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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节

    魏千珩知道她是明白了自己心中的打算,不由感激她的体谅与支持,不由对长歌道:“你放心,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好,不会让青鸾再出事的。”
    长歌白着脸颤声道:“可此事还需要端王的配合,若是他不肯与我们合作,或是他也如骊家一样,觊觎着你的太子位怎么办?”
    魏千珩想也没想就沉声道:“我自有办法让他答应——若是这一次他愿意与骊家反目救下青鸾,我会记住他这个恩情的!”
    长歌全身止不住的发寒颤抖,此事风险太大,一个不慎,妹妹就要死在大牢里,让她如何忍心?
    她无暇去想魏千珩怎么去说服魏镜渊,身底的寒意让她忍不住伸手紧紧的抱住了魏千珩,压抑着哭道:“殿下,你一定要护住青鸾,保她平安……”
    魏千珩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我答应你,等这一次的事情过去,我就带你回甘露村……”
    第二天一大早,魏千珩就将青鸾送回了刑部大牢。
    他特意选在刑部官吏都在的情况下,大张旗鼓的将青鸾送了过去。
    此举,不但引得刑部众人的侧目,连外面看热闹的百姓都惊诧不已。
    毕竟这几日,京城议论最多的就是太子劫狱一事。
    刑部尚书冯尚书看到魏千珩又将人抬了回来,再看着奄奄一息的青鸾,头皮发麻,颤声道:“殿下这是……”
    魏千珩冷冷道:“尚书大人不是一直上奏折弹劾本宫到你刑部劫狱么?如今人给你送还回来了,大人好好关押收监罢。”
    冯尚书却是完全懵懂了,怔怔的呆在当场不知所措。
    魏千珩又道:“冯尚书放心,从此以后,本宫不会再踏入你刑部大牢一步。人交给你你了,你好好看管吧。”
    说罢,魏千珩又叫来狱医,让他仔细替青鸾把脉诊病,确定青鸾还好好活着,对脸色发白的冯尚书道:“本宫已同父皇禀告过,要重查当初端王侧妃一案。也就是说,青鸾的罪行一切尚未做最后的定夺,还望冯大人好好看守着她,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或是再像上次般被人下毒陷害,只怕尚书大人颈上人头难保了!”
    冯尚书全身一颤,彻底慌了,连忙颤声道:“青姑娘不是中毒了吗,万一毒发身亡怎么办?”
    魏千珩凉凉笑道:“是尚书大人一直在上书弹劾要求本宫交出囚犯,如今人送回来了,就是尚书大人的事了。本宫只有一条,青鸾今日完好送进来,也要完好的出去,少一根寒毛都惟你是问。”
    冯尚书看着奄奄一息的青鸾,简直要哭出来了,可是魏千珩根本不再理会他,让白夜放下人,扬长而去,留下刑部一众人大眼瞪小眼,欲哭无泪……
    离开刑部,魏千珩准备进宫见魏帝——是时候让父皇知道那个嗜血狂徒苍梧的真正身份,以及与他爱妃的关系了……
    他去时,魏帝正在气恼庄家告状一事,见他进门,顿时将庄家的状纸扔到他面前,气愤道:“你还有脸来见朕?刑部一事未了,你又惹上新祸!说,那庄太师之女与你有何关系,是不是长氏让你将她抓起来了?”
    魏千珩拾起地上的状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尔后迎上魏帝的眸光坦然道:“庄氏失踪与长歌没有关系,更与儿臣毫不相干。而刑部一事儿臣也已解了,方才进宫前已将青鸾送回刑部大牢了。”
    魏帝却是不信,不由看向一旁的磊公公。
    磊公公涎笑道:“回禀皇上,殿下所言不假,方才已听刑部传来消息。说是囚犯已然被送回大牢了。奴才还没来得说呢,殿下就进来了……”
    闻言,魏帝脸色稍霁,暂时放下刑部一事的烂摊子,冷哼道:“庄氏的事不关你的事?那你为何急忙忙的赶去救火,更是派人守在疯人院?”
    魏千珩镇定自若道:“那是因为儿臣知道有人要对庄氏下手,提前派人守着疯人院,以防万一。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让恶人得逞了。”
    魏帝愣了一愣,气笑道:“你如今连编谎话都这么离谱了——那朕问你,你是如何知道庄氏在疯人院,又是如何知道有人要害她,害她的人又是谁?”
    魏千珩将状纸重新递到魏帝面前,指着上面所书笑道:“这上面写着庄氏是被长歌与孟清庭送进疯人院却是真的。不过却是庄氏罪有应得,因为当年是她与庄家仗着家中权势,活活逼害死了长歌的生母——这是孟清庭的呈罪书,请父皇过目!”
    说罢,将孟清庭的呈罪书递给了魏帝。
    第156章 旧情复燃
    既然已决定同父皇揭穿苍梧的身世,以及他与叶贵妃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么,被牵涉进来来的孟家一事,魏千珩也觉得是时候同父皇一一呈明了。
    所以在进宫之前,他特意折道去了趟孟府,不但带来了孟清庭亲笔所书的呈罪书,更是将重伤在身的孟清庭也带进宫来了,此刻就在御书房外面候着。
    其实也是孟清庭主动请求魏千珩带他进宫觐见魏帝的。
    庄家既然已上告御状,孟清庭自知庄氏一案自己脱不了身。如此,与其被庄家在皇上面前将事情抹成一团黑,不如自己主动站出来说明一切。
    所以听闻魏千珩要进宫面圣,就恳求他带上自己一起来了。
    他胆怯的想,有太子在,至少多了个帮他说话的人。而且皇上一直偏爱太子,有他在,或许皇上的怒火也会少一点……
    况且,他一身的伤都是庄家人打的,正好到御前让皇上看看,好让皇上知道庄家的强势,明白他当年的‘不得已’。
    孟清庭昨晚从燕王府回去后,记着魏千珩叮嘱的话,顾不得后背的伤,趴在床榻上连夜写下了呈罪书,将庄琇莹当年逼嫁于他,并害死夏采苓一事原原本本的写了下来。
    甚至连庄琇莹迫害当年年幼的长歌姐妹的事,也一迸详细的写下。
    孟清庭本是探花郎出身,文采斐然,一篇呈罪书写下来,却是将当年之事写得如诉如泣,煽人泪下,恰到好处的放大了庄家人当年逼着他休退发妻,另娶庄琇莹之事;也写尽了夏采苓当年被逼迫的绝望无奈;连着他当年的不得已也恰如其分的描述详尽,将他自己从一个贪慕权势的无情汉,成功的塑造成了一个被庄家逼迫的受害者……
    总之,孟清庭就是要告诉魏帝,庄琇莹当年害死发妻,逼走他的骨血,如今他将庄氏送入疯人院只是对她应有的惩罚,他所做一切都没有逾规过份,庄家是恶人先告状罢了……
    果然,魏帝接过魏千珩呈上的呈罪书细细看过后,拧紧的眉头不由慢慢松开。
    对于庄家一案,魏帝本身在意的就是长歌对身份的欺瞒,如今得知她年幼丧母,自己与妹妹也遭继母毒害,小小年纪带着妹妹逃出家门,如此也能理解她不愿意承认身份、回祖归宗的原因了。
    看到父皇脸色稍霁,魏千珩心里也跟着一松,对魏帝道:“孟大人已随儿臣一起进宫,此时就在殿外候着,父皇可以召他一见,问清楚庄氏一事?”
    魏帝看着手边庄家的状纸,想着此事总要有一个处置的结果,免得天天放在跟前心烦,不由冷冷道:“既然来了,就让他进来说道说道吧。”
    磊公公应声下去,不一会儿就领着脸色发白,行动不便的孟清庭进来了。
    孟清庭已在呈罪书上写明了自己受庄家殴打一事,所以魏帝看着他的样子并不奇怪,只是意外庄家下手之狠,不由的也越发相信了呈罪书里所言,庄家仗着权势对孟清庭的欺压。
    如此,魏帝的脸色又缓下三分,挥手免了孟清庭的礼,睥着冷汗淋漓的魏清庭,不免多瞧了几眼,似乎不太相信搅乱燕王府后宅的长歌竟会是他的亲生女儿。
    在魏帝的印象里,孟清庭为人谨慎圆滑,当年中了探花郎名动京城也没有猖狂失意,一直行事低调,处理圆滑,在众臣中并不打眼,是以这些年来,无功无过的安稳过着。
    若不是因为庄氏一事和长歌,魏帝根本想不到他的身上去,更甭说单独在御书房见他了。
    魏帝瞧着孟清庭,觉得他与长歌并不想象,不由脱口问道:“长歌真的是你孟家嫡长女?”
    孟清庭不敢抬头直视天威,颤声道:“回禀皇上,正是小女!”
    魏帝道:“既是你家的女儿,你为何一直不与她相认?她瞒着,你竟也跟着瞒着!”
    魏帝颇为不解,若说长歌不认孟清庭是因为生母被害,她对孟家有怨恨。可长歌如今是太子身边的宠妃,孟家这样的小门庭能交结太子也算是大大的高攀,孟清庭却没有不理女儿的道理。
    而按理,他既然知道夏氏的冤屈,自是应该更加善待夏氏的两个女儿才是,为何也不主动与长歌相认?
    魏帝的话让孟清庭全身直哆嗦,顾不得后背伤口撕裂般的痛着,小心翼翼道:“皇上,庄氏当年做下的恶事,微臣先前一直被瞒在鼓里,直到去年长歌重新归京同微臣说起,微臣才知道当年发妻是被庄氏所害,两个幼女也是被逼得无路可走才离家逃亡……”
    “微臣愧对发妻,也无颜面对两个女儿,再加之她们归京后身份大是不同,所以微臣不敢擅自与她们相认。”
    “而她们因怨愤当年母亲之死,还有微臣的失察对她们造成的伤害,也一直不愿意原谅微臣。微臣也没有脸面再说自己是她们的父亲……”
    孟清庭这番话倒是说得真挚动人,也算是彻底解开了魏帝心里的疑惑。
    但转念他又想到,或许正是因为当年庄氏对长歌母亲的陷害,才会让她如今仗着太子的势报复了庄氏,不由扫了眼静立一旁的魏千珩,冷声道:“如此说来,庄氏之事长歌确实脱不了干系。她为母报仇对庄氏下手,将她关进了疯了院——可如今庄氏人在哪里?是在长歌的手里,还是你们二人之手?”
    庄氏一事,拢共就他们三人知情,所以魏帝自然而然就将矛头对准了他们三人。
    孟清庭神情一慌,慌乱道:“皇上明鉴,微臣将那毒妇送进疯人院后,却并没有再见过她……而长歌、长歌也是不知情的……”
    “你如何知道她不知情?”
    魏帝眸光一沉,冷冷道:“你既与他父女不相认,她的事,你又何来知情?”
    孟清庭鼓动勇气道:“因为……长歌自从跟随太子殿下后,事事处处为殿下的声名着想。所以为了不给殿下惹上事非,长歌只是将庄氏送进了疯人院,让她为当年之事受到处罚,却并没想过要庄氏的性命——如此,她也没道理会悄悄将庄氏藏起,何况她如今自己尚在禁足中,自身难保,又如何有能力囚禁庄氏?”
    不得不说,知子莫若父,长歌虽然从小离开孟家,更是怨恨着孟清庭,但父女连心,有许多事,长歌不说,孟清庭却都看在眼里。
    在处置庄琇莹一事上,长歌没有直接要她的命,不仅仅是因为找不到当年她陷害母亲的证据,同时也如孟清庭所说,她顾虑着魏千珩,不想惹上人命案给他招惹麻烦。
    因为长歌知道,魏千珩身份敏感,身边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不但盯着他,更是盯着他身边的自己,只要自己出一丝的错,这些事都会记到他的头上……
    听了孟清庭的话,魏帝颇为意外,因为最近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再加之太后与叶贵妃有意无意的在他耳边灌输着长歌拖累太子的话,让魏帝觉得长歌除了给魏千珩惹是生非,却没有为他着想过。
    可如今听孟清庭一说,魏帝倒是想起先前长歌为了身上的余毒未清,不忍心让魏千珩再次为自己伤心难过,独自隐瞒身份守在他身边,后面为了让他死心忘记自己,连假坟都做出来了,不由又觉得,长歌并不像如今外界所传那样,是奸佞拖累了魏千珩的奸妃……
    而魏千珩同样惊讶,据他所知,孟清庭对长歌姐妹一向绝情,可这一次却不知为何,一反常态的维护着长歌,不但先前在庄家人面前没有出卖长歌,到了魏帝面前,非但没有将庄氏的事全部推到长歌身上,反而为长歌洗清了罪名。
    他这样的转变,着实让魏千珩看不明白了。
    魏帝沉吟片刻又问道:“既不是你们三人,哪会是谁带走了庄氏?”
    此话却是将孟清庭问住了,他不由自主惶然的看向魏千珩。
    魏千珩见父皇终于问到了正题上,不由上前道:“后面的事,由儿臣向父皇禀报。孟大人既然有伤在身,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家歇息吧。”
    见他神情凝重,魏帝料到他接下来的话不能让外人知道,于是挥手让孟清庭退下,道:“庄氏一事,朕会斟情处理,你且先回家养好伤罢!”
    孟清庭如蒙大赦,顾不得后背的伤口刺骨的痛着,跪下恭敬的朝魏帝磕头谢恩,尔后由磊公公领着退出了御书房。
    他们一走,魏帝已忍不住催促道:“别卖关子,有话快说——到底是谁带走了庄氏?”
    魏千珩上前两步离魏帝的龙案近些,沉声道:“带走庄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杀害容昭仪、在天牢劫走叶玉箐的苍梧!”
    魏帝闻言一惊,差点打翻身边的砚台。
    他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魏千珩,惊愕不解道:“怎么会是他?他与庄氏又有何关系?”
    魏千珩实在是糊涂了,苍梧是嗜血枭雄,朝廷通缉的重犯,怎么又与庄琇莹牵扯上了?
    魏千珩淡然笑道:“苍梧与庄琇莹没有关系,甚至他幕后黑手也与庄氏扯不上多大的联系,但因为庄氏与长歌有牵连,所以他们要利用庄氏来陷害长歌!”
    魏帝隐隐明白了一些,心里的疑云更重,不敢相信道:“苍梧背后竟然还有黑手?他是谁,你可查出来了?”
    魏千珩自知接下来的话对父皇冲击太大,怕他一时承受不住,于是邀魏帝去一旁的暖玉榻上坐下,亲手奉了香茶递到魏帝的手里,道:“父皇先喝口茶定定神。”
    他越是如此,魏帝越是好奇,连连灌下茶水,“你少故弄玄虚。到底是谁?”
    魏帝自是对苍梧幕后之人好奇的,毕竟苍梧是敢直接闯宫在他乾清宫门前杀宫妃的狂徒。
    像这样可怕的人,他背后的主子会是谁?
    魏千珩不急不慢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道:“父皇可还记得当年你登基处置的第一个大臣——前云麾将军武离?”
    魏帝被他这突兀的一句话弄得糊涂了,冷冷道:“朕当然记得。就是因着他,先皇才会遭遇大难,不过是一个好色忘义之徒罢了!可这与苍梧一事又有何关系?”
    魏千珩道:“当年父皇下令将武家满门抄斩,武家满门伏法,可独独嫡子武昶因外出逃过一劫,尔后朝廷再也没有抓到他归案——他就是苍梧!”
    “谁?!他是武氏后人?!”
    如魏千珩所料,魏帝瞬间惊住了,瞪大眼睛盯着魏千珩,不敢置信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魏千珩于是将苍梧先前利用无心楼与朝廷为敌,再到冒死进天牢救叶玉箐,再到乾清宫前杀害容昭仪的事连贯的串连起来,沉声道:“我与苍梧交手数次,熟悉他招式与刀法,最是狠毒。所以当初天牢里的叶玉箐就是他救走的。”
    “可他先前与朝廷为敌,还杀了许多叶家的裙带之臣,似乎与叶家有着莫大的仇怨,可后面却又突然改性去天牢救下叶玉箐,如此反常却是引起了我的怀疑,所以我从叶家的关系网下手,开始调查苍梧的底细,最后终是在不久前被我查到了他的真正身份——”
    “而在疯人院着火的第二日,我带燕卫在武家旧宅找到了他。原来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带着叶玉箐躲在他家的旧宅里。只不过他狡猾异常,最后却是让他又逃走了……”
    说到这里,魏千珩懊恼不已,而魏帝却是完全震惊住了,心里也已是隐隐想到了什么,愕然道:“难道,苍梧背后的人,是叶家?!”
    话一出口,魏帝又觉得不对劲,“你不是说苍梧与叶家有仇怨,之前一直绞杀与叶家关系过密的官员吗?怎么会后面又去天牢里救叶玉箐?”这不是相互矛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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