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樱搓了搓手，让自己的双手暖和了一些后，将刚才放在地上的枯枝堆捡了起来。
    夜晚的雪地很安静，只有月樱行走时发出的沙沙声，红色的月光透过云层，让这个世界蒙上了淡淡的血红。
    “这段时间是红月啊，有些不太吉利。”月樱摇头晃脑，明显是不把这个当回事的人。
    之所以说这个，只是为了活跃气氛而已。
    走了一段路后，一个宽阔的平地便出现在眼前，在平地中央停着一辆雪橇车，白色的长毛犬伏在雪橇版旁，打着呼噜。依然戴着面罩的文昱正在搭着帐篷，一个火堆已经成型，就等月樱带回来足够的柴火就可以了。
    不过话说回来，月樱还从未见过文昱面罩下的样子，而且因为穿的很严实的缘故，他连文昱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不过月樱也不感兴趣就是了。
    不摘面罩估计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月樱瞄了一眼文昱的脸，将枯枝放在火堆旁。
    “这么点够了吗？”
    “足够了。”文昱拿了点细碎的木头，放在一根枯木上，拿着另一根木头开始在上面摩擦。
    “……你做啥呢？”
    “生火。”文昱很认真，专注于钻木生火的行动中。
    一段时间后，月樱挠了挠脑门，从自己的内兜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石头，挤了过去。“麻烦让让。”
    在文昱惊异的目光下，月樱把那石头一拆为二，然后互相一擦，火星便冒了出来，点燃了文昱搓了半天都没点燃的枯木。
    “这是什么！”
    “打火石啊。”
    这打火石是维鲁斯准备的道具之一，因为方便携带而且重要，月樱都是贴身携带的，现在刚好派上了用场——平常都不需要他生火，要不是文昱笨拙的生火方式，月樱可能都忘了自己还藏着个打火石。
    火焰冉冉升起，温度上升了些许，感觉很舒服。
    月樱除了飞龙和打火石以外，就什么都没带了，所以食物这方面，只能靠文昱来ti gong，雪橇上装着的东西都是文昱准备来对付月樱的东西，还有一些旅行用的行李，食物竟然也有一两天的分量，天知道文昱为什么会在自己的雪橇车上装这么多东西。
    “有备无患。”月樱问起来的时候，文昱是这么回答的。
    “节省点吃，我们不知道到底要走多少天。”
    “知道知道~”泡过热水的肉干内里还是冷硬的，咬起来难吃的要命，像是泡了水的竹子。这里不是山洞，没有挡风的地方，夜风影响了火势，水没办法真正地热起来，自然没办法啃。
    但累了一天，什么都必须吃下去。
    两人虽然只是坐了一天的雪橇，但也和接踵而至的亡灵打了一天，这么算下来，这一天干掉的亡灵比之前的都要多。
    因为西摩朝着味道的方向一直跑，他们遇上了一个庞大的亡灵群体，强行穿过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周折，但好在西摩的速度够快，那些亡灵也没有围捕的意识，踢掉不知道多少个想爬上雪橇车的亡灵之后，两人总算是逃到了丘陵里面。
    虽然那些亡灵依然在锲而不舍地追击，但原本就行动迟缓的亡灵想翻山越岭实在是太难了点，他们走了足够长的距离，足以让两人好好的睡一觉再赶路。
    火焰在默默地燃烧，偶尔发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两人的影子拉了很远，在不平整的雪地上营造出了像是怪物一般的影子。文昱只顾着进食，没有说话，因为阴影的关系月樱也看不清他现在的面容。
    不过既然文昱不想说话，月樱也不会自讨没趣。
    爬进帐篷后，月樱和文昱道了声晚安，便背靠背睡下了。
    他们不需要守夜，西摩的嗅觉很灵敏，提前发现几个靠近的亡灵对它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夜晚，红月已经看不见形状，只有一丝淡红色的月光从帐篷的缝隙中漏下来。
    月樱没睡觉，刚才吃下去的肉干感觉太明显了，他现在肚子里就像有着一块石头一样，很不舒服。
    “喂。”
    过了一会，文昱才回了一句：“何事？”
    “你没睡啊。”
    “你也没休息。”
    “我睡不着嘛，你也是咯。”
    月樱感觉到背后的文昱动了动，毯子被扯过去了一点。
    “今天……吾失态了。”
    “有吗？”
    “有！都是吾的缘故，才导致首领受重伤！都是吾不冷静，才会使首领不得不战斗……！”
    雪橇车底下的西摩晃了晃耳朵，抬起了头。
    “自责有用的话，那还变强干什么。”
    “你是在嘲笑吾吗！”
    “我有吗？”
    “……够了。”
    “噢，那快睡咯，明天还要赶路吧。”
    文昱没回答，但很快月樱就听见了文昱均匀的呼吸声。
    既然这样……自己也睡吧。
    月樱闭上眼睛，强行忽略掉正在咕咚咕咚响着的肚子。
    第二天一早，西摩的叫声让两人从睡梦中跳了起来——然后撞到了彼此的后脑勺。
    森林中，隐约出现了白色的骨架，经过一夜，亡灵们也已经追到了。
    两人也没有含糊，直接给西摩套上了鞍具，雪橇一扭就一溜烟地跑了。
    这是一个没有确切的终点的旅程，他们根本不知道骨龙会飞到哪里去，或许是近在咫尺，或许一个月都见不到踪影，但月樱无所谓，因为他想找的根本就不是骨龙，而是那个虚无缥缈的求救声——月樱在有的时候很固执，他真正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十只陆行鸟都拉不回来，甚至都不需要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理由。
    这大概是身为孩子的任性吧，哪个小孩都会任性，只是月樱恰好有实现这任性的力量而已。
    一路上文昱一句话都没说，月樱也感觉到现在不适合和文昱搭话，就专注于打地鼠的huo dong中。猎人专用的长柄锤手感挺不错，砸起亡灵来感觉超棒，月樱甚至都上瘾了。
    临近中午，两人停下休息了一会，他们运气很好，一路上都没再遇到过比较大型的亡灵群，危险程度并不高。文昱甚至还解开的西摩让它去打猎，而西摩也不负期望地带回来两只小型的野兽——虽然很小，但起码是新鲜的食材。
    “这地方还有猎物？”见文昱的心情还不错，月樱随口找了一个话题。
    “亡灵不袭击人以外的生物。”文昱将一根树枝插进了处理好的野兽腹部，架在火堆旁，“吾等也不知道为何。”
    有月樱的打火石，火堆很快就烧了起来，现在难得风不大，肉很快便变了颜色，烤肉的味道弥散到了空气中，很好地引诱起了两人的食欲，文昱掏出了小刀，一点点地片下来，月樱不气地接过，一口就吞到了肚子里。
    虽然不是美食，但这种时候也能让心情变得好很多，更重要的是熟透了，这种环境下，有热的熟食已经难能可贵——昨晚的肉干简直是什么玩意，月樱都不想去回忆。
    一旁的西摩愉悦地吃着剩下的碎骨头和难啃的肉，以它的体型，吃这么点东西怎么看都不够，但昨天西摩吃的东西也不多，而今天它和昨天一样精神，真是纯天然无污染低消耗高耐久。
    难怪猎人们会饲养猎犬。
    吃饱喝足之后，再次上路。
    而在数小时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新的区域。
    “哇哦！好大！”月樱眯着眼睛感叹。
    在他们面前，是一片超级大的平原，平整的，没有任何起伏的，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平原。月樱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就像是这平原边际上的一些褶皱。这才是不负平原之名的地形，没有山脉，没有丘陵，宛如世界的尽头一样无边无际的平原。
    “这片平原就是哪些亡灵真正的大本营，最强的亡灵都在此地徘徊，吾等进入里面也讨不到好，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都到这了还回头，那我之前不就是在浪费时间嘛。”月樱摇摇头，“而且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一个人进去绝对会死吧，我可不能眼睁睁得看着你送死。”
    “……吾与你只相识不到三天，你为何要如此关照吾？”
    “咦？成为朋友的话，三天足够了吧？”
    “如此吗？……你很奇怪。”
    既然月樱都已经表明了自己的选择，文昱也没有再继续劝说。西摩欢腾地奔跑着，雪橇车留下的痕迹很快就被风雪所吞没，在广大的平原当中，一辆雪橇只是一个根本不起眼的小黑点。
    月樱哼着歌，旁人听来会很奇怪，本人却沉浸其中，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是否污染了旁人的耳朵。
    还是学不会啊。
    月樱掏了掏耳朵，试图让那不知来源的歌声变得更清晰一些，但却无果，那飘摇的歌曲依然断断续续的，似乎就要停止了。
    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