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戒方将真名报上,不料已为众猴所捆,前拉后推,牵着他朝山里走去。戒急而大声叫之,言“尔等知吾是何人乎?尔家大王,吾之师兄也。吾本尔等二大王是也,何敢无礼至此乎?”这猪戒只是叫,并无人理也,只是牵着他顺山路进山。戒惶急,只恐为众猴所害,而悟空犹尚不知也。若为此者,实甚是冤枉也。戒极力挣脱,然众猴捆之甚密,挣而不可脱也。
一猴见戒挣扎不休,言之“汝若不言猪戒,吾等尚以礼待之。奈何汝自报家门乎?”戒不知何因也,问之“何出此言?猪戒三字者,有何不吉乎?”那猴言之“非不吉也,实吾家大王恨此三字。大王自归山中,曾言于吾等,有猪戒者,性呆而心恶,若非其在三藏法师老和尚前进馋言,则吾家大王自不会为三藏法师所逐了。大王言于吾等,若有自称此名字,必捆而至其前,将惩之以泄往日之恨。”
戒闻言而惊呆,再不挣扎,只自思言“不想这猴子意有个记仇的性子,想吾老猪也只不过在师父面前说了两句不当紧的话,念紧箍咒者是师父,赶他走者是师父,何撒怨气于吾身也?若是见了这猴子,必自为分辨,再不然纵为其骂上几句,但消了其心中之怨,随吾前去宝象国救师父,亦是善事也。”戒抱定了这个心思,只待见着悟空就言,也不挣扎,乖乖随着众猴进山见悟空去也。
进得山来,未至水帘洞前,早见有一高台,上坐一顶盔贯甲美猴王,看去不是悟空又是何者。台上伏着数千猴子,俱为其属,正拜悟空,只言“大圣爷爷万岁。”戒看得眼热,不意悟空竟在山中有这般受用。戒自思,若是老猪有这般家业,自然也不愿随三藏法师取经去也。这猴子好受用,好威风,怪道自回花果山,再也无消息。悟空坐在高台上,受众猴之拜,正是得意,不料将眼一斜,看见有数个小猴押着一肥头大耳的和尚走了近来。悟空眼尖,早认出是猪戒来,却故意装做不知。
悟空在高台上,出言相问“所押者何人?为何擅闯吾这山寨?小的们,将这擅闯山寨者先打五十杀威棒,再送上前来问话。”众猴得令,将戒扑翻在地,就有猴子拿着粗粗之棒上前来,将打戒。这戒在地上挣扎不起,脸上鼻上俱是泥土草屑,眼见着杀威棒又将落在身上,急得大声叫骂“该死的弼马瘟,汝做大王便做,连故人也不识了?见面就打?纵皇帝老子家,也无有这般对待故人者。”骂声未已,早有杀威棒打在了戒屁股上。这猪戒吃痛,杀猪般叫嚷起来。
悟空在台上看得暗自好笑,喝住了众猴,问之“这擅闯吾山寨者方才言,是吾故人,尔等且慢,将其拉上前来,吾瞧瞧是何故人。”众猴将戒拉起,推着拉着来至了台前。猪戒扑扇着两只大耳,看向台上悟空,叫道“孙猴子,汝不认得老猪否?看看汝作得好事,方进山就吃了一顿打。”悟空自台上跳下,近前视之,作恍然大悟状,言于戒“原来是汝这个呆子,戒,汝不随师父去西天取经,到吾这山上何事?”悟空言已,便令众猴子为戒松绑。
戒身上绳子解下,掸了掸头脸衣衫,将碎尘草屑拂落,又捂着屁股言于悟空“甚痛,何下手之狠也。”悟空笑之“汝若安心随着老和尚取经,何有此灾乎?实言之,至吾这山中何事。”戒言之“师父想汝,令吾至此想请也。”悟空言之“当日师父写了贬书于吾,两个师徒情分之断,彼自不想吾,吾亦不想彼,何言此者。”戒言“实是师父想汝也,着吾来相请之。”悟空问“为何事而想吾?想是遇到了妖怪不得脱身,汝两个不济,故想吾帮其捉妖乎?”
戒听悟空心中有怨,不敢实言,只得扯谎而言之“吾等随师父取经,师父唤徒弟,然吾在前未曾听见,沙师弟耳背亦未听得,师父叹言,若是悟空在,问一知十,伶俐非常,何至此也?师父遂想师兄,着吾请师兄回去相见也。”悟空不言此事,只执戒之手,言之
“戒,汝至吾山中不易,可在此观赏山景,也是吾待汝一份故人情谊。”戒不敢辞,遂与悟空在山中四下里观看之。
悟空在前,戒随后,并有众小妖其后随之,至这山之山崖之上,看着实是个好景致,且是收拾得甚是整齐,只见青青黛翠,巍巍接霄,山中龙虎相盘桓,岭上猿鹤交互鸣。朝来轻云出岫,暮至金乌坠崖。山溪潺潺击玉清,林泉湲湲奏筝泠。悬崖峭壁疑无路,奇葩异草弥望眼。水接银河自天至,潭连九幽着地深。乾坤方辟现此山,清浊初分有这岭。世间难画丹青妙,天上无有织女图。玲珑连环玉连环,玲珑蜿蜒九曲峰。日影光摇千条紫,瑞雾气笼万缕烟。洞天福地世罕见,自在逍遥乐无涯。戒不看则已,一看心里不住赞叹,不想大师兄回至山来,将有这般好自在的山场,这是清景无限,端得称之天下第一好山也。戒连看连赞叹,非是假意,实是真心,悟空见之甚自得,言于戒言“似这般山寨,还可将就度日否?”戒感而言之“师兄何言将就,实是难得福地也,莫言度日,自是有清福也。”悟空大笑,戒亦笑,两相甚相得,谈了已久,遂相携下山。已有山中之猴将果品将美酒奉于悟空并戒之前,请两个进食。戒见有这许多美食佳果,早已是饥肠难耐。只见这个果,葡萄紫巍巍,梨枣喷喷香杨梅艳艳红,枇杷灿灿黄。闻之气馥郁,见之动饥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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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4章 猪八戒进山 孙悟空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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