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她站起来跟在零昔身后。
    因为维持蜷缩的姿势太久，腿部失血，站起来时甚至连双眼都是一片漆黑。
    刺啦——
    顾念惊得缩起手指，眼前黑幕终于散去，她望着手下的集装箱，脸色越发的惨白。
    ——她刚刚竟然因为暂时的晕眩撑在了集装箱上。
    老旧的集装箱底部早已锈迹斑斑，根本支撑不住身体重量，在地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不远处传来人的喊声，“那里！”
    零昔拽住顾念的手，“跑！”
    脚步从水潭中拖起，溅起水花阵阵。
    风也刚好逆向而吹，暴雨倾盆，浸透全身的衣服，像是背负了几百斤的重物，沉甸甸得坠向地面。因为跑的快速急需空气，一张嘴便被灌进满满的雨水，呛进喉间。
    想咳嗽，可咳嗽会降低跑步的速度，只好强忍着向前跑，实在忍不住，一旦咳出声便止不住。
    混着雨水，喉间甚至泛起了干涩的腥甜。而身后的射击声越来越近，有几发刚刚好落在前一个水花的地方，泛起一片涟漪。
    身子一矮，跌倒在水洼上。
    膝盖因为惯性在水泥地上细小位移，火辣辣的疼痛都是其次。
    顾念捂着耳朵——
    指尖有点点鲜血流淌。
    而正前方的集装箱上深深凹陷了一个点，正是刚刚擦过耳畔的那颗子弹。
    射击声仍犹在耳，太过近距离产生的撞击，致使右耳轰隆声一片，就连雨声都像是蒙了一层蒙版，喑哑了许多。
    她看到零昔对着她张大嘴，喊了什么她听不清切。
    回过头，眼前不过一米远的地方立着个男人，一身黑衣融于黑夜中，他举着枪，枪口正对着顾念。
    黑黢黢的枪口，黑夜中尤显深邃幽深，内里似是有银色弹头隐藏，闪烁着致命的光芒。
    身体一片冰冷。
    整个世界仿佛一瞬间失去所有的存在感，只剩下眼前黑洞洞的枪口，有如旋涡，吸引着人深陷其中而无法逃脱。
    与此同时，是身体内部仿佛被人吸光了所有气力。宛若冰寒，无法克制的战栗席卷全身。
    枪声响起。
    紧接着又是一声。
    顾念低呼了一声，却依然维持着方才的动作。
    她右肩头上绽着猩红的血色，像是朵彼岸花，一颗盛开的肆意吐着花蕊的地狱之花。不断的在衣领上蔓延。
    黑衣人僵持着射击的姿势，胸口爆出血窟窿，倒在水洼里很快便染红了整片水渍。
    “夫人！！”
    零昔扑上来，顺着血花一阵搜寻，最后按在上臂上。
    在最后一瞬，她只来得及拉扯住顾念往她这近一些，让子弹避过关键部位，只堪堪射中手臂。
    “子弹入肉，伤口不能进水，夫人你先吃点苦。”
    她一咬牙，撕扯下布条，紧紧包裹住伤处。
    疼痛入骨，顾念倚着集装箱，一个打挺，眼里也终于有了些神采。
    “这样……这样……不……行……”
    咬着牙挤出的每个字都很虚弱，因为缺血，脸色越发的惨白，几近透明。
    “小昔……去找可以开门的集装箱……藏……藏进去……”
    “好。”
    她点头，蹲下身驾着顾念便准备向前走。
    “我伤的不是腿，还能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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