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产煤。”张和泰道,“不知奶奶听过没有?此物可燃烧,比柴禾方便,就是有些刺鼻。炼铁煮盐都是极好的。”
管平波心中一动,又问:“为何飞水被洪让夺去?”
张和泰道:“洪让与当地士绅勾结,飞水。多山,不如雁州平坦好打。盐矿终究比铁矿要紧,我们只顾得上一头。此番来,还想问问奶奶,本地木材能弄出去么?”
管平波道:“如何不能?顺沅水往下便是。”
张和泰道:“我们造船要许多木材,还请奶奶多费心。”
管平波笑道:“上半年只怕难,我且得把土匪收拾干净,才好跟百姓谈伐木之事。不然我这头伐木,那头土匪不停骚扰,伐木变成卖命的买卖,我可养不起。你回去告诉老太爷,就说如无意外,下半年便可有木材入沅水。进了洞庭,我便就不管了。”
张和泰道:“那是自然,总不能让奶奶送回巴州。”
管平波微微一笑,道:“总之,我尽力而为。”
张和泰也笑:“奶奶所需的物资,我也尽快筹集。”
如此,物资交换的协议爽快达成。后勤从来是重中之重,全靠着窦向东支援,想都不现实。何况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若过于依赖窦向东,日后独立,不说道德上的风险,便是实实在在的物资提供都会成问题。有了交换便不同,谁也不欠谁,且能用己方物资理直气壮的问对方要想要的东西,公平交易、合情合理。固然初期难免占窦家便宜,但有了议价的空间,日后的发展便不相同了。
管平波轻轻敲了敲桌面,有了天时地利人和,今年必要拿下石竹全境!而盛产铁矿的飞水县,既然窦向东拿不下来,那便是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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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重编
沿河的机械带着几台大型洗衣机轰隆隆的转,十几个人在土墙上拿着梅花拍用力的拍打着麻絮,将里头的虱子赶出来。虱子是人体寄生生物,一般跟着人走,少有留在被褥上,还算好清理。麻烦的是寄生于人体的,吸血也就罢了,主要是容易传播疾病,老虎营统共没多少人,一场虱子传播的伤寒,瞬间团灭,因此管平波对卫生看的极重。
现代人对虱子是陌生的,宠物身上都少见了,何况人。十分不讲究的人可能有头虱,现代医学也很好处理。然而古代就完全不同。首先古人卫生条件确实糟糕,因为洗头洗澡都是十分奢侈的事;其次古人大部分人终究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剪头发,但长头发不易清理,所以除之不绝。因此不独百姓,哪怕是大名鼎鼎的徐阶,都有抓虱子扔进嘴里咬的记录,可见虱子之泛滥,完全突破了阶层限制。
谭元洲等人被管平波生生摁着上了许久的卫生常识,加上管平波的威信与共患难产生的情谊,才让老虎营的熊孩子们接受了严格除虱的观念。然而此刻面对百来号全身虱子乱跳的人,顿时没了对策。篦子,毕竟治标不治本,阿颜朵可是折腾了好久,才彻底清除干净的。好容易治理的差不多了,猛的多出二百寄生体,非得把甘临都传染上不可。此时天冷,虱子不怎么乱跳,传播速度相应减缓,必须即刻处理。韦高义想了半天无法,只得回报给管平波知道。
管平波解决方法十分简单粗暴,直接道:“把身上的毛发全都处理掉。”
“哈?”
管平波强调一句:“全身毛发!包括腋下与会。阴!”
张和泰听管平波淡定的说身体某处,差点叫口水呛着。又听管平波继续道:“我告诉过你们,虱子在毛发根部产卵,不把毛发剃掉,便是用篦子把虱子篦掉,依旧能复发。”
韦高义忍不住问:“阿颜朵怎么弄干净的?”
管平波道:“在几口煮盐的大锅中间足足站了半个时辰。虱子怕高温,超过五十度连虫卵都会死。我要她剪头发不肯剪,就去烤着呗。烤完整个人都虚脱了,五十度的高温是说着玩的么?便是那起子人能受的住高温,也没那么多地方叫他们站。一劳永逸,索性剃了吧。又不是不能再长,有什么好啰嗦的。”
张和泰想着自己身上的虱子,忙紧紧的闭上嘴,生怕管平波想起他来,把他直接扔出去。
韦高义等人早被管平波用传染性伤寒恐吓过无数次,见管平波坚持,忙退出去办事。到中途又折回来问:“营长,短头发还是麻烦,我跟着剃光头好不好?”
管平波笑骂一句:“懒不死你们!你要剃就剃,只一条,将来回了巴州,自己去跟爹妈解释,别扯上我。”
韦高义笑嘻嘻的道:“我妈三四年剪一回头发去卖,只要我说我把头发卖了,她一准还夸我,说我能干,男人家的头发都能卖掉!”
管平波奇道:“你们都说卖头发,我怎么没见几个剪了头发的?”
韦高义道:“当然啊,奶奶在府里嗳!能去府里干活的,谁稀罕那一二百个钱。女人家爱美,太太们嫌头发少,盘不了高髻才要买穷人的头发。若有钱花,谁舍得卖了。”
管平波忍不住抱怨道:“竟是没人去刘家坳收过头发。白耽误了我的生意。”
韦高义笑嘻嘻的道:“刘家坳比我们家还穷,你们的妇人头发枯黄枯黄的,收头发的才不要。”说着又怅然道,“四妹一头好辫子,二百个钱都能卖呢。”
想起没了的人,韦高义的情绪登时跌落谷底,垂头丧气的道:“不耽误营长,我去剃头了。”
管平波点点头,嘱咐他与新人先讲通道理,万不可冲动行事。韦高义应了,蔫头巴脑的走出了门。
张和泰见气氛不对,岔开话题道:“他们嘴里都改了口,不叫师父叫营长了。”
管平波道:“那时被土匪围攻,正要团结一心,把规矩做好,自然有了相应的称呼。”管平波看着张和泰,客观陈述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靠自己了。”
张和泰就问土匪袭击之事,管平波慢慢的将夏夜城中遇袭与窦宏朗失散到盐井守卫战,按着时间顺序讲了一回。待讲到甘临出生那日的惊心动魄,张和泰差点忘记了呼吸,久久不能言语。
韦高义喊了潘志文与石茂勋两个,分头与新人交流,叫剃毛发。老实点的,生怕此地不要他们,乖乖剃了。然而人群中难免有刺头、有老古板,打死不干。谭元洲匪类出身,一看情况便阴森森的道:“自来入山寨,都须得交投名状。你们不愿守规矩,便是有二心,不是诚心来投!闲汉流民多的是,老子还缺了人使了?不愿留下的,立刻给我滚!一刻钟内不滚出山谷的,就问问爷爷的刀喝不喝血!”
众人吓的一个激灵。就有人低声道:“都说了,一地有一地的规矩,就跟我们那处的帮派一样,有些还要剁手指呢!剪头发总归不疼不是!”
自古帮派繁多,有要刺青的、有要杀人的、史上有名的赤眉军,便是把眉毛染成红色,故称赤眉。韦高义一大段卫生知识,没几个听得懂。倒是谭元洲的话,众人都十分容易理解。彼此交谈过一阵,都是走投无路的人,此刻真要他们剁手指,也不得不干,何况是剃毛。固然心中不愿,也只得老老实实的去办了。
管平波则与张和泰交换信息后,就把他扔给紫鹃,自己陷入了疯狂的忙碌中。因甘临的干扰,挤压的琐事多如牛毛,桩桩件件都需她思虑拍板。再有,新来的二百人的编制,老虎营的扩充,后勤的安排,皆需周全。幸而此次张和泰带了纸笔,管平波立刻就伏案工作起来,连与雪雁叙旧的时间都没有。
至下午,所有的新人都被剃的光秃秃的,轮流烧水洗澡、擦洗房间地板。陆观颐则带着雪雁用缝纫机,把新人的垫背缝成了一整块。麻絮铺平,压实,包入垫背。垫背四周有布条,绑在地板木条上,再把木条卡入房间角落,如此便做成了大通铺。一个通铺六人,最左侧是放个人物品的层架。刚好每个房间可睡一个队。连人带东西,把盐井挤的满满当当。连管平波屋里都撤了床,带着陆观颐、紫鹃、雪雁、刘奶妈几人打地铺。
折腾到天黑,才都住了下来。次日一早,一百多个人又疯狂的忙碌,为今天即将赶到的一百人与物资做准备。盐井的屋子都是一层半的结构,下面住人,上面做库房。此时少不得腾挪出来,几个会木工的飞快的做着层架,用以节省空间。未时,剩下的人赶到,二话不说先剃了个干净,由昨日的新人带领集中洗澡、洗被褥。好在这两日虽冷,太阳却好,忙乱到天黑,新来的才勉勉强强住下。
第三日,则是后续调整。前一日漏下的赶紧补上,又组织人盖新的浴室、挑出后勤人员,安排饭食、轮值。直把管平波等人忙的脚打后脑勺。张和泰、王洪与谭元洲三人联手压制不听话的刺头。这厢忙的飞起,那厢他们三人拿着鞭子把人打的鬼哭狼嚎。如此又忙乱了两日,二百人才算真正安顿下来。
增添了人手,便要重新编制。管平波立刻召集全体人员开会。二百多个人,站在武场上,也是乌压压的一片。管平波站在高地,宣布老虎营编制大调整,正式分为战兵营与后勤部。
战兵营营长与后勤部部长皆由管平波担任,总知事为陆观颐。枪法、刀法、拳法、文化总教练分别是孟阳秋、谭元洲、管平波与陆观颐。
往下,谭元洲任百总,统管战兵营。旗手李乐安、鼓手元宵、号手阿颜朵。战兵营暂分三旗队,由韦高义、潘志文、石茂勋任旗队长,每旗队辖四小队,由原鸳鸯队的成员分别担任小队长,因人手不够,三个旗队长各兼任了一个小队长。此外还有纪律稽查队,李玉娇为队长,监管全队纪律、考勤。
后勤则是分了仓管、财务、厨房、煮盐、养殖、纺织、编织、制衣、打铁、木匠、砖窑等小队。
管平波早与张和泰、王洪商议过名单。把同乡同族拆的七零八落。宣布完编制后,令陈大义等小队长站成一排,管平波念一个名字,那人就找到自己的队长,在他身后站好。不一时,分队完毕,又是一轮住所大调。当然不是让他们自己去找床铺,而是队长抽签,抽到哪间屋便住哪间屋,全凭运气,以免怨言。
而后管平波又宣布了全营作息,由专人盯着刻漏,到点打铃,全部人依铃声行动。
至此,各人找到了自己的岗位,权力层层分割、各司其职。但管平波并没有因此闲下来,战兵由老人带着还好,但后勤依旧是一团乱麻。生产生活的工作计划提上了议程,管平波再次扎入了文山会海之中。
不由再次感叹,创业真特么的艰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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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堡垒
盐井的土墙范围内,容不下二百人训练。分组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各队长带领人把土墙拆了,将原先种菜的地方填平,再圈一层土墙。对面的山顶也开始挖壕沟。一担一担的泥土在各色机械的帮助下,集中运河边的平地上,后勤人员形成流水线,把泥土倒入木制模具内,做成砖块,晾干、烧制。
于此同时,土墙内开始盖新房。以老虎营现在的条件,显然做不到全砖石结构,只能做砖木。取消了堂屋的设置,每栋房子上下各四间。中间为楼梯,正好一边住一个旗队。经过一个冬天,周围寨子的人家盐都吃的差不多了,纷纷提出能否做工换盐。管平波无意与邻居交恶,爽快答应了。有了他们的加入,一个月内齐齐整整四栋砖木结构的军营盖好,同时山上的壕沟挖完,山坡的杂草清除干净,种上了漫山遍野的苎麻。
战兵营集体大搬家,原先的旧木房子分派给了后勤。新房子人人都想住,后勤人员难免心生不满。然而管平波依旧住在原处,众人也就没了理直气壮抱怨的资格。到底是阶级社会,主家都住旧屋,谁再敢讲一句啰嗦,被打都要人人叫好的。
原定送完东西就走的张和泰没有走,他眼睁睁的看着在管平波的组织下,一群人把一个狭小破落的山谷修成了个坚实的堡垒。各色机械看的他眼花缭乱,流水线的生产更是让他大开眼界。红砖源源不断的生产,最初的泥巴路、泥巴坪全都垫了砖。甚至绕着土墙内侧,做出了个长长的跑道,用以将来训练。
而盐井的生产也比雁州的更先进。都是绞盘,但此处的明显易推。管平波很是大方的分享了她设计的复杂的滑轮组,有了铁匠,她的滑轮鸟枪换炮,用的更爽了。最让张和泰无语的是,春季的苍梧郡盛产春笋。长长的春笋味道鲜美,就是难剥皮。管平波她老人家研究了两日,立刻叫铁匠做了个手摇的小机关,竹笋推进去,轻轻松松摇两下,光洁的竹笋芯就出来了。一人摇机关,一人把竹笋整理成把,一人在案板上飞快的切丁,二百人吃的竹笋轻易就准备妥当。附近的村民见管平波喜欢,几乎是所有的女眷孩童都上山采摘。管平波来者不拒,吃不完的全部破开过盐晒干,当做干粮使。横竖盐井有的是盐,她还倒手把腌竹笋当做货品交易,引的方圆十几里的村民赶在农忙前冲到盐井打零工补贴家用。把张和泰看的目瞪口呆。
为了赚管平波的腌竹笋,苗族传统的三月三都没人过了。河对岸盖起了密密麻麻的兔舍,周围人家的今年繁育的小兔子全被集中在此。兔子吃百草,无耻的管平波的腌笋论根卖,一根腌笋换一捆草料。苎麻则可以两捆换三根腌笋。因管平波下的禁盐令,石竹县开始渐渐缺盐,食盐价格节节攀高。没有盐吃,有咸味的腌笋就变成了替代品,有价无市。周遭的百姓怎么赚腌笋都觉得不够。至三月底农忙开始,男人们陆续回去插秧,女人们却留在盐井,剥下每天兔子吃剩的苎麻皮,由水力驱动的纺麻机纺成麻线。
管平波并不会做水利纺麻机,因工业革命的兴起,华夏从天朝上国沦落到东亚病夫,故学机械的工科生,多少了解一些诸如珍妮机、飞梭织布机以及缝纫机等。当然,管平波学的专业类似,不然同样是工科生,学航空航天的一准抓瞎。但水力驱动的纺麻机真心没见过,一点概念都没有。好在华夏自古以来是纺织大国,麻线比棉线、丝线容易处理的多,早有原创水力纺麻机,照抄即可。
大干快上的工程持续了一个半月,盐井堡垒全部完工。新人亦度过了磨合期,管平波便在囤积了足够的红砖后,命人填平砖窑,扩充兔笼。所有的战兵全部回岗,开始进行军事训练。
从曹操。起,华夏就有了军屯。管平波十分认可。军屯可以极大限度的减少税赋的征收,同时也能使军队相对独立,不受制于民政部门。然而其中均衡要保持好,任何事过犹不及。就似陈朝,把军屯玩成那副模样,还不如没有。军人当然是要劳作的,规模越大的军队,供养就越困难,全指着剥削很显然不是长治久安之计。但军人毕竟是军人,不能把心思都花在种田上。因此管平波的安排便是卯时至午时为军事训练时间,未时至酉时,则是文化学习、生产劳动时间。酉时开始统一吃饭、洗澡、洗衣、打草鞋。因每栋房屋后都有对应的浴室厕所,每一个小队都有对应的水力驱动洗衣机,因此效率极高。统一洗完澡后,每个队出一人洗衣,其余人围着洗衣机说话编草鞋。待天光消失,武场里点起了篝火,或是唱歌、或是做游戏,有时候后勤人员还演个小戏什么的,务必要做到劳逸结合、精神文明练兵缺一不可。
短短两个月,新来的二百人面目焕然一新。在管平波看来,这群新兵蛋子嫩的很,但张和泰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他不由庆幸管平波命大,否则这般人才,窦家当真损失不起!张和泰是识字的,他把每日见闻都细细写下,以免漏下什么,到时候窦向东问起答不上来。
晨起的一二三四搅人清梦。张和泰睁开眼,听着战兵营震耳欲聋的攀比之声,穿衣起床。他依旧跟着谭元洲住,不过因为谭元洲总去逗弄甘临,连累他被扔去烧了三天砖窑,确保身上虱子死绝后,才重新混进了谭元洲的房间。衣裳也换了新的。盐井看着热闹,物资却始终稀缺。最廉价的青布只得做了各军官的衣服,普通的战兵穿的都是暗黄色的麻布制式军装,倒是一眼看的分明。张和泰捞了两套青布军装,只他是编外人员,肩上没有木制的肩章装饰。
拎起一个藤甲套装穿在身上,由衷的暗赞管平波的心思灵巧。藤与麻布的组合,匕首、火镰、干粮、盐巴、牙刷、毛巾、绳索、少量的铜钱银块和标准水壶,全都能装下。最妙是有肩带,不全由腰部受力。上面预留了背铺盖的空间,边上还有几个环,专门挂草鞋,也可以挂湿润的毛巾。简直是行军的一大杀器,便是哪个战兵不小心掉了队,凭身上带的东西,至少可支撑一天。能追上大部队或等待救援,增加存活几率。用来连接的麻布条一模一样,但有损坏,随时可以更换替补。倘或遇到近身搏斗,只需把活扣一解,卸下便是。藤甲亦能做简单的防御,有助于消除战兵的恐惧,鼓舞士气。此物暂时只有军官有,不过看样子,将来每个战兵都会有。
扣好藤甲,张和泰寻到了管平波。她正拿着块木头研究,不由问道:“奶奶,你又想什么花样呢?”
管平波笑道:“我想想怎么做出木鞋底来。木屐行动还是不便,草鞋就更加了。休说打仗,便是平日练习,动不动就断。真到了战场上,断鞋的瞬间分神,可就没命了。”说到此处,管平波就更加佩服红军,到底是怎么做到穿着草鞋反围剿的?对方可是军靴加大炮啊!!
张和泰抽抽嘴角,抛却心中纷乱,开门见山的道:“在盐井住了两个月,长了比过去二十几年还多的见识。我才问过姑娘,道是库存不多,我且得回去告诉老太爷,再派人送东西。”说毕,又十分诚恳的劝道,“我看盐井琐事谭元洲便可处理,奶奶不妨同我一起回巴州小住,过几月再来也使得。”
管平波但笑不语,窦向东呼喇巴砸二百人给他,固然是天使投资,亦是稀释股份。当时消息不通,便是她的老虎营一人不缺,人数也不会太多。特特留下王洪,就是要制约她权柄之意。管平波完全可以理解,从来天使投资是为了回报,而不是做慈善。但理解不代表任人摆布。她当日主动来石竹,为得就是发展自己的势力,将来不受制于人。即便差点命丧黄泉,她依旧坚持最初的想法。因为不是乖乖做个后宅妇人,就可在乱世中获得安全。只是窦向东大概没想到,她会把二百新人拆散重组。更没料到她不单能活下来,还能屠杀土匪,初见便对新人形成了巨大威慑,迫得他们乖乖听命。
人类对未知充满了恐惧,因此才会产生宗教与迷信。当这群人从未见过的大型机械成型的时候、切实感受到省事方便的时候,对她的敬畏会达到顶峰。科学的积累,在寻常人眼里,便是神乎其技,为她笼罩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在生育的当口连诛两个匪首;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源源不断的做出各色机械;更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如此精于军队的训练与编制。此外,她还能饱读诗书、还能唱出一首首美妙的歌谣、想出无数的游戏。而她今年,才十六岁。
越相处,越能发现她的深不见底。不独那起子被窦向东从鬼门关里捞出来的新人,就连张和泰也不由嘀咕,神仙耶?
为此,忠心耿耿的张和泰才会想管平波回巴州。一则削弱她对盐井的控制力,以免她占山为王;二则让她夫妻团聚,生个儿子,加强与窦家的维系。想到此处,难免生出了一丝遗憾,甘临是女儿,可惜了。
管平波知道张和泰动了疑心,否则不会在盐井呆足两个月。既不能撵走他,自然就只剩利用了。管平波无需隐瞒实力,恰恰是她的才学,能让她有谈判的筹码。雄霸洞庭几十年的窦向东,暂不是她能撼动的。她甚至不知道窦向东对苍梧郡的控制到了什么程度。但窦家有人会帮她,帮她争取,帮她打消窦向东的怀疑。那个人便是肖金桃。
窦向东的确是一代人杰,但没有教好儿子。窦元福把窦宏朗坑到石竹之事,只在表面上揭过。肖金桃会死死记得,窦元福想杀她独子的那份恶毒。从那一日起,肖金桃与窦向东,已注定了夫妻离心。不管他们曾经多么恩爱,在利益面前,一切曾经的美好都会荡然无存。
窦元福实在太蠢了!
第83章 饱饭吐血失眠
第117章 饱饭
寅时,养殖队的队长何红云从棚子中爬起,将白日里预备好的草料一一添置到每个兔笼中。
兔子夜里比白天活跃,若无这顿夜草,难以养肥。
一千多只兔子,便有一千多个笼子。
每个笼子铲一勺饲料,又方便又快捷。
这般切碎的混着谷物的草料,只夜里喂食。
白日里为了减轻工作量,多喂的是叶子。
原先,她在家中也养过兔子,但从来不知道,一千多只兔子照顾起来是这般辛劳。
除却管平波几个总揽的,整个后勤部只有七十六人。
分到养殖队的,仅有五人。
他们五个人,每天要准备草料、分离苎麻茎秆、擦兔笼、收集兔子粪便,清理暴晒隔板、换水等等。
马上就要到春季配种的时节,到时候一股脑能多出几千小兔子来,都不知如何照应。
但一千只兔子无论如何都是不够的。
一只兔子才四斤多,去皮、去脚、去头、去内脏、去骨之后,仅剩一斤半。
按照管平波的计划,够七个人吃一天。
老虎营二百多号人,一天就得消耗近四十只兔子。
一千只还不够一个月吃的。
当然,老虎营不会那般奢侈的只吃肉,现在也没得多少兔肉吃,难得杀一只,煮在红薯粥里,混点子肉香。
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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