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迟迟不见他休息,扭了一点脸过来看他:“你不睡么?”
他垂着眼睛看她,这个角度显得他有些高冷。
“这么睡你不累么?”他说。
宁宁拍了拍脑袋旁边的枕头:“你个头高大,我怕你睡不开,特地给你留了大半个。”
沈复眼神刹那间亮了几分,嘴角小幅度勾了勾,眼底那点儿冷冷清清被他这个浅显的笑给驱散了大半。
他松了松肩膀,将针织衫脱下来。
宁宁见他也是准备要睡觉,不好盯着他脱衣服,于是侧过头闭上眼,不去占他便宜。
沈复那边悉悉索索的动静很快停了,他轻声说:“头抬起来。”
宁宁不明所以:“嗯?”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先做出了指令,脖子和脑袋自动抬了起来,配合沈复的话。
忽然有柔软厚重的东西塞在了她脖颈和脑袋下方,她侧目一看,是沈复刚才脱下来的针织衫。
宁宁愣了愣,手在针织衫上摸了摸,暖和舒适:“你不盖在身上会冷的吧?”
沈复缓缓蹲下来坐在床上:“枕着就行,你就枕这么点枕头会落枕的。”
他话不多,说得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那都明确代表了他的想法,轻易是不接受反驳的。
宁宁顺从地接受了他的好意:“谢谢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睡吧。”
“嗯。”
沈复掀开她搭在床上的大衣卧在床上,然后再把大衣拉起盖在身上。
两个人躺在被子上,枕着一个枕头,盖着宁宁的大衣。
宁宁侧躺着,拿背对着沈复。
沈复平躺,正面朝上。
外头的雨越来越大,伴随着呼啸而过的风,寒意森森,宁宁的大衣是秋季款,宽松舒适有余,保暖性却不足。
两个人都有些冷。
沈复还好一些,他体温偏高,又常年进行户外运动,经历过许多恶劣天气,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是小意思,并不算多艰难。
可宁宁不同,温室里的花朵,不喜酷热和严寒,每逢恶劣的天气大都是窝在房间里避难的,这会儿子接近风餐露宿,不止寒冷,而且还很潮湿,她不是很适应。
一阵狂风袭来,吹得枝叶簌簌作响,宁宁打了个冷颤。
她和沈复的距离不算近,隔着三十公分的距离。
他们同盖着一件衣服,她这么一抖,沈复那边同时接收到了她颤栗的信号。
沈复发声:“你很冷?”
“还可以。”宁宁说。
这种情况冷也没法子,只能受着了。
沈复默了片刻,说:“先起来。”
宁宁不解,但还是配合地坐起:“好。”
宁宁站到一边,沈复把大衣一把扯起来,丢在宁宁怀里:“先穿上。”
“好。”
宁宁没逞强,把大衣披在肩上,她是真的冷。
沈复把被子抡到了靠墙处,在靠墙的位置上放上他的针织衫,然后把被子留出了多余一截。
“你先躺过来。”他抬眼对宁宁说。
宁宁听话地躺了上去,沈复把特地多留出来的一段被子盖在了她身上。
这样宁宁全身都包裹住了被子。
宁宁是暖和了许多,可是留给沈复躺握的空间却小了很多。
沈复骨架本来就大,这样一来他平卧是不可能的了,只能侧卧。
宁宁有点受之有愧,她坐起来,觉得这样不妥:“这样你休息空间会小很多。”
沈复并不管她,他已经在她外侧躺了下来:“没事,我喜欢侧着睡。”
态度十分坚决,并不给宁宁说不的机会。
宁宁摸了摸被子,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大部分被子都在宁宁身上,所以空间变小了,两个人挨着的距离近了许多,已经不足十公分。
但宁宁并没有被侵入的排斥感,条件有限,打破国际惯例的男女安全距离她可以理解。
她把大衣脱下来盖在沈复身上:“谢谢你了。”
沈复没有回应。
两个人安静地培养着睡意。
宁宁快迷迷糊糊地睡着时,忽然听到沈复说:“宁宁,你唱歌水平很是见长。”
“……”
她瞬间吓醒了。
沈复对她的转变早就怀疑,她不认为沈复这只是一句简单的感叹。
宁宁思索几秒,最终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她拿出了她最顺手的杀手锏——装糊涂。
“谢谢。”她回沈复。
沈复:“……”
沈复久久不语。
就在宁宁以为此事被她蒙混过关的时候,沈复却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宁临时扯谎:“我有练啊,大家都说我唱歌要命,我不服气嘛,私下里有练过。”
沈复轻飘飘地哼了一声:“是么?”
“是啊。”宁宁搪塞:“睡吧,已经很晚了。”
她转变话题的方式有些生硬,好在他没执意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说:“嗯。”
一时无语。
安静许久后,睡意渐渐拢了上来。
宁宁盖着被子都能感觉冷意,她可以想象到沈复有多冷。
沈复什么都不说,可她能听得出他呼吸声比平时大了许多,显然身体上并不那么舒适。
宁宁小幅度地扭了下头,入目便是沈复宽大的肩。
他的身体小山一样挡在她的身前,为她遮住许多寒凉。
宁宁盯着他看了许久,而后,她转过身子看向墙面,同他一样侧卧,背对着他的。
她对沈复说:“你要是冷的话就离我近一点,我们背靠背互相取暖。”
她虽然信任沈复,但她也知道男人的劣根性。
办坏事的条件已经非常充足,她不能火上浇油,她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只是说了句背靠背,没有什么其他引人遐想的暧昧成分在。
沈复回了一个字。
“嗯。”
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他身体一动不动,没有和她取暖的意思。
不管什么缘由,离一个姑娘那么近,总归是有占人便宜的嫌疑地,对于任何肢体接触,能免就一定要免。
他不主动,宁宁自然不会倒贴过去。
她闭了眼,准备入睡。
沈复的呼吸声还在加剧,她睁了睁眼,犹豫片刻,重新闭上眼。
她给过沈复机会,沈复自己拒绝掉,她犯不着继续要求。
又过了会儿,沈复那边传来极轻微的动作。
是从下方传来的动静,悉悉索索地,是双腿和被子摩/擦出来的微弱声音,宁宁感受得到,他弯曲了腿。
一个人只有寒冷或者不安的时候,才会蜷缩起身体,进入最原始的自保行为。
宁宁无声叹了口气,向后挪了一寸,一寸,又一寸,很快,她的背碰到了一具坚硬微凉的躯/体。
她知道,那是他的背。
她靠过去的瞬间,即刻就感受到了他身体一僵,过了几秒后,他身上的紧;绷感才渐渐缓和下来。
她又贴过去一点,和他背抵着背依偎着。
夜深露重,万物休憩,除了风声雨声枝叶声外渐渐再无其他。
寂静的厂房内,传来一声低沉好听的轻语声。
“谢谢。”沈复说。
宁宁嘴角弯了弯,没有回应。
第二天天还未亮,宁宁就醒了。
室内湿气重,身下又没有柔软的床榻,这种环境下很难长眠至天亮。
醒来时她觉得有些不一样,腿下搭的并不是柔软的被子,她揉了揉双眼,慢慢睁开。
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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