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他应该赶紧杀了粟正,然而事实却是,他正把粟正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抚他。
一下一下地抚摸令粟正渐渐平息,像吸入了哮喘药的哮喘病人一样,呼吸声、抽噎声渐渐平息,粟正闭上了双眼,胸腔依旧起伏,傅秉英不确定他是睡过去了,还是单纯闭着眼。
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非常安静,仿佛两人都陷入了真空世界,没有任何介质可以传播叨扰的动静,他们陷入了一股堪称平静的凝固状态。
光是互相倚靠就很好。
但很快,粟正猛烈地颤抖了起来,惊恐地睁开双眼。
“妈妈……妈妈!”
傅秉英赶紧抱紧了他,心中再度酸麻起来。
以前,粟正从没提起过他妈妈,一次也没有,现在回忆起来才发现真是奇怪,傅秉英第一次意识到,粟正和他妈妈之间恐怕有过什么不好的经历,以至于会令他在恐慌中高喊这个称呼。
“别怕,别怕。”傅秉英一下下有力地抚摸他,声音稳重镇定,传递着一股令人宁静的力量。
粟正再次平息下来,他又闭上眼,开始胡言乱语。
“回来,快打开……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求求……妈妈……好黑啊……好黑啊……”
然后,他开始像着了魔一样重复着‘好黑啊’这三个字,禁闭室的灯泡瓦数很高,处于这样的强光下,哪怕闭上眼也不会感到黑暗,但他还是不知疲倦地重复着。
傅秉英的好奇心开始蔓延生长,他思考了一会儿后,决定引导粟正说话。
“哪儿黑?告诉我,哪儿黑?”
起先,粟正不打算理他,但傅秉英很有耐心,持续重复着,只要粟正说好黑啊,他就会询问哪儿黑,近百遍下来,粟正终于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柜子,柜子里好黑啊……”
傅秉英心里一惊,按捺住心中异样的波动,继续轻声问道:“你怎么在柜子里呢?”
粟正没出声,仿佛听不懂,傅秉英又重复了好几遍,最后他开始反思是不是这句话太长了,就在这时,粟正回答了他的第二个问题。
“妈妈、关我进来……别走……”
“为什么关你?”
“为什么……”粟正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看向墙壁,瞳孔不停缩放,完全没有聚焦:“为什么……因为、因为爸爸,妈妈要去找爸爸……”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像断了电一样闭上了眼。
“粟正,粟正!”
傅秉英摇晃他,但他仿佛真的陷入了沉睡,怎么动也不醒。
第34章 监狱规则 下
这是一个杀死他的好机会,一个声音在傅秉英脑海中反复强调,傅秉英艰难地吞咽着,怀里的重量让他感到沉重、踏实,他难以站起,更别说抽出腰上的刀,刺进粟正的侧颈,光是想想这个画面他都感到心口漏风,此刻,他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
最后,他将粟正抱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有勇气直接杀死粟正,他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君子不趁人之危,哪怕他五岁的时候就熟知宋襄公的故事,但他还是决定另找机会。
太乱了,心里乱作一团,他必须用一点时间来梳理。
傅秉英把粟正送进了医务室,医生检查的时候才发现,他身上有不少没处理而化脓的伤口,还有一些地方骨折了,虽然不是肋骨,没有伤及内脏,但光是持续的疼痛就叫人有的受。
医生给给粟正固定好无名指和小拇指,问傅秉英:“你跟他什么关系?”
“认识的人。”傅秉英说。
医生闷笑了一声,又问:“要我格外关照吗?”
傅秉英沉默了一会儿,道:“谢谢。”
医生耸了耸肩,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
这时已经是半夜三点多,粟正被注射了镇定剂,正安睡,傅秉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他。他脑子里很多事,比如该去杀了许哥,该杀了粟正,什么时机,洪哥要怎么配合……但这些思绪到最后只变成一句话:
粟正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五点时,晨光熹微,一名狱警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医务室,向傅秉英汇报:“老总!出事了!许哥的左眼被戳瞎了!”
凶器是一把磨尖了的牙刷柄,一直被许哥罩着、同进同出的小情人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袭击了他。
“小老总已经把张芃关禁闭了,”狱警说:“许哥……他说要申请保外就医。”
没过多久许哥被送到了医务室,经过包扎处理,正躺在粟正隔壁的床位上。他吊儿郎当的,一点看不出是刚遭遇过袭击。分明见到了傅秉英,却摆出一副无视的态度,气焰嚣张,他这个态度分明是在说保外就医的事十拿九稳了。
情况不容乐观。
早饭时间犯人躁动,洪哥失去了一贯的镇定自若的表情,神色严肃,小陈紧绷着身体,随时准备展开恶斗,傅秉英加强了巡视工作,尽量延缓冲突爆发的时机。
七点的时候许哥的律师到了。
傅秉英不得不去应付他,走出办公室之前,他看了看窗外,一改往日艳阳,今日阴,乌云沉重地挂在天上,随时准备化成雨滴落下。
他吩咐身边的一个狱警:“把这个送去医务室,给00229。”
“这是……”狱警托起果盘,感到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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