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沛山回了他两声冷笑。也好在李鸿渊没将他早在数年前就往齐安府骆家派了人,更不知道靖婉身边最信重的人曾经是他的人,还有骆家明里暗里他的眼线都不少,这些都让骆沛山知道了,说不定真的会气得吐血。
李鸿渊皮实在太厚,不以为意。“暗一……”
守在外面的某人闻言,迅速的进来,恭敬的递上一本册子。主子是鬼子什么的,没听到,圣上掐死主子生母什么的,好像就耳边一阵风。受重视的风险太大了,下一次要不要考虑跟其他人换换?
李鸿渊接了,随手就递给骆沛山,“骆大人瞧瞧,对你掌控吏部都帮助。”
骆沛山虽然气他气得要死,却也没拒绝这份好意。
“骆大人只需管吏部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包括婉婉的亲事,时候到了,顺其自然的退了就成。”
骆沛山看着李鸿渊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不由得想到了两个人,陈正敏跟孙宜霖,以前还对他们将叼走自己乖孙而横挑鼻子竖挑眼,没有好脸色,可是这会儿,对他们又万分的同情。
都说这人老成精,岂会看不成他们对自家乖孙动了真情,本来嘛,能与心仪的姑娘定亲,这已经算得上是得偿所愿了,只需要在等一两年,走完最后一步即可,可是呢,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却来了晴天霹雳。
想想陈正敏,进士及第,探花郎,结果呢,半分欣喜都没有,甚至,如果没缓过来,可能连前程都耽误了。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只当他运道不好,可是在知道真相之后,这运道果然是非常不好,被那活阎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可不是八辈子的血霉。
还有孙宜霖,本来么,原本已经没了希望,可是现在有失而复得,偏偏,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只是一场镜花水月,他欢欢喜喜的婚约,其实只是别人因缘上的铺路石。现在或许还在兀自开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乐极生悲。
骆沛山现在分外的怜悯他们,其实都是好孩子啊,只是心仪上了不该心仪的人,如果没有对三丫头动情,或许就不会……不对,这心仪“伤”的是心,这不心仪,未必就能全身而退。我家姑娘这么好,你凭什么还不放在心上?骆沛山自认为自己都是这样的心态,站在那个从来不按常理行事的活阎王角度,说不定会认为,本王都能看上的人,你们竟然看不上?呵呵,这最后的下场未必就比“不心仪”好到哪里去,说不定还更凄惨。总之,只要是被活阎王选中的铺路石,那都是倒霉蛋。
在骆沛山想来,晋亲王应该是还准备了最少两个人,而且依照前面两个的标准来看,只怕也都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该说,晋亲王对自家乖孙当真是情深意重吗,这挑的人,那都是无数闺阁女子思慕的对象。这踏脚石都要选最优秀的,还真是,不服不行,尽管,其实,靖婉的这两桩亲事,男方都是他们自己选定的,但是,如果某人不满意的话,只怕是定亲前就给搅合了。
唉……
骆沛山收回飘散的思绪,回到书桌厚,才慢慢的打开册子,上面都是吏部的一些事情,骆沛山越看越心惊,这吏部,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效忠晋亲王的,从上到下,主管各方面的人都有,可以说,晋亲王虽然不在吏部,但是,吏部的情况,怕是没谁能比他更清楚,因此,哪怕同是效忠一个主子,他们也未必彼此暗地里的身份。
这一下,骆沛山又为睿亲王怜悯一把,他在吏部也有近一年的时间,话费了无数心血,结果原没达到预期不说,拉拢的那些人,过半都是晋亲王的人,这哪里是助力,分明就是破坏力,他永远都得不到最真实的东西,他了解的一切九真一假,假的那玩意平时不显,可是关键的时候,任何一点错误讯息都可能功败垂成。
吏部是这般,其他地方呢?骆沛山不相信他没有插手。
不过,骆沛山对李鸿渊的手段也越来越心惊,在完全没有优势,在没有人依靠支持下,他能独自做到这个地步,这也太可怕了,与这个一个人为敌,哪怕是有逆天的气运,都未必都与之相斗,而且,他能走到今日,这气运定然也是不差的。
他占尽了天时地利,强行的扭转了“人和”,可谓是战无不胜了。
之前还觉得不错的睿亲王,一瞬间就被晋亲王给比成了渣,他们只怕是加起来,都没法跟他斗呢,若是有乐成帝的支持,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可惜,鬼子!
只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晋亲王生母还在,他会是真正的天子骄子,被父母疼宠着,被周围形形色色的人奉承着,那么,他或许还远没有现在的成绩。
骆沛山默默的将册子烧了,自己的乖孙,日后真的要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吗?而这样一个男人真的会守着一个女人一生一世吗?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婉婉现在没嫁给他,所以他算计,所以他守得住,可是日后呢,得偿所愿之后,说不定那份源自梦境的爱意会一点一点的消退,他会成为跟其他皇帝一样,后宫佳丽三千?
骆沛山轻轻的一声叹息,面对这位,那只有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过,晋亲王这人,隐忍又张扬,这种人往往都是说一不二的,他说得出的话,基本上都能办得到,说不定自己那乖孙真有这样的运道呢?
骆沛山想通了这些,忧虑渐渐的放下。再说,既定的事情,他现在忧愁也没作用。
至于说忌讳“鬼子”,骆沛山倒是半点不曾。
看着册子完全的化为灰烬,他的小厮急匆匆的进来,扑通一下就跪下来了。
“这么久,都去哪儿了?”骆沛山不动声色的问道。
“老爷,老爷,小的,小的不小心睡着了,小的该死,小的……”
“行了,起来吧,时候不早了,去准备准备,歇下了。”
“是。”
只怕不是睡着了,是被下了药吧。
次日,因为并无早朝,骆沛山直接去了吏部衙门,一路不上,不少人都见他气定神闲,并无半分郁色,真的如此,还是强装出来的,其实多少看是能看出来一些,于是,不少人都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昨儿下朝的时候,可是明显的感觉到他……
在见到李鸿铭的时候,对方对他笑意相对,骆沛山连山的笑半点不少,要多真诚有多真诚,李鸿铭在请他多多关照的时候,骆沛山这机锋打得更是溜。
李鸿铭脸上还是笑着,可是,心里边,就不是那么开心了,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李鸿熠那边出手了,不但解除了误会,这关系还在短时间里飞速的融洽了?
而李鸿熠那边的人,也是郁闷的不行,骆沛山当真是投靠李鸿铭了?现在连掩饰一下都不屑做了?他也不怕两面不讨好?实在是太可恶了,于是,两边的人都决定给他点颜色瞧瞧,想掌控吏部,没那么容易。
第128章:闹掰,不知廉耻
多方阻拦,就能妨碍甚至阻止骆沛山掌控吏部了吗?且不说骆沛山自己的能力如何,就凭他有那样一个准孙女婿,那就如同开了挂一样,整个吏部的情况,已经摸了个七七八八,你以为他说询问的事情,下面的人推诿不应,他就什么都不知道吗?不告诉他,没关系,骆沛山乐呵呵的,也没什么表示,且给他两日,慢慢的混熟了,到时候倒是别说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到他们自个头上觉得太疼。
倒是有那么几个人,总觉得这位顶头上峰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似乎带着那么几分意味深长,有那刚正不阿的,倒是坦然得很,可是也有那心怀鬼胎的人,总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了?总之,很瘆人。
骆沛山倒是没想怎么样,只是这些人一个个倒是装得像,为各自的“主子”那是各显神通,而实际上……现在回想起来,某些时候,他们其实是在专坑“主子”,这仇恨值拉得妥妥的,果然,这官场混的,还就没一个是简单的。
除此之外,倒是还有一个人不怎么自在,那就是骆沛山的大女婿,袁巧巧她爹,本来么,如果岳父是顶头上司,他应该是越发的风生水起才是,可是,他是睿亲王那边的人,他曾经倒是想将岳父拉到睿亲王一系,奈何,没能成功,为了避嫌,他很少上骆家门,之前岳母也不在,他妻子也少有回娘家,可现在,他的处境都变得尴尬起来,最明显的一点,从前吏部尚书致仕之后,睿亲王对他疏远了不少。
这半日的吏部衙门,骆沛山混过去了,而且还混得很悠哉开心。
骆沛山这态度,让人越发的捉摸不透了。一日下来,他应该已经感觉到了整个吏部衙门对他的排斥,半分不见他慌张,真的这么沉得住气?还是知道自己所处的立场很尴尬,于是自暴自弃了?
又被皇后训斥过的康亲王,倒是勉强的舍下面脸来找骆沛山,可惜,他没什么诚意,嘴巴上敷衍几句,骆沛山也是不咸不淡的敷衍他,康亲王被气了个够呛,在他看来,骆沛山对他不忠在先,现在自己好愿意用他,那就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诚惶诚恐的对他表忠心才是,结果呢……“母后说,骆大人是个重情重义,看重家人的,现在看来,倒是不尽然,骆大人跟大多数人一样,不,不对,比他们远不如才是,他们至少还会想着自家的姑娘在婆家会不会过不好,骆大人么,呵……”
骆沛山笑,眼中却带着刻骨的冷意,“以王爷的意思,老臣的孙女还没进定国公府的大门,你就跟你舅母一样,就盘算着要给她不痛快?都说这外甥肖舅,搁王爷这儿,这是外甥肖舅母?”
这话可就恶毒了,往轻一点说,康亲王的作为,就跟那妇道人家一样,而往重一点说,就是怀疑康亲王的生母,甚至是他是皇后偷龙转凤来的,而不是乐成帝的种。
“骆沛山——”康亲王直接就对骆沛山挥拳头。
索性旁边的人眼疾手快,拦了一下,不然这一拳头打实了,骆沛山一把年纪了,指不定得遭多大罪呢,说不定从此就爬不起来都有可能。
骆沛山的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而康亲王脸色更是铁青,“骆大人,不愧是骆大人——”康亲王拂袖而去。这一下,怕是再不会拉下脸来“求和”了。
而“外甥肖舅母”这话,很快就被传开来,要说,这骆大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大。
第1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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