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容嘴角一僵。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了。
    顾念这话非常微妙。微妙在“巧”这一个字上。
    一个“巧”字就意味着顾念没把林书容当作同学来看，惊讶于能在同学聚会上见到她。
    要是相识，那就会是“又见面啦”，而不是“好巧”。
    陆仁小声解释，“书容是刘一杰的女朋友，高中就在一起，一直到现在。”
    “哦……”
    这一声她拖长了声音，总带着些考究。
    林书容脸色又白了些，她倚在刘一杰怀里，咬着下唇。
    “念念你大概记不太清，书容也是我们初中，我们高中的学妹，只比我们小一届。后来和你一样，去的帝都读了大学，现在也在帝都工作……”
    念念。
    顾念抿着唇角，看向喊着如此亲昵称呼的人。
    是个男的，勉强能和记忆对上，成绩一直倒数，凭着体育特长生考上了个江南这里的重点大学。应该是叫什么，郝安。
    攀亲近太过刻意，顾念眯着眼客套的笑了笑，没说话。
    初中三年都没说过几句话的人，现在突然亲昵的呼喊，目的很是明确。
    顾念点头，“我只是在高铁上看到她，现在又见到有些惊讶而已。是叫——书容？”
    林书容的脸更白了。
    她甚至觉得顾念是故意的。
    故意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她难堪。
    她用了一整个青春，攀上传说中的这一群学长学姐们，在同龄人中遥遥领先。这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事情，此刻却被顾念众目睽睽之下询问姓名。
    太丢脸了。
    就好像整个人被剥开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林书容。”她委委屈屈的低下头，缩在刘一杰怀里，“这里是不是不欢迎我，说起来同学聚会，我好像确实没有什么资格来参加……”
    “说什么鬼话！”刘一杰瞪眼，“你是我女朋友，算家属，怎么不能来了？对了，顾念你家属呢？穆大军长怎么没来？”
    “忙。”
    刘一杰冷嗤，“告诉你们女人一句话，男人说忙就是不想来，说白了，就是不够爱你。”
    他瞥着顾念，“说来也是，毕竟只是借着一个梦，我们喊你一声顾念是给面子，还真以为自己是顾念本人，穆军长会对顾念一样对待你？”
    顾念唇畔的笑意更深，一只手轻轻敲着桌面，饶有兴趣。
    倒是身旁的陆仁吓得捂住嘴，手忙脚乱的替刘一杰解释，“千万别生气，杰哥他高中就是这个性格了，工作后当了领导就越来越夸张……”
    “没事，我懂的。”顾念安慰陆仁，“毕竟对他而言，忙与不忙没有太大的区别，认为忙都是借口也正常。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书容，这么些年刘一杰真的从来没有忙过么？”
    这一下，不仅是林书容，刘一杰脸色也白了大半。
    说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
    从来没有忙过——按顾念这个逻辑，那就是混了十几年，工作没有任何成绩。
    忙过——按刘一杰自己的逻辑，那就是借口，不够爱林书容。
    前后路都被堵住。
    两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就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仅仅五分钟不到，竟然被逼迫得如此窘迫。
    刘一杰咬牙切齿，终于又回想起当年被这小丫头怼得说不出话的无数次经历。
    哪里仅仅只是梦境的衍生，这明明……就是顾念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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