附着淡淡的圣威，不仅本身材质发生变化，哪怕只是最普通的兵器，也能伤到大妖王。
    不过这里的兵器过于庞大，动辄十几丈长，并不适合人族直接使用，但完全可以重新炼制成适合对付妖蛮的兵器，尤其制作成机关弩箭，能不断回收，将是妖蛮们的噩梦。
    方运心中很快作出决定，先不管紫天柱的事，先把这些水草与兵器弄走再说。
    于是，方运以负岳的身份，找到负责军备后勤的古妖大妖王，说出来意，想要摘取水草并拿走部分兵器。
    那后勤官说水草可以自取，但兵器需要请示主官。
    方运让他去请示，自己则开始采摘水草。
    有了天地贝，采摘水草的过程非常顺利，随手一挥，清光闪过，连海底淤泥、部分海水和圣念神药一起收走。
    不多时，天地贝中多了一个大湖泊，湖底满是经受圣念滋养的淤泥与圣念水草。
    方运用自己的医书简单测试了一下水草的药性，竟然被惊到，大多数水草的药力不如百棺岛，但有几种奇特水草的药力丝毫不下于百棺岛上神药。
    不多时，偌大的古妖大营变得破破烂烂，千孔百疮。
    在百棺岛开采，方运还是留些情面，但这里不同，古妖都是遗念，这些圣念水草对他们毫无用处，所以没必要进行保护性开采，大不了以后古妖一族有需要，送一些给他们。
    采完所有圣念神药，方运心神舒畅。有了百棺岛和这些圣念神药，整个医家圣道会有一丝的增强，或许能研究出特别的药物甚至药方，对人族帮助之大难以想象。
    “对面的龙族大营也不能放过！”方运看了一眼龙族大营的方向。
    没过多时，有传令小妖道：“圣帅陛下请您去大营一叙。”
    方运心中一紧，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这时候已经没法逃离，于是道：“你在前面带路。”
    于是，方运在小妖的带领下，来到大帐之外。
    一路上，方运不断回忆负岳传承中有关当年南海之战的记载。
    负岳一族虽然没参与此战，但基本的信息还记得。
    虽然攀空祖帝亲自参战，但地位太高，按照惯例只是压阵，不到决定胜负之战不会出手，所以主帅按照惯例是一尊大圣。
    随后，方运的脸色垮了下来，因为是在海中征战，主帅必然是精通水性的古妖一族，而此次的主帅，就是深暗乌贼一族的大圣。
    深暗乌贼一族与负岳有很深的矛盾。
    不过，方运并未畏惧，坦然走入大帐。
    第2358章 龙威战具
    这里是高达千丈的巨型帐篷，在帐篷的最深处，是一团浓郁的黑色墨汁，偶尔会有巨大的透明触手露出来，最细处也有数十丈之粗，这已经是深暗乌贼大圣竭力缩小身体的结果。
    充满阴冷的圣威遍布大帐，方运竟然无法抵御，身体本能地抖了一下，那圣威立刻收敛，不知是无意还是下马威。
    在大帐的两侧，有一些古妖官员，或忙碌，或偷偷看着方运。
    “负岳方运，见过圣帅！”方运用古妖的方式行礼。
    “客气了……”
    一个阴森冰冷的声音在水中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那声音又道：“你来此地，所为何事？”
    方运早在路上想好，挺直身躯，不亢不卑道：“我有多重目的，第一，得树尊秘令，秘密行事。”
    说完，方运外放出黄金巨人转交给自己的那枚叶书的气息，随后收敛。
    大帐内的古妖众官突然全都停下手中的事，静静地站着，偷打量方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