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清早,王源起床洗漱完毕吃完早饭,来到前院中端了凳子坐在一棵槐树下喝茶。公孙兰从大门外疾步归来,手上握着短剑,脸上一片健康的红晕,王源知道她是练功归来。
“在等杨钊的手下来接你么?”公孙兰道。
王源点头道:“是,今日三月三了。”
公孙兰道:“要不要欣儿或者我随你一起去?”
王源想了想摇头道:“不必了,你若知道虢国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告诉我些讯息让我有所准备那是最好,不过昨日你说对虢国夫人不甚了解,恐怕这方面你也帮不了我。”
公孙兰点头道:“我确实帮不了你,这位虢国夫人是近两年才来的长安,我并不认识她。不过你要知道她的名声可不太好,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除品行上的事之外倒也没听说过她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王源知道公孙兰所指的品行之事是什么,大概就是街面上小道消息流传的那些所谓此女骄奢淫逸,生性放荡,喜欢长安城中的一些俊俏的公子哥儿,据说还因为出入宫中方便之故和风流倜傥的玄宗也有一手。
“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被她勾引的。”王源微笑道。
公孙兰脸上发红怒道:“你又要作死?分筋手的味道还没尝够?”
王源忙退后数步,回想起这两天公孙兰逼着自己练什么筋骨,用一种叫做分筋手的手法来作弄自己,讲自己的两条胳膊差点都拗断了,一想那分筋手的滋味,王源的臂膀便不由自主的颤抖。
“何必当真?开个玩笑罢了,再说你提醒我这些,不就是要我当心那个荡妇的手段么?”
公孙兰冷笑道:“你把自己看的高了些,你以为这杨玉瑶人尽可夫么?我可听说,她看上的都是大唐豪族子弟,可不是你这种穷酸名士。”
王源耸肩道:“你不必这么打击我,她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她,谁也不稀罕谁,她若看上我才是麻烦事呢。再说了,自有人稀罕我,我何必去招惹这种女人?若非杨钊逼着我去,我可不想去见什么虢国夫人。”
公孙兰笑道:“你知道就好,不跟你说啦,我要回去洗漱了,祝你顺利吧,能否平步青云就看今日了。说实在的,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倒是建议你多讨好讨好这个杨玉瑶,没准会有意外之喜呢。”
王源听出她的调笑之意,故意咬牙道:“由得你奚落我,好,今日我便去勾搭她,瞧你又如何?”
公孙兰自觉失言,转头就走,丢下一句道:“你若敢这么干,跟我可没什么关系,不过欣儿会拆了你的骨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假夫妻,欣儿可都告诉我了。”
王源愣愣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道:你管闲事管的真宽,我和你徒弟是天天抱着睡,这你也要管。欣儿这个没脑子的,这等事也告诉你师傅,真是岂有此理。
第99章 新春
辰时初,杨钊派来接王源的一名仆役到来,骑着一匹马儿,身后还拉着一匹马儿,这是给王源预备的。王家众人送了王源出门,瞧着他吃力的爬上马背大呼小叫的样子,都捂着嘴巴笑。
黄三倒是真实诚,对着那仆役叮嘱道:“我家二郎不会骑马,你路上可要照顾些个,别让他摔了。”
那仆役连声答应了,两人缓缓上路,一到南边的小巷子里,王源立刻挥鞭策马,在街道上疾驰起来。
仆役慌忙纵骑跟上,焦急叫道:“王公子小心,不会骑马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小人第一次骑马摔断了两根肋骨呢。”
王源哈哈笑道:“你瞧我像不会骑马么?”
仆役见王源动作娴熟,身子像是钉在马背上,根本就不像是不会骑马的样子,疑惑道:“那刚才公子为何装作不会骑?”
王源笑道:“你不懂,博佳人一笑,就算装的再狼狈又如何?”
仆役瞠目良久,终于挑出大指赞道:“王公子果然高人,难怪我家婆娘就只会骂我,原来是我自己的原因。我该装的愚笨些,让她觉得比我聪明,哎!原来这才是相处之道。难怪王公子能搞定那么多女眷,我连一个都搞不定,这便是差距啊。”
王源哈哈大笑道:“孺子可教也。”
两人快速出了靖安坊上了主街一路往东疾驰,再不进任何一坊,小半个时辰后,王源看见了高高的殿宇和宽阔的广场以及穿着鲜艳盔甲来回巡逻的许多兵马,于是疑惑地问道:“聚会之所在前面的殿宇之中么?”
那仆役笑道:“公子想什么呢?那里是兴庆宫,是陛下和贵妃待的地方,寻常人怎会进去?咱们是沿着这条街出城呢。”
王源诧异道:“出城作甚?”
“咦?我家主人没告诉王公子吗?今日春游聚会之所在城东灞桥边虢国夫人的别墅里啊,公子不会连灞桥也不知道吧。”
王源翻着眼斥道:“怎么不知灞桥?快快带路,废话真多。”
仆役吐吐舌头,心道:“明明不知道地方,还来嘴硬,真是个书呆子。”
……
灞河发源自秦岭山脉,奔腾百余里注入渭水。其中一段便是绕长安而过,在长安城东十余里形成一道天然天谴。
灞河虽在长安城外,但河流两岸水土肥沃,草木丰美,自古而今,逐渐形成了绿树如荫,繁华似锦的美景。灞河河面上有一座春秋时期秦穆公下令修建的古桥,名为灞桥。
若论长安城东灞桥两岸的风景何处最佳,这灞桥左近必有一席之地。灞桥两岸,自古而今也不知谁人植下数万棵垂柳,每到春来,两岸绿柳成烟,接天映水;柳浪声中,鸟鸣莺啼,柳阴中绿草如茵,是为长安盛景之处。
灞桥一头连接着通向长安的官道,另一头是通向洛阳的官道,地理位置也可称为要冲之地。自汉代而来,长安人每送人东去,必送至灞桥方回,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种约定的习俗。有朋往东行,送者送至灞桥设宴践行,远行者喝了离别酒,上马折柳徘徊,依依而别。
汉乐府中有云:上马不捉鞭,反折杨柳枝。便是描述这种情形。其后在灞桥两岸发生的离别故事,写下的优美诗句不计其数。
正是因为此处既是风景绝佳之处,又是东出长安的要冲之地,更是充满人文经典的风雅之所。所以,自大唐立国以来,除了长安城内越发繁荣之外,灞桥两岸也成了大唐贵族高官们竞相建豪宅,辟园林的场所。灞河沿岸十余里,绿柳荫中,红墙碧瓦的华宇也比比皆是,绿廊长亭星罗密布,成了富贵豪奢之家的乡间别墅。
当然,毕竟灞河两岸的地皮有限,真正能在临水的岸边修建别院豪宅的总归是少数。僧多粥少的情况下,谁的权力大,谁的势力大便成了能否在灞河岸边占据一席之地的首要条件。甚至坊间笑言,要想知道如今大唐王朝中谁最得宠,谁最有权势,只需去看一看灞桥岸边的临河别墅便知。灞桥两侧五六里地的绝佳河岸风景的地皮,只属于十余家权势熏天之族。
这十余家之中,便有虢国夫人杨玉瑶的一处豪宅。地处灞桥西岸的平坦河岸之上,丈余高的围墙圈了数里地,将数千棵垂柳树圈成自家园林的一部分。这豪宅被杨玉瑶命名为“东园”。
清晨朝阳中,王源和那仆役一起骑马过兴庆宫东侧春明门出城,又沿着官道行了大半个时辰,前方骄阳照耀下一片绿柳如烟,并有隆隆流水之声传来。王源意识到前方便是今日的目的地了。
沿着官道往前方百余步,可见灞桥桥头竖立的粗大木质灯杆,桥头一侧,长廊环绕,长廊内有几桌酒席,席上人相互举杯饮酒,依依之情溢于言表,显然是正有人要离开长安东去,故而亲朋好友在此设席践行。
王源正自看的入神,仆役在前方道:“王公子这边走。”
王源顺他手指方向看去,之间一条官道左手一条往北的岔路通入绿柳荫中,虽然比官道窄了不少,但竟然修建的比官道还要齐整,全是青石铺就。王源忙拨马上了小道,只见道旁柳树下绿草如茵,柳树枝叶缝隙中金黄的阳光斜射进来,景色美不胜收,不禁大为赞叹。
行了数百步后,忽闻前方有人声喧哗,领路的仆役翻身下马来抓着王源马头上的绳辔将马儿拉到路旁的一块方方正正的大青石旁,拱手对王源施礼道。
“王公子请下马吧,到了地方了,前面便是东园,此处禁止车马进入了。”
王源下了马,那仆役牵着马朝西侧的另一条岔路上行去。王源整理衣衫,移步顺着面前的道路往前走,十几步后,垂下的柳枝之后猛现一座巨大嶙峋的假山石。那假山横亘在前足有数丈方圆,甚至气派,看正面石头上斧凿雕刻着两个大字:东园。所有的喧哗声便从假山另一侧传来。
绕过假山东侧,顿时人声扑面而来,眼前也豁然开朗起来,一个方圆数十步的青砖铺就的广场出现在面前。前方一座高大的门楼耸立在广场前方,两道高大的红色围墙从门楼两侧延伸开去,消失在柳林深处。
门楼前的空地上,红男绿女数十人聚集在一起,放肆的说笑着,喧闹着,不时传来娇呼嗔骂之声。这些人的穿着都是华美高贵,珠光宝气,豪奢之极。
王源吁了口气,迈步走去,那些红男绿女们自顾自说话,谁也没抬眼看王源一眼,王源打眼一扫,竟然一个不识。不过王源倒也不奇怪,他早知这次踏春会请的都是长安城中世家大户的子弟和闺中女子。杨玉瑶请的是官二代和富二代们的聚会,自己则什么都不是。
“王兄弟,你终于到了。”有人在前方高声说话,王源顺声音看去,只见一袭紫色华服的杨钊正笑容满面的从围墙大门内走了出来,朝自己拱手行礼。
王源忙拱手还礼道:“度支郎,在下来迟了么?”
“不迟不迟,几位国夫人还没到,这不,大家都在这里候着呢,他们应该很快就要到了。”杨钊上前来极为亲密的挽住王源的手臂呵呵笑道。
王源点点头,杨钊凑在他耳边低声道:“莫紧张,这些个都是长安城中的公子哥儿小姐,咱们不用理他们,让他们在这里候着,我命人引你去园子里等着。我在这里迎候三妹妹和八妹妹,你且去用些茶水,一会儿我来找你。”
王源拱手道:“有劳了。”
杨钊一笑,招手叫来一名仆役吩咐两句,那仆役上前来躬身道:“王公子请随我来。”
第100章 丽人
王源点头,跟随那仆役身后进了园子。园子里倒也简朴,和外边的景色倒也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些亭台楼阁的点缀,在王源看来反倒是多余。
沿着一条曲折道路走了片刻后,一道垂拱花门出现在面前,那仆役领着王源进了垂门,这里边的景色便同外边不同了。但见门内一座小拱桥越过丈许宽的一条小河,王源看那桥下河水淙淙自北向南流动着竟然是活水。再往前去,在柳树缝隙之中可以看见一条莽莽大河在前方流过,竟然已经到了灞河河边上,王源顿时明白了那条小河的由来。原来那是在上游某处开凿引入园子里的一条人工小河,恰好绕着园子转了一圈,不用说必在下方某处重新汇入大河之中了。
“王公子在此稍坐,茶水点心随意享用。”那仆役拱手走开。
前方大片空地上,朝阳直射下来,照在嫩绿的草地上,几排长几摆在草地上,上面铺着红色的绸布,两侧摆着彩色的春凳。绸布上摆着银光闪闪的杯盘等物,堆积如山的糕点果品摆的满满当当。
七八名婢女正穿梭在草地上,忙忙碌碌的调整桌椅位置以及桌上点心的摆放位置。不远处的一座巨大的凉亭上也有人影在忙碌。
王源一时不知自己该举步何处,倒不是怯场,而是今日带着目的而来,不能我行我素,一切要照足规矩才行。
不过王源很快便找到了方向,在一张桌子边上坐着一名身着灰袍的干瘦老者,头戴黑色巾帽,整个人倒有些像是诗会中见过的文人的打扮,此刻那人正静静坐在那里喝茶,对身旁穿梭的婢女视而不见。
王源忙走过去在他身边的凳子上坐下,这老者看样子也是客人,坐在他身边一定没有错。老者见王源坐在身边,只斜眼看了自己一样,便自顾自的喝茶,王源本想跟他说几句“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话,见人家似乎没有兴趣,便也作罢了。
于是枯坐于此等待,茶水也不合胃口,点心果品什么的也不能真的乱动,甚是觉得无聊和枯燥。也不知过了多久,在王源看来倒像有几个时辰之久,正当王源乏味之极,欲起身四处走走看看周围风景的时候,只听得远处笑语欢声隐隐传来。身旁的灰衣老者缓缓站起身来整顿衣帽,旁边忙碌的婢女们也快速的站成一排垂首不动,王源意识到,久而闻名的虢国夫人杨玉瑶怕是要到了。
西首垂门入口处笑语之声顿起,拱桥上方露出高高举起的仪仗扇露出圆圆一角,片刻后,数十名彩衣女子缓缓露出头脸身子来,一时间香风飒飒环佩叮当作响。
朝阳照在众女子头上身上,但见她们头上的金银饰品闪闪发光,衣服上的金丝彩带看的人眼花缭乱。行走之间笑语欢声不断,七嘴八舌之后不时爆发出轰然大笑声,显得自在悠闲旁若无人。
所有人簇拥着的走在中间的两名女子,一名身着粉色罗衫,容貌秀丽,娇俏可人。另一名女子身着黄罗披衫,头上颤颠颠的坠马髻上插着彩凤金钗,眉心贴着桃瓣花钿,容貌美艳无比,身材丰润,全身上下透着一股风流妖艳的气质。
王源不知谁是虢国夫人杨玉瑶,只若从外表判断,怕是黄衫女子无疑,因为且不论相貌装扮,光是看旁边众人对待她的态度,看着她的眼神,也知道她是这里绝对的主角。除了虢国夫人,又有谁能成为此间唯一吸引目光之人呢。
两名女子下了拱桥朝空地上走来,身后跟着一大帮男女客人,王源这才看到杨钊的身影就跟在两名女子之侧,正低声的跟那黄衫女子说着什么,还朝自己指了指。王源似乎看到黄衫女子的目光朝自己瞟了一眼,似乎微微的点了点头。
众人来到空地上,两名女子站定之后,众人自动停止说笑恭敬站立一旁,那黄衫女子微启红唇开口道:“今日三月三,请诸位来踏青相聚,也不必拘束,尽情玩乐便是。你们先在这里吃些茶水点心,我和八妹从城中赶到这里有些乏累了,也去柳莺亭上歇息一会儿,一会儿再来跟你们说话,各位自便吧。”
众人齐声称是,躬身行礼相送。黄衫女子勾住粉衫女子的手臂,两人脚步款款转身朝远处的那座凉亭走去。到此时也王源基本上弄清楚了这个两个女子的身份,黄衫女子必是虢国夫人,而那位被称为八妹的粉衫女子,则必是秦国夫人无疑。
杨钊自然也陪着他的两位堂妹去亭子里歇息,这边一杆俊男美女们立刻自动入席,瞬间将几条长几周围坐满,婢女们上前斟茶伺候,这群男女喝茶吃点心说笑逗闹瞬间打成一片。
“周公子,那日听说你最近得了个宝物,今日有没有带来给我们瞧瞧?”一名女子娇嗲的说话。
“哈哈哈,这事儿也值得炫耀么?不过是三尺来高的一株红珊瑚罢了,那玩意榔槺,不方便带来,再说也是不值得炫耀的东西。”一名华服少年哈哈笑着应答道。
“哟,好大口气,三尺高的红珊瑚还不值得炫耀?你若不稀罕,送给奴玩玩呗。”娇嗲女子翻着白眼道。
“嘻嘻,黄四娘,送你也成,不过可不能白送你,你拿什么来换?你黄家也是长安大户,总不好白拿我东西吧。”
“呸,瞧你小气的样儿,本姑娘可不稀罕你的珊瑚,不过是试探你罢了,这便要提条件了,真是好没意思。”娇嗲女子佯装不快。
“周公子的意思还不明白么?四娘你给他点甜头不就得了,人家周公子跟在你屁股后面转了几个月了,你不给点甜头岂不伤了人心么?叫奴看,今日好日子,干脆请两位国夫人做主,你们两个在这里成亲便是,我们也好吃你们的喜酒。”一名绿衣女子嘻嘻笑道。
“好好,好主意,周公子,黄四娘,干脆就这么办了,省的你们两个在这里打情骂俏的,我们瞧着也不自在。”
“呸,你们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小心我撕烂你们的嘴巴。”娇嗲女子扭动身子不依。
那周公子也跟着大笑揶揄道:“只要四娘敢嫁,我反正是敢娶的,我可立刻命人去取珊瑚来送给四娘当聘礼。不过在这里成亲可是太唐突了,这是国夫人的园子,又没个洞房什么,可怎生成亲?”
另一名公子哥儿叫道:“没洞房怕什么?天为被地为席,打野战呗。”
众男女轰然大笑,女的都娇声啐骂,看似嫌弃,其实乐在其中;少年郎们自然是百无禁忌怎么图口舌之快怎么舒坦,此刻一个个拍桌跺脚狂笑不已。
他们自己不尴尬,满座之上唯有王源和坐在他旁边的灰衣老者无法融入气氛之中,倒是有些尴尬。王源分明听到身边的老者发出一声微微的叹息,似乎有所不满。
众男子相互调笑了一会儿也对这样的话题乏了味,再加上一个少年玩的过火,居然伸嘴欲偷吻旁边的一名女子,被那女子打了一嘴巴后,座上气氛略显尴尬。不过他们迅速找到了新乐子,他们发现了这席上不属于他们这个小团体的两个沉闷的人,便是两个坐在一起沉默无言的一老一少。
“那两个是谁?怎地从没见到过?去年游春也没见到过。”
“是啊,两个都穿着布衫,这么寒酸的打扮,怎地会出现在这里?”一名少女皱眉鄙夷的道。
一面目英俊的少年郎看着那老者半天,忽然叫道:“哎呀,我认识这位老先生,居然坐在这里半天我才认出了,咱们在这里笑闹可真是失礼了。”
众人忙问:“怎么了?魏小侯爷,他是谁?”
那被称为魏小侯爷的少年站起身来朝老者走来,口中道:“若我没看错的话,尊驾是李龟年吧,我在岐王宅中见过你。”
“李龟年?”众人惊讶道。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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