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守岁,只记得天气是真的寒冷,宫里头,也没有放焰火。”
“后来,足有三年都是这样冷清的。母亲说,这是因为先皇后去了,宫里头在为她守丧。直到隆昌九年,每一年的除夕,我都和母亲这样过,等着焰火,吃着凉透了的饺子。因为母亲说,我父亲和兄长虽然不和我们在一起,但一定也和我一样在某个地方守着岁,默默祈祷着,家人平安。”
“母亲去后,我便一个人守岁,不知道两个哥哥还是不是仍在人世,但我还是会在这守着。”
苏鸾的语调,平静的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尽管她话语中的人,几乎都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谢寰也没有说话,只是揽住她的肩膀,颇为用力地将她抱在自己的胸膛,轻柔又怜惜的吻,烙在她的额角。
“这个给你。”苏鸾拉过谢寰空在膝头上的右手,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一个香囊,“我也剪了两个字,平安。”
谢寰僵硬着手指,一动不动,苏鸾也没说话,只是用小手包住他的,缓缓合拢。
“殿下平安,我便也平安,我的两个哥哥也能平安。所以,我想见他们,不必只在今夜。殿下,这个夜晚,你应该待在太极殿。”
谢寰的手心感受着香囊上绣线的纹路,那是个并不精美的香囊,只这样摩挲着,便能感觉到凹凸不平的图案和并不细密的针脚,但他还是轻而易举地便摸出来了,上面绣的也是两个字,平安。
“你会陪着我吗,陪我一起守岁。”谢寰抱着她的那只手臂炽热而有力,此刻微微的颤抖着,如他杂乱落在她额头的吻一样。
“愿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赵福全,去太极殿。”
太极殿中的气氛,比室外还要冷上几分。端坐在上的皇帝冷肃着面孔,身旁陪坐的几位嫔妃也不敢出声,遑论低下的宗亲,便是懵懂孩童,这会也无人喧闹啼哭。
御案下头第一张的那个位子,还是空着。刘和被几个娘娘的眼神瞧着,硬着头皮,也只得开口,小心翼翼地问皇帝:“陛下,老奴使人去催催?”
“不必。”皇帝的声音也冷得滴水成冰,神色之间写满了讽刺,“你催,他便会来吗?”
“儿臣来迟了。”可就在这时,谢寰的銮驾停在了太极殿前,昂首阔步走进来的年轻男子,肩上绣着日月山河,“请父皇恕罪。”
以为不来的人,意外地出现在眼前,饶是城府深沉的皇帝,也一时有些愣住了。
跟在谢寰身后的苏鸾,小心翼翼地抬头,和御阶下头的冯时对了个眼神。
“耽搁了这么久,做什么去了?”皇帝的语气不善,可到底是在给谢寰台阶。
谢寰虽然不耐烦这父慈子孝的戏码,却也敬业地配合着,仍是那副躬身行礼的模样,道:“儿臣方才在北宫门,安排诸大臣出宫,耽搁了些时辰,这才来的迟了。”
“太子辛苦了。”皇帝仍是那副有些不快的样子,这句话也像是从牙齿间挤出来似的,“过去坐下吧,刘和,给太子上一碗姜茶。”
“是。”刘和连声应了,便亲自转到后头。
皇帝的目光一直落在谢寰身上,瞧着他坐了,便端起放在手边许久的茶碗,眼角余光瞥见谢寰侧头与身后站着的女官正在说些什么,从皇帝的角度只能看得清谢寰的表情,有点温柔又有些张扬。
“三娘。”皇帝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对着苏鸾的方向招了招手。
“陛下。”众人的目光也随着落到苏鸾的身上,瞧着她从谢寰身后,小步走上御阶。
“朕听刘和讲,这些日子来的宫宴都是由你操持,做的不错。”皇帝的语气温和,口气像是在和晚辈说话,“到底是苏家的人,你母亲,把你教的很好。”
“陛下。”苏鸾听了这话,却是缓缓跪下,语气是一贯的谨慎小心,“下官惶恐,不敢自专。”
“快起来吧。”皇帝没说话,却是坐在他身边的徐贵妃先开了口,“瞧瞧陛下,明明是夸赞人家姑娘,倒是把咱们苏尚仪给吓到了。”
“娘娘,下官...”苏鸾还是那副样子,倒是叫皇帝也笑了。
“三娘起来吧。”皇帝对着她摆了摆手,“你这性子,倒不像是你爹,反倒有几分像你祖父。”
皇帝提起她的父祖时,神色坦然,还隐隐有几分怀念,仿佛下令抄没苏府的人并不是他。
苏鸾忍不住低下头,在心中默数了三声,抬头起身的动作谨慎又雅致,脸上含笑的神情,得体非常,对着皇帝福了福身,道:“父祖若知道陛下待下官如此亲厚,在天之灵也定会感念陛下。陛下厚恩,下官无以为报,此身微末,只得恪尽职守,勤勉不辍。”
“冯时啊。”皇帝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冯时,道,“前日你还念叨着御前缺人,尚仪之职,朕记得,也有沟通前朝,参知政事这一条吧。”
“回陛下,是有这么一条。太宗时的尚仪陈氏若书,御书房中参知政事,还曾上书劝谏,为国献策。”
“三娘,你既然是你母亲教出来的。”皇帝的手指摩挲了一下茶杯,看着苏鸾的眼神,叫她不敢揣测,“等过了年,便到御书房来,做好这个尚仪。”
“父皇。”谢寰瞧着皇帝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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