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对方的声音完全变了调，几乎快要听不出在说什么了，“我为什么……不能使用它……”
    “使用什么？”罗兰注意到他额头顶上的气旋转速越来越慢，试着伸手虚抓，却发现它此刻已成为了实体，“用这团魔力吗？”
    “不，别碰它……”
    敌人说不那自然是要做的，他一手按住对方的头颅，一手拉扯气旋，当体内热流贲张至顶点时，气旋被他生生扯了下来！
    焦面男瞬间沉默下来，像失去了一切生机般瘫软在地。
    落入罗兰掌心后，气旋从深红色转变成了内白外蓝的灿烂色彩，这样一看倒更像是星系了。
    不过它并没有在手中停留多久，重新恢复旋转后，气旋迸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辉，直冲天际，仿佛在天地之间留下了一道银丝，数秒之后才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此时罗兰注意到体内的暖流也平静下来，并且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般，令全身上下都涌现出一股说不出的惬意。
    他已经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这个世界或许比他想象的要深邃得多。
    望了一眼地上已跟死人无异的焦面男，罗兰抽了抽嘴角，转身离开了街巷。
    回到如山墙般恒立在长街旁的筒子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楼道里的灯光招来了一群飞虫，发出恼人的嗡嗡声。
    他摸出钥匙，借着昏暗的灯光插入锁孔中，还没来得及扭开，门那头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房门被打开，洁萝紧蹙着眉头，颇为不满的眼神中还能看到一丝焦虑。
    “你去哪了？”
    “你去哪了？”
    两人几乎同时问道。
    “补习班临时加课，因为明天有老师来检查，学校放假一天。”
    “我去找你了。”
    “找我？”小丫头将信将疑道。
    “是啊，谁让你没有按时回来。”罗兰笑出声来，他揉了揉对方脑袋，走进屋子。
    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不过碗筷仍然干干净净，显然洁萝一直在等他回来。
    所以她才会在听到开锁声时第一时间跑过来。
    “吃饭吧。”罗兰坐到桌边，“我都饿坏了。”
    “难道你还担心我被陌生人骗走吗？”她瞪眼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下次在家等着我回来就行。”
    罗兰不禁翻了个白眼，现在初中生已经这么懂事了？记得自己在这个年纪时，那可是比狗都疯，有零钱时跑游戏厅，没零钱就去后山捉金龟子，不到天黑决不回家，比起小丫头简直是天和地的差距。
    一股莫名的心虚涌上心头。
    “对了，你明天放假是吧？”
    “嗯。”洁萝虽然看起来还有些生气，但神色已经缓和了许多，“怎么了？”
    “陪我去图书馆逛逛吧。”罗兰边吃边说道，“顺便给你买些东西。”
    “买……东西？”
    “嗯，上次是衣服，这次就选裙子、鞋子和睡衣如何……你这一身也该换换了。”他笑了笑，“顺便再买个手机吧——随时能传递消息的话，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绝境防线
    结束了两天的梦境之旅后，城堡的灰色石板屋顶再次呈现在罗兰眼前。
    他伸出手，反复握拳、张开，除开没有那股奇特的热流外，一举一动都和梦境世界里的感受是如此一致，如果不是能够利用坠落脱离，他简直无法分辨虚幻跟现实。
    大脑真的能模拟到这个地步吗？
    罗兰心中不由得升起了疑惑。
    特别是那个像极了魔力气旋的“星团”——他从来没有真正见过魔力的模样，如果自然之力是以魔力为原型塑造，梦境中理应模糊处理才是。
    加上诡异的焦面男，以及与星团共鸣的热流……他忽然对之前的推断结果不确定起来。
    感觉自己脑海里怎么都容不下一个如此复杂庞大的梦境世界啊。
    如果梦不是在潜意识里，那么它又会在哪？
    冥思苦想半天后，罗兰始终没法得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他摇摇头，决定暂时先把这些事情抛到一边。
    既然想不明白，干脆就不要想了，还是先做正事要紧。
    带着洁萝逛了次图书馆后，他借到了许多堪用的设计资料——哪怕有些只是随手翻过一遍，也能悉数重现出来。
    其中一本书中还附带了部分常用合金的配比和性能，这无疑能大大节省安娜和露西亚的测试时间。
    这样一来，用于打造更高精密度零件的第三代机床便有了着落。
    当然，第一批操作工人恐怕还得由他亲自指导才行。
    一想到灰堡各地的子民正在源源不断向西境汇聚，而已经定居下来的人则陆陆续续通过普及教育考核，一批批走向工作岗位时，罗兰便感到格外振奋。
    这是一个不断加速的过程，而他如今已打开了局面，等到来年统一灰堡，无冬城或许将有机会触摸到工业时代的门槛。
    而一旦进入工业时代，这片领地必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待到下午时，建设部长卡尔·梵伯特带来了67号公路竣工的消息——比起王国大道，这条公路的建造时间快了许多，除了距离较短以外，工人们的熟练程度也是一个关键点。
    按照之前的承诺，这批建设部一手培养的工人已经全部归于边陲区所有。
    “陛下，如果您没有新的修路计划，我打算把他们全部派到住宅建设项目里去。”卡尔说道，“虽然会增加一部分薪酬支出，但无冬城的住宅小区实在有些紧缺。”
    罗兰也知道这个情况，总共近五千人的建筑队伍，其中有一半都在忙着修建新小区，原因就是为了容纳市政厅从各地拉拢来的大量人口。短短一年时间里，原先的镇子至少扩大了三倍以上，还不包括赤水河以南新开垦出来的农田。
    “路是修不完的。”他摊开边陲区地图，指着北坡山道，“我打算从矿山修建一条直达码头的铁路，用来装载那些从西边运来的煤炭。”
    “这里不是已经有路了么……”卡尔忽然一顿，“您刚才说……铁路？”
    “没错，铁路，或者说铁轨。”罗兰点头道，“就跟矿山里的轨道运输系统差不多，不过全部是由钢铁铸成的。”
    “我明白了。”他思索了片刻，“不过这用不了多少人。”
    如果只是铺出一条狭窄的硬化路面，确实不需要多少人手，罗兰笑了笑，没有明说出来。事实上他知道建设部长一点儿也不明白，他心中所想的不是矿山那种依靠麻绳、蒸汽机或马匹拖曳的简陋运输方式，也不单单只是为了运送煤料。
    他想要的是火车。
    一种从发明起就为陆地运输带来翻天覆地变化的交通工具。
    而这条短途铁路就是一次尝试。
    蒸汽火车的原理并不复杂，但铁路系统却是一个庞然大物，罗兰不清楚火车跟配套的设备从发明到实际运用经过了多少年的试验和改进，不过肯定是个漫长的过程。
    好在这些东西都能在梦境世界中找到。
    作为工业的象征，他曾经深深地迷恋过这些庞然大物。
    无论背负多么沉重的东西，它们总是喷吐着白雾，稳健地穿行在丛林与山区之间。漆黑的连杆驱动多个车轮转动，发出有节奏的铿锵声，将广阔的陆地缩短到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后无论动力方式如何变化，它的本质一直如此。
    当然光有硬件设施还不行，火车需要一大批各司其职的铁路工人来驱动它——比起简单的操作蒸汽机或机床，这无疑要复杂得多。
    按照罗兰的计划，连接北坡山和码头的铁路既是一次技术试验，也是培养第一代铁路工人的训练基地。
    “先用两百人把路基铺出来吧。”罗兰拍板道，“路线就朝迷藏森林的方向走，修到第二道城墙外面去。”
    卡尔面露担忧，“可是陛下……这样您的铁轨就会暴露在邪兽的攻击之下。”
    “它们对钢铁没有兴趣，而且我也没打算在邪月来临前完成它。”他满不在乎道，“至于明年，我们不会再躲藏在这道泥巴矮墙之后了。你不觉得边陲区已经越来越拥挤了吗？”
    “您的意思是……”
    “扩张到蛮荒地去，那里的资源一点儿也不比灰堡境内少。”罗兰指向绝境山脉西北边的广沃地域，“想要对抗魔鬼，也不是一道单薄的土墙能做到的。”
    倘若神意之战爆发，魔鬼将第三道方尖碑投放在塔其拉的话，前哨站有可能会逼近到绝境山脉脚下。仅仅防守西境的豁口几乎是必败之局，共助会当年能沿着山中小路进入蛮荒地，它们亦能以同样的方法潜入灰堡腹地。
    哪怕不走山路，光是一群飞行恐兽绕过山峰，天天来后方骑脸也够难受的了。
    只有把绝境山脉变成一道城墙，才能保护王国境内的安危。
    把要塞炮架设在各个山头，射程覆盖的范围内就是罗兰的新城镇。
    这一片区域没有连接内地的河流，想要将资源快速运到蛮荒地，只有依靠铁路才能办到。
    “未来的防线规划是个大工程，但我相信你能做到。”
    将绝境山脉纳入王国领地，听起来就能让任何一个石匠心驰神往，若可以建造起这样的城池，必然将在历史上留下名字。
    “是，陛下。”建设部长神情激动地说道。
    第六百六十三章 奇观
    “另外，我打算在无冬城修建一座地标建筑。”罗兰接着说道。
    “地标？”卡尔兴奋过后很快恢复过来，“您是指纪念碑或钟塔这样的醒目建筑吗？”
    “你也可以称它为奇观。”不愧是原王都石匠会的顶尖人物，对新名词能做出如此迅速的反应，罗兰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头道，“但我不准备修建毫无实用价值的地标。”
    和教会作战后，第一军遭受了最为严重的损失，尽管铁斧报告说军队士气并未受挫，但伤亡带来的家庭悲痛是无法避免的。
    为了强化领民，特别是异地子民的信心，他想到了奇观这种能让人叹为观止的东西。当然历史中有些奇观完全是为满足统治者的私欲而建，对建设者们没有任何好处，即使能彰显国力，罗兰也不会这么干。
    “我计划在赤水河南岸，也就是工业园区后方，建设一座住宅楼。”
    卡尔没有说话，他显然意识到，这栋楼绝对不会普通。
    罗兰十分满意对方的镇定，“它将有十五层左右，按照一层三米五计算，这栋楼的高度将超过五十米。换句话说，它接近四个旧王都城墙的高度——那已经是你参与过的最宏伟的工程了吧？”
    他倒吸了口凉气，“陛下，这算得上是通天塔了！”
    “通天倒不至于，只是一栋很普通的高层罢了。”罗兰笑道，“不过放在这个时代，当作地标并不过分。”
    十五层的高度意味着它将远远超过城堡，只要进入无冬城地界，一眼就能看到这座高楼大厦。它既能象征无冬的强大，又能弥补现在住房紧缺的问题。毕竟高层的住房容积率要比平房高得多，这也是后世摩天楼越来越多的原因。
    “住宅真的能建这么高么？”卡尔显得有些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