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久没有清醒过来了吧!”
毕洛缓慢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的仪器,然后他才发觉自己身上带着厚重的呼吸器,这些细密的仪器让他连转头都有些困难。不过,他也不能动弹,因为他稍稍一动,表皮传递过来的痛楚就足以让他痛不欲生了!
“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因为你已经昏迷好几天了吗?”这几天,歪歪一直守护在他身边。
“应该不止这几天……”毕洛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是挤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叫人看着愈发心疼。
“你……”歪歪觉得这眼神许久未见,但她没有细问,只是抿嘴一笑,现在的她已经能察觉到毕洛的不同了。他是毕洛的另一面,一直被毕洛紧紧压制的另一面,最开始歪歪也见过他温柔的一面,只是那时她没有注意到毕洛的多重性格,更不知道这个温柔的毕洛逃出来是多么不易。
“你的梦里都有什么呢?”
“很多……有很多东西……”
歪歪握着他的手指,伴随他的回忆踏入漫长的梦境。
由于一直处在虚幻的世界,他的梦境异常的真实和完整,细致得连一个路边的摊贩都生动写实。这个世界繁华无比,就连深夜都是灯红酒绿的,不过每个人都穿着古风衣物,就连建筑都是红墙黑瓦,到底是梦总能按着自己的意识来。毕洛应该是住在大榕树下,树下有一座石桥,可是石桥经常被水淹没,这里貌似常年下着阴郁的雨,毕洛有时会被雨水冲到陌生城市,在每一条复古的街道上看着人来人往……
“你一定很无聊吧!”歪歪一句话将毕洛带回现实。
“有点……一直看别人走来走去,却不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存在……”
“等你身体好了!我就带你去玩,好吗?”
“那时候的我……”毕洛陷入深思,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是短暂的,那天他忽然被烈火的灼烧感唤醒,可是他会消失的。
“那是你的本心吗?毕洛。”歪歪在心里暗自思量。
在歪歪的帮助下,毕洛恢复周期大大缩短,他很快变从重症加急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房间布置得十分温馨美好。
这天,小茹前来探望,她穿着深色外套戴着口罩,努力的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只不过她来的时候,毕洛正在午睡,她隔着一道门正纠结着要不要进去,好在歪歪察觉到了她来的动静,便过来打招呼。
“是你?”虽是个问好,可小茹的语气却不是那么惊讶。
“要进来吗?”
小茹往里头看了一眼,便摇头说:“还是不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嗯!”
“那场火……你没事吧!”
“没事,毕洛替我挡着……”
“是啊!媒体都传开了呢!他对你真好……”
“如果在火里的是你,他也会救你的。”
“是吗?”小茹发出一个略生硬的笑容。
“我们……散散步吧!”歪歪掩上门,询问着小茹的意见。
“嗯!我也想找人聊聊天呢!这几天好多人来问我问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那我们就不聊火场的事情了。”歪歪在前头走着,两人来到医院前的绿地,这一带的树已经萌发了新芽,整个庭院生机盎然的,不过因为春寒,绿地上少有人走动。
“你什么时候遇到毕洛的,是很久以前认识的吗?”
“不久,也就几个月多吧了……你呢?”
“也不久,几个月多……”
两人彼此间心事重重,可是谁也不想捅破这层纸窗户。
不一会儿,小茹走得有些累就提议在长椅上小坐,歪歪也说好。两人坐在长椅上,小茹的身体越来越疲倦,眼皮几乎是睁不开了,歪歪轻声地说:“坚持不住的话,就不要勉强了,睡一会吧!”
“对不起……”小茹身子一倒,便睡过去了。歪歪帮她调整了睡姿,这次发觉小茹的骨架如此纤细,蜂腰鹅颈,柔弱无比。树影在她身躯上斑驳,风声柔和的传进耳膜,极容易让人入梦。
“借着树木的力量,你好好睡一觉吧!”
绵长而细碎的雨声哄得人犯困,小茹翻了个身却还半眯着眼睛,只依稀看见一个人撑着伞看着雨里的芭蕉。随着雨声的加重,小茹的意识越来越清醒,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红瓦砖上,调皮地冲着窗外一喊:“毕洛。看什么呢?”
“看雨里的蜘蛛……”
“嗯……还以为你在看海棠花呢!”
“因为海棠总是开着嘛!不过,蜘蛛倒是不常来……”
“怎么……我太勤快了,你有意见啊!”
“哦!睡到连早饭和午饭一块吃的人,也敢说勤快啊!”
小茹听完,把窗户一拉,暂时不想看见这个人。
他们应该在一起生活好久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吃过午饭,两人来到石桥边散步,石桥底下的河水直逼桥面,毕洛忧虑地说道:“再下一晚,桥应该会被淹没了……”
小茹紧紧挽着毕洛的手,说:“希望雨能停,不然会有不干净的东西趁着雨水漫过来。”
可是这场雨没有停止,它一直下一直下,气势越来越大,小茹在睡梦中都能感觉到雨水席卷了一切,第二天小茹带着忧虑地心思起得格外的早。但是,她找遍屋里屋外,仍然找不着毕洛……
小茹也找不着石桥,她所居住的世界变成了一个繁华大道,宛若唐朝盛世……她在人群中寻找毕洛,从白天找到天黑……
夜晚,四处都挂起了灯笼,小茹在这里找不到一个熟悉的人,渐渐地她连家在什么地方都忘记了,这里是个灯笼华美,银光璀璨的世界。
就在小茹绝望之时,她听到人群中有人再喊“河面上飘着一个人!”“快……捞起了……”
小茹推开人群,只见毕洛迷惘地整理湿漉漉的衣物和头发。
“毕洛,找到你了!”小茹奔过去抱住毕洛,显然毕洛还没有把他记起来,但是小茹温暖的怀抱让他的心平静了下来。
“毕洛……游戏又开始了呢!”小茹眼眶有些湿润,她紧紧搂住毕洛说:“你要把我想起来,我们才能找到家呢!”
街上的人逐渐散开,他们像一幅幅定帧的画缓慢的行动着,小茹带着毕洛一边走一边回忆说,“我们家附近有座石桥,是水泥和石板做的,很简单的……边上还有棵大榕树……对了,你平时喜欢看海棠树,昨天早上……不对,是中午……你还看海棠上的蜘蛛呢!”
“你总是很安静很温柔和我说话,从来不会发脾气的,我不高兴也哄着我……有印象吗?毕洛……”
可是毕洛没有半点记起来的样子,他的脑袋是空洞的,小茹所说所描绘的东西只是涌进了他的脑袋,根本没有勾起他半点的情绪。
“不是的……毕洛……你要快点记起来啊!”小茹紧紧抓着他,疼得毕洛脸色发白,逼得他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是你的妻子……”那一瞬间,小茹的脑袋也是空空的,她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谁……”
她好像没有名字,从她有记忆的那一刻就没有了,这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没有名字,但是她是谁?
“你是谁?”毕洛再一次发问。
“毕洛,我是你的妻子啊!你不记得了吗?”小茹企图转移话题,可是毕洛依然只问:“你是谁?”
“我……”
“你连自己都不知道吗?那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小茹不知道自己是谁,可是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是毕洛的妻子,他们很相爱而已,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名字,没想过的……
“这是……一场梦……”小茹恍然间透彻,这时周围变得白茫茫的,小茹拨开迷雾却看见毕洛躺在病床上沉睡着……
“他病了……”那场烈火在她眼前晃动,那时候她大喊着:“不……”甚至试图挣脱剧组的人都阻挠冲上去救他,因为她不希望他受伤,她爱他的,可是她和倾城梦签下的约定却是惩罚他,因为他不爱她。
“毕洛,你很疼吧!”小茹卧哭在边上,毕洛半个身子都绑着纱布,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太过炽热的爱就像摧毁一切都烈火,它把你也烧了……让你的心中被**充斥着,逐渐失去自我。”
“你……”小茹看着歪歪,眼神比刚刚震惊多了!
“我叫歪歪,狐仙交易馆的主人。”歪歪笑着说,“只要你的意志足够坚定,任何邪灵都无法驾驭你的心智。”
“为什么帮我?”
“因为……因为我看到了……”在火场中,小茹的懊悔已经让她得到了救赎,歪歪便决定给她一个机会。
“谢谢!”
然而,那只是歪歪的一厢情愿的救赎,倾城梦对人性的把握远比她厉害。
梦如缠绕香体的薄纱,柔软而迷离,然而轻扬梦纱的,是无处不在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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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毕洛,赤焰下的另一个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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