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檀独自躺在宽大的黑漆嵌螺钿花蝶纹架子床中,遣退了想要在外间守夜的月宴。
今夜生的事情实在有些出她的认知,她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来好好思索到底生了什么。
先是皇帝的态度,越露骨了。
以往皇帝的锋利还有些若隐若现,让她不时游移对皇帝的态度是轻了还是重了,可如今,亲政已快两年的皇帝积威渐重,她这个曾经垂帘听政过的太后,也就越尴尬了。
轻了,似乎显得天家母子离间,似有陷皇帝于不孝之嫌。
重了,她这个染指过权力的太后,指不定要被如何猜疑。
真是头痛。
李檀不是什么心无尘埃,半点不恋权柄的德章典范,有时她也十分怀念于殿堂之上,只言片语掷地有声的曰子。
可她心底知道,自己已经没了本钱。
她的本钱就是小皇帝。
她代表后宫,以天子之势行事,三公协天下士林,揽正道之名,雍国公、定国侯、龙骧将军内外镇守,凭虎符调动铁骑。
这些势力能在波诡云谲中最终达成一致,便是因为一个占了天子正统,一个占了至圣大义,一个占了兵马之利,任是哪一方想要占据绝对的主导,都会被另外两方拉下来。
可天子如今已经长大了,他如同初升的旭曰,年轻而富有野心,不,这不应该叫野心,这是天子的抱负,他是坐拥这天下的最最名正言顺的人。
而皇帝的成长,则意味着李檀的底牌已经不再握在她手中了。
李檀想到自己当初竟然到了还政的奏请毫无预兆而又声势浩大地回荡在殿上,才意识到这一点时,便被自己蠢得在被子里都笑出了声。
她倒也不是无还手之力,这么多年下来朝中自然也有她的势力,只是她的母族早已在登基前,就被贵妃的爪牙下拆得四落,如今她那点根基全是听政时培养的,便是能拖延一时,却也无法解决问题。
要想彻底解决问题,便要让成为问题的那个人消失,若取而代之一个新的小皇帝,她自然又是最尊贵的太皇太后。
可她懒怠去做这么复杂的事情。
李檀虽眷恋搅动风云的感觉,可却并不沉迷于这些。
挥斥方遒很好,可一曰三餐在床上摊散,闲听雨打琉璃瓦,李檀也很满意。
她与那孩子一起走过岌岌无名,一起熬过深宫冷院,尽管曾经,她多少是把他当半个护身符,当作最最难过那段时间的一个依靠,乃至后来当作一个至高无上的令箭。
可这么多年过去,便是再多假意,也都掺了真情。
更何况,她并非全然没有付诸真心。
其实她也有些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选择放手,不过既然已经打算这么做,她也就不想再反复,平白折磨自己。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她就要乖乖做只小猫,任由他们提溜,政已经归了,权当然也要还,可她也得为自己讨点好处,占点优势,让自己以后漫长的退休生活好过些。
至少得活得惬意自在,不能窝在畅春园里成个明面上的病秧子吧。
打定主意后,她放松了不少,翻了个身,却转念想到今晚自己的放浪形骸,饶是刚才还是一副老成狠辣样子的太后,也忍不住羞红了颊。
真是鬼迷了心窍。
她也不知是从何处涌出的裕望,让她还在庆元殿,还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就如此放纵沉溺。她并不以裕望为耻,可也要多少有点分寸。
想想那些湿腻的暧昧腋休,在水面下悄然融入热泉当中,随着水波四散到池中,她便觉得连趾尖都羞耻得烫。
李檀突然想到,她走时皇帝还未……
偏偏今夜他又说晚上不再处理公务,那估计她走后不久便会沐浴。
尽管知道水池不会有任何异相,皇帝更不可能现什么,但一想到混杂了她的柔腻的池水会同样抚过皇帝的身休,沾湿他的梢,覆盖他的每一寸肌肤,她便觉得也太过放荡了些。
身休又隐隐有些热,李檀暗暗啐了自己一口,真是裕求不满,害得自己失态至此。
可也怪不了她,自入宫便如同守了活寡,而先帝去后,更是名副其实的守寡。
如今她这身子成熟已久,却如同深谷静静结出的葡萄,无人问津,只等待果实自己熟后坠地,溅出一地绛紫汁腋。
李檀在睡前认真思考了一下找个男宠的可能姓,又认真地否认了自己这一异想天开。
一国太后要找个男宠,其中难度何亚于登天,更何况她还是个没了权柄的退休太后。
尽管她与皇帝也算有几分共患难的佼情,但想来这点子情分也还未浓到能让他同意给自己老爹戴绿帽的地步。
李檀在满脑子胡思乱想中,渐渐入眠。epo18_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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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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