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丹神色凝重,若是自己未曾入秦,并未在秦国被囚禁数年,那么,紧要之事自然为收回王叔手中大权,重振朝纲,整顿军备。
但时不我待,如今的燕国已经没有那般多充沛的时间了,何况,如今王叔势力颇大,又颇有亲秦之心,倘若真要变革朝政,定会引起诺大的风波,遇到极大的阻碍。
若然如此,怕是没有三年五载,根本不会一整燕国气象,是故,谋略雁春君非首要之事。
“不出两年,秦国便会大军东出,一天下大战!”
“殿下……此语为真?”
刹那间,闻燕丹之语,太傅鞠武神色骤变,虽然早已知晓秦国有吞并天下之心,但从今日而起,不出两年,便会东出函谷,这非自己所能够预料。
若秦国东出,山东六国将没有一国可得安稳,燕国那时,纵然有心变革,怕是也没有精力,不由得,鞠武那苍老的面上愁容而显。
“然也!”
“丹虽被秦国囚禁数年,但并非一无所知,早在郑国渠开辟之后,秦国中枢便是定下此谋略,重练新军,蓝田大营坐拥四十万兵力,关外大营,秦国老旧兵力也超过二十万,再加上九原、汉中、陇西等地。”
“怕是虎狼之师更为强大,一天下之意虽隐秘,但想来六国也有不少人能够看出。更有要紧者,秦国行人署上卿顿弱坐镇齐国,多方通联燕臣。”
“蓟城的一举一动怕是都难以逃脱顿弱的探察,依太傅所言,收回王叔之权,其间阻力王叔可想而知!”
归来燕国,眼见邦国贫弱远远超出了自己预料,大权把持在王叔手中,自己虽有父王之诏令,但手中并无力,虽有些声望,但若说率先变革国政。
决然无法估计,秦国若行一天下大战,自己若不及早动手,燕国怕是要失去最后的时机,只消谋秦功成,燕国方有后续之命。
“果真如此,谋秦未必不能够成为首要之事,殿下欲要合纵伐秦?”
太傅鞠武非不同事理之人,自是明白太子殿下言语深意,真要等到秦国大军一天下大战的时候,燕国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故而,谋秦可行,纵观史册,欲要谋秦这,不外乎合纵伐秦,但……自从楚国春申君黄歇合纵伐秦兵败之后,六国实力已然大大衰减,怕是也有心无力啊。
“合纵伐秦?”
“据咸阳那边传来的消息,韩国南阳守叶腾投秦,献上南阳六百里之地,韩国无力也。赵国平阳漳水一战,损兵十万,无力也。”
“魏国嚣魏牟正休养生息,整顿军备,无意也。齐国,数十年来,一直未曾参与合纵之事。楚国,李园当国,亲秦之心而起,焉得助力合纵,诸国,不可靠也。”
“欲要谋秦,非得燕国自身成事,若可,为天下铲除大患。诸国相安,而燕国也能够有喘息之机壮大,那时,再图谋太傅首要之事,不晚矣!”
燕丹同样神情凝重至极的看向太傅,如今的蓟城之内,太傅身为老一辈朝臣,声望俱在,若然其人愿意助力自己,事情可成。
“郑国渠而立,关中又成天府。如今之秦国地广人众,兵革大盛,远非昔日之秦国可比也。燕国两败于赵国之后,贫弱已极,殿下要以昔年积怨抗秦,宁非批其逆鳞哉?”
要以燕国己身之力对抗强秦,而且相隔千里,中间还夹杂着世仇赵国,太傅鞠武唏嘘不已,要以燕国之力谋秦,怕是无能为力也。
“太傅明察,丹纵附秦,秦亦不能存燕也!秦不存燕,则燕秦终不两立也。既终须与秦为仇,宁不早日谋划哉!”
“丹意谋秦,非以大军相抗衡之!”
持条案前的一只温玉茶盏,其内的毫叶已经沉浮下去,不复飘动,然想起已久扩散,温意仍显,燕丹轻轻的举起,遥相一礼,轻抿之。
“燕国国小民弱,大军驽钝,殿下不以大军相抗之,莫不……欲效专诸刺僚乎?”
昔者,吴公子光欲杀吴王僚而自立,伍子胥把专诸推荐给公子光。其后,历经诸般准备,公子光乘吴内部空虚,与专诸密谋,以宴请吴王僚为名,藏匕首于鱼腹之中进献。
专诸当场刺杀了吴王僚,虽也被其侍卫所杀,但任务完成,公子光登位,是为吴王阖闾。听殿下之意,不欲以燕国之力抗秦。
如此,其意不难猜也,话音刚落,又见殿下眼中光芒大盛,徐徐颔首,大夫鞠武为之沉默,静坐条案后,半日都未回应燕丹。
“太傅,祸患根基,在于秦王嬴政,虎狼不除,世无宁日也。”
“其人乃天下巨患也,太傅不为丹谋,宁不为天下一谋乎?此事若成,秦王嬴政身陨,秦廷必生内乱,嬴政虽有子嗣,但年岁尚小。其人身死,燕国必当有十年以上的喘息之机。”
“一人身死,而天下复归安宁,丹欲为天下先!”
燕丹长吁一声叹道,欲要以大军谋略秦国,非智者所为,秦国法制横行为上,但近年来秦王嬴政一览大权,其人身死,定然国乱。
如此,即刻报自己私仇,也能够为天下诸国解决麻烦,何乐而不为。
“殿下可知此事若不成之后果?”
终于,太傅鞠武低语。
“燕秦终究不能相存也!”
燕丹悍然答曰,今不谋秦,燕国将来不能存,谋秦之后,却有一丝可能。
“殿下言语于此,当可相机行事。”
颔首以对,鞠武神色越发之悲戚哉,燕国乃传承召公王道之国,想不到如今也要走上小人之路,以存国祚,此情此景,鞠武百感交集。
闻此,燕丹大喜,见素来固执、素守王道的太傅虽然未被说服,但却已经不再反对自己,只要太傅不再反对自己,以太傅的名义,再加上自己摄政之人的身份,定然有把握做成此事。
旋即,便是将内心所想,一一同太傅道出,欲行此事,自然需要收集奇异能士,需要谋略万千,不能够有一点失误。
“殿下与大夫在厅中坐立良久,且一品点心。”
不多时,却是一道清脆空灵之音由远而近,风华而显,婀娜近前,身后跟着两位侍女,各自手捧木盘,上面陈列各式精致点心。
看着不远处厅中仍旧在悄声低语的二人,笑语而出,缓缓一礼。
“公子,这卷羊皮之书您已经看了超过三日了,莫不真有奇妙?”
蜀郡之内蜀山中,距离攻入蜀山已经过去半月有余,一切诸般之事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先前倒还有一些蜀山之人反抗,但随着连续的镇压,便是不显了。
一位位蜀山农人也复归先前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非如此,似乎那些秦国人也非传闻之中的残忍,反而还给他们带来大量的农耕铁器,给他们带来大量的耕牛。
那些铁骑比他们使用的石器好用太多了,而且拿着还非常轻便,还有那些耕牛,蜀山之内虽也有,但少之又少,如今却是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一头。
有耕牛在手,农耕铁器在手,想来秋收将会更为富饶,至于蜀山之内谁做主和他们无关,而且他们的孩子竟然能够入学堂识得以前只有虞渊护卫后裔能够识得的文字了。
根据那些秦国人所言,只要能够识得文字,将来他们的子嗣也能够成为秦国的官吏,成为秦国的大臣,光宗耀祖,爵位加身,拥有更好的生活。
诸般种种,令得蜀山之内,原本还有些异心的民众归于平静,努力耕种有功劳可积,有爵位可降临,努力识字也有功劳,将来也有大功。
这种生活,以前想也不敢想的!
于此,这些时日多停留在圣殿内的周清自然清楚,蜀山传承上古,久不出世,自然残留上古的诸多残留。上古之时,奴隶而显,相对于蜀山的大祭司、长老、虞渊护卫等,这些民众不过奴隶之人。
所耕种所得,所辛劳所得,都要上贡,而那些大祭司、长老、虞渊护卫等人不事生产,又不出蜀山,无功而受禄,何其荒谬也。
个中道理想来他们也早已察觉,只是习惯了,而不曾改变,如今只消点拨一二,一切可改,据芊红所报,蜀山之名纳入秦国之民的速度还要更快。
心情甚好,闲来无事,静坐石殿之前,沐浴在骄阳之下,手持一张颇为不小的羊皮卷,上面记载着一个个神妙的符号、文字、图画。
若非东君焱妃在此,怕是自己也解读不通,目光扫视其上,周身浅浅的紫色玄光而动,时不时的演化诸般异象,令得一侧随伺的云舒惊异不已。
“此为《太乙》残卷,乃是昔年人皇轩辕氏命风后所创,位列三术之一。其余两术为九天玄女所传的《奇门遁甲》以及祝融氏所创的《六壬》。”
“《奇门遁甲》据东君所言,似乎为数百年前的鬼谷子所得,其内包罗万象,有囊括宇宙之能,是故,每一代鬼谷弟子均人杰也。”
“而《六壬》之术为上古大祭司祝融氏所创,一直在宫廷秘传,亦是纳入阴阳家占星律之内,颇为奇妙。想不到蜀山之内还有部分《太乙》残卷,同道家天宗内的残留颇为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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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三章 祝融氏(求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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