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半路的茅八尺听见这话就要回头,宋辞怕他吃亏,连忙胡乱喊道:“我不回!我要去花园晒太阳!阴风阵阵!大风吹去!”
护工又要上脚,旁边的人赶紧拦住,“你傻了,她待会儿还要见客!”
“见客见客,说得好像自己是老鸨一样!”
在心里吐过槽,宋辞顺着对方的拉扯去了连在洗漱间一侧的卫生间,按照那个女人的要求在里面呆了一会儿,然后又去水龙头下面把自己清洗干净。
饭菜倒是送得及时,可宋辞实在没什么胃口去吃这些让人认不出来路的糊糊,最后趁人不备倒进了临桌病友的盘子,换来一个略嫌惊悚的微笑。
景浩很舍得做门面功夫,送温柔入院时特意在顶层挑了一间能够望见花园的观景病房,房间外面还延伸出去了一个围着七十二根金属栅栏的鸟笼式阳台供人小憩。
如今宋辞就呆坐在这里,等着迎接亲亲男友和慈爱父母的到来。
肚子里饿得厉害,宋辞也害怕早些天的注射针剂会对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趁着如今地势高又没有外人,便悄悄摸出了一颗养生丸含进嘴里。
“小丫头,你在吃什么呢?闻着怪香的!”
宋辞循声望去,却见右面的鸟笼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位和茅八尺年纪差不多的老夫人,她穿着一件极为雅致的旧式旗袍,连鬓角的银发也打理的极为帖服,正坐在摇椅上慢悠悠地打着扇子。
咕咚一声把养生丸咽下去,宋辞模仿着前世呼扇翅膀的动作,蹦蹦跳跳忽高忽低道:“有妖气!有妖气!”
“还藏着呢,小鬼灵精!”
老夫人笑起来慈眉善目的,“得啦,我也不多问,你接着玩儿吧。”
“还玩儿?”
宋辞可不敢再和这位一眼就能看透人心的老夫人呆在一处了,哪怕是隔着鸟笼子也不行。
她灵机一动,顿时就化作偷喝御酒后东摇西摆的黑羽,好似一根被微风吹拂的杨柳般荡进了屋子里。
自认为成功脱逃的宋辞才擦着汗倒在沙发上,老夫人细弱的笑声就随着风跟了进来,臊得人几乎抬不起头。
“还说不是有妖气?”
宋辞后怕地嘀咕道:“就连住了七个女妖精的盘丝洞也没有这里骇人呢!”
不过眼见着探访时间就要到了,宋辞也无暇去关注隔壁的老夫人是什么来路,是否和茅八尺一样别有隐情。
她不知道在温家人眼中精神病人该是什么状态,但是想来只要变得跟原主全然不同就可以了吧。
十点钟,这次钥匙没有响,自然也没有敲门声。
索性宋辞早有准备,哪怕是和进门的三个人直直撞上了也不意外。
“小柔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啦?”
今年是千禧年,可温母依旧穿着八十年代的工人服,她拉着女儿的手,不停地哭诉自己是如何苦命,“我家小柔从来都是最孝顺的孩子,总说长大赚钱了一定要让爸爸妈妈过好日子!真没想到她会变成今天这副凄凄惨惨的样子!”
温父看上去冷静多了,他抽着乡下的土烟,连着吸了几口才吐出一股浓烟,哑声道:“小柔,你还认得我吗?”
宋辞笑了笑,突然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泼在他的脸上,“着火了,我帮你救火,不用谢!”
“完了,全完了!”
温母软倒在地嚎哭道:“这叫我们去指望谁?白费了二十多年的心血啊!”
“伯母,你先冷静一点!”
被温母衬托的好像时髦明星一样的景浩俯身拉起她,“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我们不能放弃希望!”
温母急忙抓住救命稻草,“你是说,小柔还能治好?”
“只要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我觉得温柔还是有很大机会痊愈的。”
景浩有点踌躇,“不过费用方面可能会比较高,初期大概需要十几万吧。”
“十几万?”
温母登时叫道:“卖了我们也还不起啊!”
她又连连看向病房内的装潢,“住在这里需要多少钱?我看着比电视里的酒店还要豪华呢!”
她与温父下了火车就直接来到了医院,还不知道当地的物价是家乡的几倍,房价又是多么叫人咂舌。
“还可以。”
景浩潇洒环胸,淡淡道:“每天二百块,月付九折,年租优惠更多。”
“二百块,吃人喽!”
温母掰着手指头样样算来,“我们一家五口住在乡下,一年的油盐酱茶也不过二百块!若是自家做省得更多!”
她越想越觉得城里处处不好,若是早听她的话中学毕业就和同乡一起去做工,哪还有今天的祸事?二层小楼都盖起来了。
温母心里算过一赔一赚两笔账,扯着女儿就要往外走,“不住了,这样的地方我们住不起!”
“不住院,病也不治了?”
温父脸上的水渍还在,“大娃到了这个年纪连婚房都拿不出,家里再闹起小柔的事,你叫他怎么办?不怕孩子怨你?”
温母的手松了松,“那你说怎么办好,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晓得什么?还不够心里慌乱的!”
“伯父,伯母。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不妨把温柔交给我。”
见时机正好,景浩从皮包里拿出一份监护协议,“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温柔,我也不忍心见她受苦。医院方面我已经交满了一年的费用,连同后续治疗方案也计划好了,保证用不了多久就会还给你们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儿。”
他说着又递过去一个厚重的纸袋,“我听温柔说过,每一年的奖学金她都会分出一半寄回家里。如今她做不到的事情,就由我这个男朋友替她完成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啊。”
温母小心翼翼地接过纸袋,“孩子他爸……”
温父点了点头,“我是个粗人,讲不出什么大道理。既然小柔已经跟了小浩,自然就是景家的人,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做父母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伯父说的对,既然是一家人,还分什么彼此!”
景浩指着文件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伯父,伯母,请在这里签下你们的名字。”
“是这里吧?”
温父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接过女婿递过来的金笔,郑重其事地写下了温大虎三个字。
挨着他落笔的温母笑得有些尴尬,“好久没写字了,生疏得很。”
“温大虎,王晓兰……”
一直坐在旁边充当看客的宋辞冷不防急声重复道:“温大虎,王晓兰!温大虎,王晓兰!!你是谁?还认识我吗?你是谁?还认识我吗?!”
“你看看这孩子!”
温母一阵恍惚,心虚道:“干嘛突然出声吓人?!”
温父则捡起了早先扔在地上的行李包把钱袋塞进去,“小柔这里我们也出不上力就不留下碍事了。家里还有不少农活等着,离不开人。”
“伯父伯母,我送你们去车站。”
景浩收起文件,转身摸着温柔的头发轻声安慰道:“别害怕,我很快就会接你回家的。”
宋辞紧紧盯着他,直到三个人打开房门要走才诡异地笑了笑:“你逃不掉的,只要你敢走出这个门口就一定会死,一定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
宋辞:女主准备跑路啦~~
糖薄脆,么么哒~~
第218章 3、
好奇心害死猫。
宋辞不是猫, 可是她眼下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
“……那个时候的土匪都横得很呢,运气好的, 遇上讲究盗亦有道的大当家还能舍了财物全身而退;运气不好,那可就难说喽!家里人丁不兴,我一个女人也只能跟着父亲抛头露面……”
曾经在鸟笼子里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夫人还是一身旗袍, 只是手里的扇子换了副花鸟扇面, 细腻白纱中停在翠绿花枝上的黄莺是那么的鲜活夺目,隔着它看人,无端就有了一种朦胧的美感。
“我说凤姨啊……”
依旧躺在地毯上滚来滚去的宋辞无奈道:“我和人约好了要去花园捉妖,咱们明天再续行不?”
“去花园?”
自称凤姨的老夫人笑得优雅, “花园好啊, 自从离了南边,我已经很少见到这么古香古色的园子了。走,我陪你一起去逛逛。”
她顺手拿上了旁边的水果篮,“我一个人吃不完,搁久了还不是白白糟蹋,倒不如送给别人。”
宋辞默默无语,只能随着隔壁的动作往屋外走,也好穿过房门在走廊里碰头。
自从那日景浩离开, 不知是不是他与监管病房的男医生说了什么,从不曾有过暴力倾向的温柔再也没有被人强制关押过。
按说宋辞那日就该离开的, 可是她还没和难兄难弟茅八尺道别,又想要知道自家邻居究竟是真的闻到了养生丸的药香,还是一个顺嘴胡言的老病友。
哪知这一耽搁可不得了, 不仅叫宋辞发现了一个比茅八尺还让人意外的存在,也让她自己被一个比话痨十还喜欢和人聊天的老夫人绊住了脚。
出门右拐进电梯,穿着病号服的年轻姑娘就那样面无表情的与穿着旗袍绣鞋、仿佛从旧时代电影画报中走出来的老夫人并肩站在一起,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是说不出的古怪。
倘若二人此刻是漫步在繁华街头,弄不好不等天黑就会上了社会新闻版的热搜头条。
可惜目前所在地是一家精神病院,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早就被花招百出的病人磨练的百毒不侵,对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小友!老道终于等到你了!”
花园里,捧着一把鲜艳瓢虫的茅八尺飞步奔来,将其中最漂亮的一只摁在来人的脑门上,“光阴易逝,老道已经误了几十年,实在没有时间再来荒废了!”
不用照镜子,宋辞也能想到自己如今的造型和成佛的唐和尚没什么差别,“八戒,你找到妖怪的老巢了?”
茅八尺点头,一脸严肃状,“快随我来!”
这次宋辞没敢嘴贱相邀早已安稳坐在长椅上的老夫人,径直与茅八尺疯跑到了一棵老树后面。
老道人一蹲下就急忙问道:“小友,那日我与你念过的口诀你能记住多少?”
宋辞见老头子一脸热切期盼的表情,也不忍心叫他太过失望,“马马虎虎记住了一半。”
“当真?!”
茅八尺喜得热泪直流,“小友果真与我道门有缘!想当年老道由师父悉心教导了三个月才能倒背如流,你才花了多点工夫,还是在半睡半醒之际无意中记住的!这岂不是老天爷促成的奇缘?!”
第2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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