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荆锤,陈政一番好言安慰:“别哭了,多大的人了,被四十大盗整哭一回,又被刀疤脸弄哭了,能不能长点儿出息!主人送你几个字儿,这都不是事儿。”
“主人,你不会炒我的鱿鱼吧?”
“看你说的,咱都患难与共这么长时间了,正儿八百的自己人,咋能让你走呢!我还想从东海给你弄点鱿鱼丝儿慰劳慰劳你呐!”
荆锤又要放声大哭,陈政眼睛一瞪:“能不能安静的聊会天儿,能不能?”
“能!”
“这不就得了。拣重点的说,咋回事儿?”
时空倒回黄河渡口北岸的酒肆门口,陈政他们四个人骑马走后,这个锤子就在附近找了个草堆子藏了起来。
刀疤脸带着两个小弟酒足饭饱的出来后,呀呵!我们的马呢?谁这么大胆子敢偷爷的坐骑?
还是人家干过江洋大盗的有经验,刀疤脸走到拴马的地方观察了一下,咦?有几个崭新的脚印从酒肆方向走过来的,马蹄子的痕迹朝向北边去了,哈哈,准是刚才在里面吃饭的几个人偷走的,没准儿是因为我嘲笑了他们,存心跟我找不痛快。顺着马蹄印儿的方向,走着!
三个人在前面走,锤子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只见锤子的跟踪技术似模似样儿,时而躲在树后面,时而趴在草丛里,甚至还折了些树枝,弄了个草帽戴在头上做伪装。
江洋大盗的脚力真是不一般,估计是在长期的实践锻炼中练就的逃跑功夫。
一路向北到了宁新中邑,也就是陈政所说的安阳邑,刀疤脸他们累得够呛,他奶奶的,这要是骑马早到邯郸了,进城找间茶舍歇歇脚。
锤子尾随到茶舍门口,见刀疤脸他们坐在里面喝茶歇息,也是顿觉嗓子冒烟儿,于是轻轻地进去,在墙角儿找了个座位,我也喝口水、解解渴,你们三个都是他奶奶的竞走运动员,从白天到黑夜的没停脚,真是白天不懂夜的黑。
哪知他虽然背对着刀疤脸,却忘了卸掉伪装,那个手工编织的草帽还在头顶上。
咦?刀疤脸冷不丁看见前面墙角儿处一个头顶满是树枝的人,跟身边两人示意了一下:“你们看,我咋觉得这个人的背影在哪见过呢?”
两个手下蹑手蹑脚走了过去,一拍锤子的肩膀:“诶,你是不是跟狼外婆走散了?”
锤子感觉势头不妙,恐怕是暴露了,扭过脸来装起了哑巴,打着手势哼哼呀呀了一通。两人一看,我去!这不是那个酒肆的小矮人儿嘛!
“说!其他几个小矮人儿去哪了?是不是他们偷了我们的马,到邯郸找白雪公主去了?”
“呀呀呀,哎哎,啊啊啊,呀呀。”
“哎呀呵?在爷们儿面前说鸟语是不?走,跟我们大哥说去。”两人把锤子两脚离地架到了刀疤脸桌子边的凳子上。
“大哥,这小子和盗马贼们是一伙的,问啥也不说,很不老实。”
刀疤脸抬眼笑着:“你小子在头上戴个鸟巢是啥意思?等着我给你点燃火炬呐?等着小鸟给你送鸟蛋吃呐?就你这点儿道行还跟我玩儿跟踪,这都是爷玩儿剩下的,知道不?”
锤子一听,完蛋!进了城帽子忘摘了。我说咋感觉头上挺暖和呢!
刀疤脸突然一拍桌子:“说!跟你一起的几个人去哪了?你跟着我们做甚?”
“呜呜呀呀哈,哈哈呀呀呀呀。”
哎呀!拿超薄安稳睡眠的鸟语搪塞我是不?“兄弟们,把他带到城外死啦死啦滴!”
锤子也是个练家子,见事已至此,猛地站了起来:“哈哈哈哈!就你们三个损出还想跟我闹?在我跟前儿还装老大,玩儿呐?待会儿爷给你们三个后背刺上字儿,逗你玩,每人一个字儿,我让你们雨~露~均~沾~。”
“嘿嘿!”刀疤脸就喜欢遇见这样不服不忿的人,这才有挑战性,这才有惊喜感。“现在人多,咱先别开练,知道我老大是谁不?”
“你老大不就是魏王嘛!”
“我顶你个扇风耳的!我们爷们儿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是不?知道我老大是魏王还敢逗我玩儿?”
“哈哈!你有老大,我也有,说出来吓死你!”
“呀呵?你也是有组织无纪律的?你老大是谁?混哪的?意大利面还是富士山口?”
“我老大就是横行七国的吕不韦,跟你们魏国的信陵君是哥们儿,咋地?”
“哦~!说了半天你老大就是个做生意的,我当谁呢!在酒肆跟你一起的人里,是不是有吕不韦?说!”
“有,咋地?”
“咋地?原以为你们就是几个寻常过路的,没想到让爷赶上你们从韩国回来,他们是不是去邯郸了?把他们的位置发给我。”
“你想干啥?”
“干啥?还用问吗!老子到了邯郸,先去宰了他们,免得把老子的行踪传到魏国去。”
“就凭你们三个,也想到邯郸放纵不羁,知道我家主人是赵王和平原君的上宾吗?”
“哈哈哈哈!爷爷我也不是吃素的,不然怎么敢接魏王的买卖。弟兄们,揍他!”
“诶,不是说好动口不动手的吗?”
“方才你不提信陵君也就罢了,既然你老大跟魏无忌是哥们儿,那就是咱弟兄的敌人,谁让他魏无忌总跟我们魏王抢镜头呐!每次上镜都是他露正脸儿,让我们魏王露后脑勺子。另外,老子说的秘密怕是你也听着了,那就先给你松松筋骨,待会儿带你出城活埋了你小子。动手!”
锤子刚要拔出背上的剑,被后面两个大汉给摁到了地上。
事实证明,当剑手里没有剑,又遇到买一送一的两个重量级拳击手的时候,就只能满地乱爬、四处找牙了。
茶舍掌柜一看,丫丫个呸的,敢在老子地盘儿上约架,知道我也是有老大的人不?知道我这个茶舍有几股不?伙计们,把官差叫来。
“啊!”只听一个大汉一声惨叫,把刀疤脸吓了一跳,what?把小矮人儿打变形了?这小子手上有五灵锁?
只见锤子抱住其中一人的大腿就是一口。今天好运气,一老狼请吃鸡,你给鸡腿我不吃,那我有啥用啊~,有啥用啊~。
趁着刀疤脸发愣的间隙,锤子脚底下瞬间冒出火苗,铁臂阿童木在邯郸等你们!
陈政呆呆的看着荆锤:“讲完了?”
“讲完了。”
“那三个人这会儿在哪呐?”
“不知道啊!”
“那你开头咋没说他们还要找我灭口呀?”
“忘了!”
“好吧,当我没问。哥几个,先吃饭吧!”
吕老爷子听说宝贝儿子回来了,赶紧的张罗饭菜。上次进的货卖完了,这次趁儿子回来,再给他办几期一对一的mba辅导班儿,然后重走丝绸之路,再次打通西域商道。
陈政一看那一大家子人就头晕,一个也叫不上名字来,跟你们待得时间长了容易露馅儿,我还是躲躲吧!“你们吃你们的,我们几个到旁边儿屋里吃去。”
那老仆人拽拽锤子:“还不快给主人准备饭菜,待会儿还有差事让你将功补过呢!”
算了吧!陈政心想,这个锤子本事不大,但人还算忠厚本份,吃完饭交给你个新任务,保护赵姬。今后出门让李牧跟着我就够了。
心里装着事儿,吃饭就是快。再说,趁着吕老爷子正吃饭,得悄悄搬一箱子金子出去呐!
陈政把老仆人唤到跟前:“问你个事儿,金库钥匙在谁手里?”
“在老爷子脖子上挂着呢,平时连睡觉洗澡都不摘下来。”
“我去!这不是守财奴葛朗台嘛!”
“主人问这个干啥?”
“我要弄一箱金子出去,你有啥办法?”
那老仆人一听,伸手就开始解自己的裤腰带。陈政一看就慌了:“你要干啥?当着这么多人,不要这样啊!”
哪知那老仆人解下腰带后,在身上摸索出一把钥匙来。“主人,请看!”
“啥玩意儿?”
“我偷偷给主人留的备用钥匙。”
陈政站起来往熊猫宝宝脸上亲了一口,如果我是蝎子大王,你就是我的白娘子,关键时刻拿着如意,总是能随我心意、给我惊喜!
一箱金饼子被悄悄搬到了马车上,荆锤和老仆人驾着马车,带着陈政和韩非、李牧扬长而去,直奔金铺。
金铺掌柜难得开一次眼,有钱人就是任性,一个看不懂的什么棋,就下这么大本钱,好像还是送人用的。
“请问,你这是要办啥事儿用的呢?”
“知道好奇心有时会害死人不?你只管按照我的图纸做就行了。多长时间能交货?”
“这个嘛,因为你做的这个什么棋,我们从来没做过,怎么也得三个月时间完活儿。”
“啥?三个月!那我还不如在金饼子上刻字直接当棋子用,然后在地上画棋盘呐,我一天就能搞定,还用你干嘛!”
掌柜的一听,这么大的一笔生意眼看要歇菜。“那这样吧,我们加加班儿,两个月交货,怎么样?”
“啪”的一声,陈政往桌子上拍了一个金饼子:“再说一次!”
“一个月总行了吧!”
“啪”,又一声。
“二十天。”
“啪。”
“十天。”
“啪。”
“五天。”
“五天就五天!五天之后我来取货。”
从金铺出来,陈政招呼道:“韩老弟,走,哥带你在邯郸继续逛!李牧,你对邯郸熟,有啥好地方推荐推荐。”
李牧想了半天:“诶!有个地方不错,最适合吕大哥这样有钱有文化有身份的三有人员。”
“啥好地方,快说!”
“邯郸歌馆。”
“啊?ktv?”
韩非一脸茫然道:“大,大哥,啥,啥是k,kt,tv?”
哎呦你个费劲!听你说话,把ktv直接说成kt猫加电视机了。“ktv就是放声高歌的地方,明白了不?你们韩国的首尔有没有,哦不对,新郑,有没有?”
“那,那不还是歌,歌馆嘛!当,当然有了。”
“好吧!李牧带路,带麦霸哥去见识见识。”
东拐西拐东东拐之后,老仆人和荆锤在门外看着马车,陈政和韩非、李牧走进了宽阔气派的邯郸歌馆。
刚一进去,陈政就站在原地,任回忆凝滞了。
只见台下的观众没有嗑瓜子儿的,没有打手机的,没有随地吐痰的,没有吸烟的,没有吃爆米花的,没有搂搂抱抱的,没有大呼小叫的,没有打情骂俏的,没有交头接耳的,更没有什么啤酒果盘儿,一个个凝神注目看着台上的歌女唱歌。仔细一听,哪有什么港台流行歌曲,似乎耳熟,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只听台上的邯郸歌女娓娓唱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咦?难道是曹操的《短歌行》?不对呀,《短歌行》里没有后面那些句子。难道?曹操也穿越过来了?
“大,大哥,这不,不是诗,诗经里的小,小雅,鹿,鹿鸣嘛!”
好吧!我陈政虽然是科班出身,可是国学造诣尚浅,没有熟读过《四书五经》,把时间都用到计算水池子流水、火车搞对象儿还有背单词儿上去了,如今一个也用不上,反而让我因为老祖宗的学问,到战国丢人现眼来了!
三个人在台下席地而坐,听得如痴如醉!这简直就是战国的维也纳爱乐乐团音乐会啊!二十一世纪的追星族们到了这儿,有几个能陶醉的?几个能听懂的?没准儿早去梅花三泡了,也就是泡夜店、泡网吧、泡妞!
一曲结束,台上的歌女移步走了下来。
“哪位公子上台高歌一曲,以助雅兴?”
下面的几十个观众里顿时举起了十几只手,看来,战国的国学达人很多嘛!
陈政正在那儿坐着等着看着,没想到那个歌女缓缓走到了面前。
“这位公子第一次来吧?看公子仪表不凡,定是博学多才之人,不如上台献上一曲。”
在一片掌声中,陈政汗如雨下、满脸通红,在极度紧张中用眼神向韩非和李牧发出求救信号:快来救哥!
哪知韩非和李牧把陈政给架了起来:“哥,拿出你舌战楼缓、舌战群儒、舌战韩国王宫的风采,上台唱一曲,兄弟们看好你!”
我顶你们个肺!我唱什么呀我?我给你们唱《再回首》,我的心中开始《飘雪》,《我和我追逐的梦》,已经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真的要断了过去,在战国好好继续,这世上还有谁苦苦追问我的消息?!
陈政刚想到这儿,哎呦我去!我是咋走上来的,我怎么站到台上了?你们非要逼我唱一首杜德伟的《脱掉》吗?等我唱完你们就全部就地拔剑自刎啦!谁让你们都随身带把剑呐!
看着台下韩非和李牧两个好兄弟,陈政很想献歌一首《我的好兄弟》:在你辉煌的时刻,让我为你唱首歌,我的好兄弟,心里有苦你对我说。前方大路一起走,哪怕是河也一起过,苦点累点又能算什么。朋友的情谊呀我们今生最大的难得,像一杯酒,像一首老歌!
为了不至于在战国的邯郸发生震惊天下的歌迷自杀惨案,这首歌先忍了吧!
唱就唱!music!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
一首歌唱完,陈政在赵国邯郸又多了几十个粉丝,除了一片掌声外,还有献花的、要签名儿的。
主持人走上台来,一再挽留陈政谢幕。“公子的这首歌太有意境了,简直是开了战国流行歌曲之先河!”
陈政正在台上陶醉,忽然看见外面走进一人,手里拿着把剑。那人径直走到韩非身旁,弯下腰在韩非耳边窃窃私语了一阵。韩非扭脸朝那人点了点头,起身随那人走出了歌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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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沧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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