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翻来翻去睡的很不踏实,狗叫声跟青蛙的叫声此起彼伏,东屋的星星晚上也闹了夜,看了一次又一次,孩子就是不让周凡碰,碰了一次又次的‘灰’,只好泄气,勉强睡了一会。
头昏昏沉沉,听见门响了,知道是有人起来了,周凡掀被子也起来了。
又尿炕了,尿垫湿哒哒的,周凡端起来一大盆脏衣服,去压水井边洗衣服。
把衣服泡上了,找了一圈没找到大扫帚,于是就先去烧水,准备一家人的喝水问题。
家里人一直是喝烧的水,加点炒熟的大麦,一壶带有浓郁香气的大麦茶,都很喜欢喝,有的时候也会泡一些菊花茶,金银花,去去火气。
东北人家依旧延续烧柴火做饭的传统,家里也有煤气罐跟电磁炉,可大锅做的饭好吃,有种特殊的香味,有的时候还会有锅巴,放油锅一炸,又香又脆,也是一种自制小零食。
“起这么早”
一声沉闷的嗓音,同样是一脸的睡意,黑色衬衫上,褶皱很明显,由于东北的清晨气温低,还需要外套。
老爸的夹克外套很厚实,不过他们的身高差距太大,衣服有些小,看着很别扭。
“叔”
“叔”
周盈也起来了,头发凌乱,脸没洗牙没刷,可手里却握着一个刷子,还拎着一个水桶,朝门外走去。
起苦命的孩子!一大早就被叫起来洗车,难得有个周末,也不让睡懒觉。
叔叔也是的,跟个孩子较什么劲?又不经常回来,一回来就跟侄女‘结梁子’,也不担心年纪大了,没人养老。
“衣服也让她洗,别总惯着她,十几岁了,连自理能力都不行,除了上学什么都不会”
这也是实话,的确是如此,除了上学读书,周盈什么都不会,连内裤也没有洗过,都是家人一手包办。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在全国各地的家庭都有,包括自己家也是,自己是没指望了,所以这光耀明媚的光荣使命,就落在周盈的头上,爸妈更是如此。
开水开始冒热气,灌满一个个保温瓶,还有几个茶杯,又倒了水的进锅里,才发现自己家的米缸里面里居然没有米了。
“今天只能喝水了,家里穷得没米下锅了”周凡自言自语,拿着自个葫芦瓢,去了堂屋。
“妈,家里没米下锅了,怎么办?”
仨孩子还在睡觉,旁边的老人已经起来了,九十多的姥姥也穿戴整齐,把白花花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上去像佘老太君,拄着凤头拐杖。
“昨个晚上都给你老舅带回去了,你爸去辗去了,可能马大爷还没起来,你再等会”赵玉梅梳了梳自己的头发,给孩子们拉拉被子,就去了厕所。
“姥姥,您干嘛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周凡搀扶着老人,小声音问着。
“还要去医院,你妈说要早点去,想不起来都不行,还不让吃饭,说要抽血”
医院人多,需要排队,也是没办法的事。
“凡凡呐,姥姥这两天老是做梦,梦到你姥爷,我估摸着你姥爷可能是又找我去打麻将,屯里和我差不多年纪的,死的差不多,我这又病了,也没几天活头了”
一大清早就说这不吉利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姥姥,您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整天死不死的,说的我心里很不舒服”
从灶房端了开水,想到老人还要抽血化验,也就没有给她水。
“今个要给小丫头找个出马仙看看,这孩子怎么一到天黑就哭,可能是什么看到什么东西,还不让我抱”
又搞封建迷信那一套,这些老人真是的,有病看医生,孩子病毒感染,又认生,不哭才怪。
“姥姥,您少操点心,或许病好的更快一些,我闺女连我都不要,更别说您了”周凡看看门口,周盈在洗车,连外面也给洗了,不过是很不情愿的那种。
看看时间,周凡说“姥姥,我去上厕所,您自个待会”
说着,周凡跑的挺快,就急急忙忙冲进厕所,在门口撞到赵玉梅。
“你这孩子,慌啥呢?”
“妈,我肚子疼,要拉屎,您赶紧出去”
话一出,赵玉梅看着周凡的裤子湿了一块,就说“你这身上脏了都不知道,还好搁家,不然看你咋整?”
周凡一脱裤子,傻眼了,自己还真没发现,这月事真的是越来越不规律了,又提前了几天。
“妈,帮我拿衣服过来,还有……”
“还有三角裤,还要卫生巾,对不?”
明知顾问,摆明就是看笑话,周凡脱裤子,蹲茅坑去了。
马有失蹄,人有失足,谁还没有犯错误的时候?没在睡觉的时候来,就已经算是感恩戴德了,不然今天就要拆洗被褥了。
蹲了一会茅坑,把肚子里的东西给排出去,收拾好了自己,把裤子给脱了。
一小会衣服送到了,赵玉梅笑成一朵花,把衣服递到周凡手上。
“妈,您捡钱了?乐什么呢?”
“家里哪有钱捡?有钱也轮不到我捡,没见你爸都是低着脑袋走道”
“那您笑什么?”周凡不好意思的问。
“见到你这样,我想到我小时候,第一次来,不知道咋回事,还以为要死了,把棉裤里的棉花拆出来,当卫生巾使了,来了几天,我的一条厚棉裤成了两片布,差点把妈冻死”
周凡吃惊的看着她,感觉有点像自己小时候,第一次来月经,躺学校宿舍的床上不敢动弹,一躺就是三四天,可把呼延老师吓得不轻。
那个时候,宿舍学生都来月经比较晚,大概是发育迟缓的原因吧,第一次来都有点手忙脚乱,有的还吓的很严重,有的甚至请假躲避。
“妈,我舅把我姥姥留在咱家,姥姥的医药费他给了吗?”
周凡话一出,赵玉梅脸色一变,看看大门口小声说话“你咋也跟你爸问的一样,你舅把你的驾照送来,也没给咱要钱,你学车,你舅问你收学费了吗?”
也是,都是亲戚,没必要分那么清楚,可是……
“我舅是我舅,可那个姓宋的老娘们,我看见她就来气”
见姥姥竖着耳朵听,周凡赶紧收声,见周盈已经洗好了,撅着小嘴,拎着水桶,进了门。
“把衣服洗了,中午你做饭,看俩孩子”
周放洗漱完,给周盈安排好中午做的事,把牙杯给了周凡又说“星星要打点滴,你姥姥要抽血化验,你也一起去检查检查吧!”
“不要,太晚了,我还要上班,都六点多了,我马上就走”
洗洗脸,刷刷牙,用手理理头发,拿了一个面包,就要往外走。
“给我回来,这才几点?哪个单位上班,这么早上班?况且今天还是周六”
什么周六周日的,这地方没有,能找个工作就啊错了,别要求太高了。
拿了一个圆头铁锨,放进车里,又找了一圈,拿了一个用的锃亮的方头铁锨,也放进了车里。
“凡凡呐,你把驾照带上,开车注意安全,把手机也拿上,天天充电,也不用”
智能手机,很大,揣兜里跟揣个砖头似的,干活很不方便。
“妈,叔,我走了”
周凡接过电话,放在副驾驶座位上,发动汽车开始往后倒,周放只能看着她,把车开走了。
“慢点”
走大路,往东,然后再往南,走辅路,路不太平,坑坑洼洼的,不过没什么人。
“药忘了,真是的”周放拿着药,看着车已经开远了。
“过会去医院,给她送过去,这农村不比城里,上班下班没个准点,王东雨还算好的,工资一发就是一年的”
周盈撇嘴搓着衣服,看着另外一个盆里的衣服,一片通红,嚷嚷着“我不洗这个,让我姐自己洗”
“你的褥子谁拆的?床单谁洗的,衣服谁买的?还有鞋,你姐天天给你洗衣服,你给她洗一次又咋了?”
周盈低头猛搓衣服,不再说话了,周放过来,敲敲她的头说“洗吧!”
大铁门又紧闭着,按了几次喇叭,等了好一会才看见有人开门。
花裤衩子,光着膀子,肚子上的肉像游泳圈似的,趿拉着拖鞋,太阳公公当空照,他这养殖场老板才起来。
“猪死了十来头,你知道吗?山上还有牛羊,都精神不佳,你还有心思睡觉,你心真大啊!”
两把铁锹从车上拿了下来,放在地上,歪头看着王东雨,气的胃疼。
“前一段时间突然降温,又下了一场大雨,可能有点病,我打电话给蒋兽医,你把苞米扛上去,我等会拿铁锹,跟蒋兽医一起上去。”
一百斤的苞米,一大口袋,让女人扛,他还男人吗?
“那你喂獒,再溜一圈,天天吃狗粮还是不行,山上的鸡蛋也没人捡,放久了还不得散黄,成了臭蛋”
溜獒!谁敢!那家伙跟大狮子似的,一放出来就撒欢,连牵都牵不住。
“行,我扛,你喂獒,你是我姑奶奶”
王东雨晃着一身肥肉,进屋穿衣服,周凡伸头看着宿舍,昨天来的人,没了踪影。不知道哪去了?
爷俩一起出来了,王梓杰光着膀子,肩膀上搭着衣服,嘴里咬着东西,头上的网套纱布,也拿了下来,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姑”
“嗯,起来了”
周凡指指宿舍问“人呢?”
“那人想偷电脑,被这小子逮个正着,那人那砖头砸了过来,就挂彩了”
还以为是发现自己儿子跟女朋友滚床单,被王东雨发现了,用武力解决问题,教训儿子,才失手打了儿子,把脑袋打坏了,敢情是另有原因啊!
“你咋那么虎呢?光长个大个子,不会用脑子想想吗?正面迎敌,那得有武器,你给他偷,把吉萨一放,保证他丢了半条命”
爷俩这才恍然大悟,看看周凡,又看看关在笼子里的獒,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那也不行,我也怕獒,它看见我就朝我扑过来,我同学给狼狗咬了,脸上的肉都掀起来了,长得一个帅小伙,现在毁容了,脸上老吓人了”
被狗咬脸上了?也是服了,长手干嘛呢?摆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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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会用脑子想想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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